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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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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一个内转动作在深蓝的天空中划过,运动员稳稳落地驶向终点,身后雪雾飞起。
评分:86分。
观众席内,人们站起来喊着挥动着手里的旗子,为这位运动员助威。
祁衍扣着卫衣帽子,安静地坐在那里,四周的喧嚷从头顶传来,把男人整个包裹了起来,他姿势松散,扣着的卫衣帽子里还戴了顶棒球帽。
帽檐下,男人看着评分,勾了下嘴角。
赛场上,因为超常发挥刚才像猴一样撒欢的人,终于回了意识,应该是意识到了这是现场直播。
他离开赛场之前,转头找着人。
祁衍盯了他几秒,指腹摩挲了两下,离开了观众席。
他在洗手间抽了根烟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刚才那位猴的电话。
祁衍刚接起,就被对方兴奋且高频的声音炸了耳朵,他移开手机,等对面那头的人说了十几秒,才又把手机放回耳边。
“就问你一句话,你弟弟我帅不帅!”洛崎说:“八十六欸!没白来吧祁哥!都不白来哈!上个月陈教练还说,我这在雪场牙磕雪尝咸淡的动作,要能拿八十以上,跟后面叫我爷爷。”
祁衍半倚靠着墙,手上还拿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语调里带笑回他:“得,你还多送他六分,干脆让他直接叫喊爷爷6。”
“嘿嘿,还是我祁哥说话真耐听。”对面还在高频输出着,祁衍偶尔带笑应一句。
洛崎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和谁打电话呢?一会儿有采访。”
祁衍刚要出声,洛崎就已经接过话:“啊,和祁哥。”
“祁衍?”电话那边的人问了句:“他来看比赛了?”
“对啊对啊,我缠了好久才哄来的。”洛崎笑着说。
祁衍那边还靠着墙,在电话那边叫了声:“陈哥。”
陈珉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滑雪队教练,也是祁衍之前在滑雪队的教练。
“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直在观众席?”陈珉拿过电话说。
“嗯。”祁衍鼻腔带着笑:“明儿要开学嘛,最后一天假期了,想着转转,刚好洛崎给了票,就来看一眼。”
陈珉沉默两秒,嗯了声。
洛崎心大,电话那边还在和队里其他人嘻嘻哈哈打趣着。
祁衍轻挑眉,看了眼时间:“陈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陈珉迟疑了下说:“一会儿队里有聚餐,你……”
陈珉说一半没说完。
祁衍还特意等了他几秒:“我什么?”
陈珉说:“你要想来的话。”
队里的人祁衍基本都认识,都是小他几代的师弟,要是去也能去,但这是庆功宴,祁衍去了怕扫兴,他自己也不乐意去,毕竟退都退了,他去不合适。
今天来看比赛都很难得了,要不是洛崎缠他半个多月,非让祁衍去看看他进步没有,祁衍比赛也不会去看。
祁衍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才找着车,开了车门,闻言笑了声,手肘撑着车门说:“陈哥,算了吧,看比赛是看比赛,吃饭不合适。”
陈珉不说话了。
祁衍进了车里:“你们玩吧,我现在可是高三班主任,明儿开学一大早,还要跟学生早自习。”
后视镜内露出男人一双弯弯的桃花眼,车灯的光倒映在他眼底,像盛着汪湖水,深邃沉静。
陈珉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补了句:“我没没戳你伤处的意思……”
