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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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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水哥发来一串红包,还留了言:一一,你妈在这边住院,你拿着这钱去走一趟,尽个礼数。
一哥:哈哈,不用,我阳啦!
天赐的逃避理由,好幸福。
她把那张阳得很醒目的试纸照发过去。
进水哥:你发个地址,我过来看看你。
一哥:不用,我室友跟我一样,我们相依为命。
进水哥:有事一定要说。
一哥:谢啦!对了,她住院可能是为了捞钱,可能是为了缓解尴尬,总之,你不要上当。讲真的,那只是你姑姑,不是妈,这些年,你付出的还少吗?
进水哥:嗯,我去了一趟,只给了五百。我爸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把你喊去,说钱就不用你出了,该去陪床。
一哥:掰着手指数一数,这才过去几天。你说我去年动手术,没一个人来看过我。
进水哥:手术?除了阳那次,你还住过院吗?
一哥:没有,夸张手法。你就说当时我阑尾炎,痛得死去活来,但齐老师仍然狠心不管,导致我对医院产生了心理阴影,不敢再去。在她们眼里,我是老鼠一样的贱命,发个烧算什么,说严重点才有震慑力,永绝后患。哥,你要背叛我吗?
进水哥:行,就这么说。
江老师:加一,你妈那里你别去,你舅舅糊涂,不用搭理他。
夏加一回:谢谢舅妈。
JJ姐:你们家又唱大戏了。我爸说要去看看,我妈不让,又吵了一架。对了,昨天上午你爸还了五千。
一哥:勤快点讨账,最好是能把某一张工资卡拿到手。
JJ姐:好主意。那套房是怎么回事?
一哥:早几年给夏佳怡买的,她的主意,住是不会去住的,她一心要飞向国际,不会回穷乡僻壤。估计是聪明病犯了,以为价格会翻番,能大赚一笔。就那位置,营销吹上天了,开盘价9888-12888,结果该拆的没拆,该有的配套一样都没到位。吾悦跟碧桂园杀疯了,把扬德房价搅成了一坨屎,那鬼地方就更加冷门了,现在就七八千。不逼一逼,怕是舍不得卖。一是亏了钱心里不舒服,二是那代表夏佳怡决策错误。当然了,以上都是我猜的。不是我不早点透消息,夏老师生日那天才偷听到。
JJ姐:想骂脏话。
一哥:算我一份。
“咳……”
她把手机丢下,爬过去量体温。
还好,降到38.7了。
摸到了一点毛毛汗,她爬下去,用热水打湿毛巾拿给他擦。
“加一。”
“在呢,要不要喝水?”
“不用,你也休息。”
“不困,晚点的,跟人聊天呢。”
“聊什么?”
“钱。你睡,体温没那么高了,你就快要好啦。”
“加一,钱不重要,我有,要用就拿,保险箱密码342852。”
“好,你放心,我不跟你客气。等你阳过了,给我买个新手机吧,老伙计用了四年,不好使了。”
他笑了,哑着嗓子说:“好。”
她又跑出去,拿来温水和吸管。
“多喝水好得快,我等着用新手机呢,你要听话啊。”
他又笑,乖乖地吸了半杯水。
她放下杯子,把每一个柜子都打开看看,找到了最薄的被子,拿来给他盖上,把窗户再推开一些,保障通风。
“快睡吧。”
“别玩破手机了,明天玩新的。”
“好啊。”
他皱着眉,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似的,没法放松,也就无法入睡。
她重新回到床上,盘腿坐在他胳膊附近,小声说:“我妈又去住院了,我听到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哈,装的吧’,我才想起来,闹那天刚好是母亲节,我知道以后也没有觉得内疚。我知道这样有点凉薄,但我不想改,我乐意当个缺德鬼。”
他闭着眼,但没睡着,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说:“是她们过分在先。”
她把自己的被子拖过来,盖住发凉的脚,接着说:“如果她们知道自己错了,能把房子卖掉,早点把欠亲戚们的钱还了,我大概还能原谅她们一次。我真的不喜欢过年过节,要拿钱出来包红包不说,见到谁都想缩着头当乌龟。欠那么多钱呢,她们一点都不好意思,我很不好意思。”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同学聚会的事,说六一节目安排,等到确认他入睡后才住嘴,又挪回床尾,横着睡在那条边上。
夜半总是高烧时,两点的时候,她醒来给他测体温,又上39了,他没醒,但睡得很不安稳,头一直在动。
昨晚九点吃的退烧药,还没到间隔时间,只能继续物理降温。
他眉头紧锁,撇头躲开。
“是我,加一呢。”
被困火海,突降甘霖,这种带着刺激的舒服使他惊醒。他猛的睁开眼,随后又放松了,嗓子沙哑,说:“辛苦了。”
“请听题,一加一等于几?”
