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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天色未明,桂昌就起了身。

      他先是烧了水,又去厨房取了早点来。等看着天边微微亮起,这才去叫郎君起身。

      这时候,奚幼安一般将起未起。
      可今日桂昌来的时候,却见奚幼安端坐在桌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桂昌皱眉,几步跨进屋内,眼神四下一扫,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稍稍放心,快步走到奚幼安身旁。

      “郎君,可是哪里不舒服?”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奚幼安的脚。

      拐杖就靠在桌边,脚腕上的包扎也完好无损。

      奚幼安见桂昌来了坐直了身,还没说完,就先打了个哈欠:“没事的,桂昌,只是昨夜睡得不安稳。”

      桂昌的眉头皱得更深:“这几日,郎君都睡得不好。晚些时候,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罢。”

      奚幼安忙摇头,费了一番口舌才阻止了桂昌的担忧。

      他昨夜当然睡得不好。

      那所谓隐形的翅膀,就连奚幼安自己都看不到,可一旦触碰到,就会有特别奇怪的感觉,让奚幼安哪哪都不自在。

      可为了试探出它的大小,奚幼安只能强忍着那一阵阵的酥|麻,硬是将它们摸了个遍——它们约莫巴掌大,就在蝴蝶骨下——就这么短暂的触碰,就叫那种古怪的羞红爬满了奚幼安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难以承受这种奇怪的感觉。

      奚幼安又羞又恼,与系统争辩。
      在他看来,这比那个入梦还要危险呢!

      可在系统的判定里,不危及性命,自然不是什么要紧的负面属性。

      无法,奚幼安只能选择趴着睡。

      这对他来说无比别扭。
      而最后一夜的入梦,偏生又梦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背上隐形的翅膀,夜里入的噩梦,奚幼安如何能打得起精神来?

      他劳烦桂昌泡了浓茶,狠狠灌下去两盏,这才勉强打起了精神,只是这眼底的青色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

      万幸的是,昨夜过去后,那入梦的负面属性就消失了。

      这叫奚幼安松了口气。
      他都要怀疑,除却衔蝉奴外的那些梦,都是同一个人的梦了。

      毕竟那些梦的底色都是阴郁,扭曲,疯狂。
      叫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等桂昌推着轮椅,送奚幼安去太子居所时,他打着哈欠看着越来越近的门庭,恍惚有种自己是被送去上学读书的错觉——虽然最近这些时日,太子所做的事,与夫子也无甚差别。

      奚幼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了门。

      闻人晏一眼便看见奚幼安的脸色,将手里的文书信手一丢,扬眉说道:“一只狸奴,一场噩梦,便叫你睡不着?”

      就连刚才坐在轮椅上,也坐得板正。
      正襟危坐的模样,似是担心得很。

      奚幼安讪笑:“是我胆小。”

      太子提起这个话头,他便顺势问起情况。

      闻人晏漫不经心地开口:“抓了一批真一教的信众,好些人被带去献祭,现在都在寺内休养。”

      哪怕自系统那得知了真一教的真面目,可当闻人晏这般说的时候,奚幼安方才有一种恍惚的真实感。

      “真一教,当真有这样的礼俗?”

      奚幼安澄澈清明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像他这样的脾性,总是很难将人往极恶的方向去想。
      闻人晏漫不经心地想着。

      “真一教,一直有这样的习惯。”闻人晏淡淡地说道,“自一开始就有。”

      奚幼安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陛下如此信重云真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句话由他来说,有些逾距了,可一想到这些都是活生生的性命,他便难以克制心中的愤怒。

      奚幼安今年还不满二十。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最天真、烂漫的时候。

      哪怕他救过许多人,见识过几多人间的欲|望,可那些还不够黑暗,还不够腐朽,不足以震撼他的坚持与本心。

      他尚不觉得,人世间会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便可枉顾千万人去死。

      “那老道有一本事,炼出来的丹药,能叫人精神振奋,宛若新生。”闻人晏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带着难以掩饰的恶意,“对于陛下来说,自是如获至宝。”

      奚幼安何等聪慧,听完太子这话,便已猜出言外之意。

      只消云真人与元康帝说,人血乃是炼药的材料之一,那本该庇佑百姓的君主便垂下袖子,替那腌臜污秽遮掩住了所有投注来的目光。

      少年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闻人晏淡淡说道:“你现在的脸色,可比起先前提及奚家的事还要难看。”