他笑,让身体完全松弛,随她摆弄。
她又倒了温水来给他吸,顺口胡说八道:“还想要个尤莉安的闪光手镯。”
“买!”
“哈哈,那是奥特曼变身器呢。”她把杯子放好,像他之前那样坐在床沿,扭头看着他,俏皮地说,“吹枕头风可真管用。”
他也在笑,被咳嗽打断之后又继续。他说:“这不是吹枕头风的正确姿势,必须在枕头上吹。”
“流氓!”
她笑着从他身上越过去,跪坐在床上。
“还有哪不舒服?你闭上眼睛,老睁着眼会很难睡着。”
“还好。这是我第一次阳。”
“去年你躲过了吗?可真厉害。”
他低低地笑,随后解释:“一个人在这里,一直没出门。”
吃喝呢?她及时刹车,没问出来,那时候的他估计就是每天吃营养剂吊着命而已。
房间里只留了夜灯,昏昏暗暗的。她悄悄地挪啊挪,离得再近些了,才悄悄地问:“那照片你放哪去了?刚才我给你背锅,你得告诉我才行。”
“扔了。”
本来还想问“你们得了什么奖”,但听他这口气,应该很不愿意提及,她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挺漂亮的,就是年纪有点大。”
“咳……”
她撅嘴,没有掩饰自己的不高兴。
“很客观的描述,你可能没看清。”
他们闯进来之后,她迅速用“阳气”吓退了人,他和那位彼此隔老远打了个照面,还是斜线方向。就这样,还不许她说那人“不年轻”呢,哼!
“嗯,我知道,之前见过一面,确实憔悴显老。我喉咙有点不舒服。”
她高兴了,又翻过去给他拿水。
“她说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明天和他们谈谈吧?”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不用了。”
“那是你热爱的事业,再考虑考虑吧。”
“没什么热爱不热爱的。”
“就算身体状态不好,你也每天练习吧?”
“嗯。”
“任何时候都不愿意放下的东西,就是热爱。你担心你达不到……”
“加一,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间。舞蹈演员的职业生涯,本就是昙花一现。”
她将身体前倾,悄悄地摸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慰。
他回握了一下,随即又松开了。
“他们知道我想做出什么样的成绩。呵,为了那个艺术节,编舞排练,找剧场,联系其他演员,找舞美制作。那半年,一天睡三四个小时,其它时间都在为这个做准备。在公演的前一天,她突然消失,由于时间不够,临时找来救场的演员完成度达不到,不得不放弃最闪光的片段,改得面目全非。”
他特意请去的恩师都对这个演出很失望,更不用说挑剔的西方人。
“我靠,刚才应该揍她一顿的!”
“咳……”
她又越过他爬下去,把杯子拿走,重新倒上45度的水,迅速赶回来。
“有痰吗?喉咙里。”
“没事,体热,干痒。”
“明天我去问问,看吃什么药能舒服点。对了,有润喉糖,我下去给你拿。”
“不要。”
润喉糖里有中草药,也有白砂糖,两种讨厌的东西叠加,他拒绝的态度很强硬,她只能妥协。
“那你多喝水,要尿尿吗?”
他又咳了一声,这次是被惊到的。
“不用。”
“后来呢?我是说她怎么解释,不会是因为跟你有什么隐藏的深仇大恨吧?”
否则谁干得出这样的事!
“没有,她说她突然意识到我们是不自量力,妄想在芭蕾底蕴那么深的国度闯出一片中式天地,是件很可笑的事。当时我信了,也试着去谅解,因为她确实存在一个一直无法克服的问题。”
“什么问题?”
“悟性。”
“啊?”
“她很努力,身体条件也不错,能很好地复制经典,但对于创新作品的理解不够。”
“噢,所以你们合作《天鹅湖》会很成功,但你创作的新剧会让她倍感压力。”
他笑了,说:“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真相是她和美国那边的人接触上了,这只是她为了脱身找的理由而已。不要生气,对方也是骗她的。那位说自己是剧团赞助人,实际是穷游的学生,刷爆信用卡营造出来的假象。说是过去就能当首席,实际上被他送进小剧团当群演,周薪只有三百美金,不够他们吃住,还得再做兼职。”
这个遮天大瓜,让她好一会才回神。
“难怪没时间保养,她看起来比你大好几岁呢。”她打了个哈欠,提醒表情已经放松的他:“睡吧,明天再说。”
“好。加一,过来。”
两个阳人,实在不适合“吹枕头风”。她没同意,迅速爬到床尾躺下,和他拼成直角,嘴里念念有词:“这里能吹到凉风,可舒服了。”
他很想追过去,但身上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也不愿意勉强她。没法动手,只能以脚代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脚背。
她在那头嘻嘻笑。
“痒呢!”
他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