      奚幼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嘴巴里满是苦涩:“我自是担忧家人,可现下虽各有各的苦楚,到底人是活着的。而陛下如此纵容真一教的行径,却是枉顾了许多人的性命。”

      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相比,自然是更痛惜冤屈的亡魂。

      “他想要子嗣。”

      闻人晏漆黑的眸子变得深沉,仿佛涂抹上一层阴郁的黑色,变得有些可怕起来。

      “多年来云真人的供养,已养大了他的胃口,他不止想要强健的身体,更要一个真正的麒麟儿。”

      皇帝已然为子嗣问题入了魔,他要建摘星楼,是为了让满天神佛看到他的诚|心,就是为了自己能有个真正的继承人。

      这般猜想,奚幼安也曾有之。
      只是自闻人晏嘴里说出来的话,便是与众不同。

      他本该因为得知了朝廷秘事而担忧,可此时此刻,心头冒出来的却是一种无法克制的怒气。

      如此无德之君,怎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奚幼安没有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可闻人晏自他的眸子里看到了这样的浓烈情绪。

      “好了,且先坐下。”闻人晏的声音有些冷淡,“是不想叫伤势恢复了?”

      久站着的奚幼安这才拄着拐杖,慢慢挪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可他刚坐下,闻人晏却是占了起身,漫步到他的边上,将一封信给了他。

      奚幼安一下子猜出来这是什么,又惊又喜,立刻要站起身来双手接过,可还没等他动作,太子就仿佛猜到他要做什么,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生生将人压了下去。

      “坐下看。”

      奚幼安本该感念太子。

      闻人晏性格冷淡,话少,今日能与他解释这么多,已经算是不错。更别说,这位殿下还送来了家里书信,甚至还记挂着他的脚伤,无论如何,他都该为此道谢才是。

      可被按坐下来的奚幼安却是微微颤抖着身,直将头低着,一句话也没说。

      闻人晏缓缓地将视线停留在奚幼安的后脖颈上。
      就在方才那一瞬间,羞红如浪潮几乎席卷了少年裸|露的皮肤,逼出了薄薄的汗意。

      他能感受到,掌心下的单薄身躯泛着潮热。
      正一下又一下地打着颤。

      “幼安。”

      舌头抵着森白的牙齿,遏制着将要倾泻的恶意。

      “可是身体不适?”

      奚幼安恍惚地意识到,这是太子第一次呼唤他的名字。

      他本该应答,也本该回应。
      如果不是闻人晏的手掌下滑,担心地扶住他的背脊的话。

      比先前不小心擦到翅膀尖尖还要过分的热意逼得奚幼安低低呜咽,几乎要哭出声来。

      好热。
      近乎要沸腾起来。

      奚幼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几个深呼吸后,他勉强恢复了理智,自喉咙里挤出话来:“殿下,我没事,只是有些热。”

      “热。”闻人晏若有所思地重复奚幼安的话,“你穿的,倒也是不多。”

      话音落下,那手掌似宽慰,似安抚,又轻轻拍了几下。
      只是那动作再轻,对于敏|感的翅膀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力道。

      奚幼安抓着胳膊的手指用力到痉挛,忍不住哆嗦起来。
      那细细密密的颤抖顺着相贴的地方传递到了闻人晏的掌心,叫他的眼底几乎在一瞬间充满疯狂的阴鸷。

      哪怕隔着衣裳,隔着手衣,那潮热仿若也烫到了他。

      闻人晏弯下腰来,那高大的身躯几乎伏在奚幼安的背脊,将其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的怀抱里,“幼安,你要说出来。”男人低低诱哄着,“我才能帮你。”

      可正是这紧拥的姿势压倒了翅膀,方才摧毁了少年的克制。

      奚幼安没忍住呜咽出声,痉挛到发白的手指松开,又挣扎着抓住闻人晏垂下来的袖袍,“殿下,殿下……我不舒服……”茫然间,他倒是与罪魁祸首寻求援手。

      他不懂。

      那不是不舒服。
      而是太过舒服,方才难以承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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