祁衍轻挑眉,单手打着方向盘,笑了几声:“没伤处,伤处是疼了才叫伤处,我这都脱痂了,刚逗你玩儿呢,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和我说个话你也别像手上绷着弹药引线一样,不至于。”
祁衍也是觉得有意思,之前那件事儿都过去五年了,拿洛崎来说,当年祁衍出事儿的时候,这小孩还是个兔崽子,现在洛崎都和他当年都一样大了。
滑雪队更新换代好几批人了,事儿也都过去这么久了,陈珉每次和他说个话还是别扭,祁衍听着都累。
祁衍又和陈珉了几句,最后挂了电话,出了停车场打算回家。
今儿这路走的,祁衍刚上铁架桥就堵了,勉勉强强挪了半个小时,结果听前面的人说,还要再堵一阵,说是前面出车祸追尾了,连着追了好几辆车。
祁衍手指叩着车窗。
马上就进九月了,前几天下了场大雨,天儿凉了一阵,现在天雾蒙蒙的,倒是有点闷热。祁衍今儿出来得赶,套了件卫衣,他衣袖撸到手肘,指腹摩挲了下,打算下去吸根烟。
他点了根烟吸了口,观察着前面路况,这边虽说不在市中心,但是四周娱乐场所多,不一定堵到什么时候呢。
祁衍扫了圈四周,车上的人都自发下车,吃饭的吃饭,遛弯儿的遛弯儿。
祁衍则是看上一家小酒馆,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连夜晚店铺最基本的荧光灯都没有,门口摆了几张凳子,有两个男人在喝酒。
祁衍观察了他们一会儿,然后抬步走了过去,在门口停留了两秒进去了。
酒馆内放着早期美式街头摇滚,不像其他酒馆一样喧嚷中带着浓浓的烟酒气息,反而有缕淡淡的果香。
祁衍猜测这应该就是个高端的日常交友场所,毕竟一般酒吧,没人会把高奢香氛摆的到处都是。
祁衍找了个没人的卡座坐下,酒保过来的时候,不经意从上到下扫了祁衍一眼,刚好被祁衍捕捉到了。
好吧,相比较其他妆容精致,发型梳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透露着自己是来狩猎的人来说,祁衍这一身是显得有些随便,不过祁衍本人很满意。
祁衍车还在这儿,不能喝酒,就点了杯果汁,酒保刚走,他身边紧接着多了片阴影。
来自一位长相精致的男孩,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问他对面有没有人,祁衍轻挑眉,摇头。
今天进入这个酒馆是意料之外,现在有人来搭讪,祁衍又作为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gay,如果眼前这位刚好把他逗的开心,祁衍还挺愿意和他聊几句,但也仅限聊几句。
祁衍不玩儿,如果不是因为堵车,他也不会进gay吧。
不过祁衍有些失望,眼前这位漂亮的男孩,显然没办法勾起他的兴趣。
经过和男孩短暂的谈话,祁衍知道这个男孩叫梁灿,还在上大学。
自从成为人民教师,不管对于哪个阶段的学生,他都心怀爱滚多远滚多远,别砸我铁饭碗的觉悟。
不过祁衍说了自己老师的身份之后,面前这位学生,好像更加兴奋了,反倒是手臂贴了上来。
“没想到哥都快三十了,长得完全不像。”梁灿说。
祁衍不动声色收回手臂,淡淡说:“诶,二十九是二十九,怎么也是二开头,三开头听着老,可别给我四舍五入。”
梁灿给逗笑了:“哥也不像二十九的,不管长相还是穿衣风格,感觉和我这个年纪差不多。”
祁衍只是笑笑,没搭话。
梁灿还在自顾自说:“我之前是个一看见老师就头疼的,原以为自己是无差别讨厌所有的老师,遇见哥才发现,脸才是王道。”说完还对他甜甜一笑。
祁衍抿了口水,没说什么。
祁衍不管是笑不笑,他那双天生的桃花眼都自带着亲和力。
以至于有时候,他实在不耐烦,面无表情盯着犯错的学生,想给他们些威慑力,但学生这时候往往会被盯脸红。
好吧,也算是起到了另一种层面上的威慑力。
“哥,那你是教什么的呀?”梁灿问。
祁衍好整以暇盯着他:“你猜。”
“我猜是文科。”男孩说:“哥说话好温柔,应该是文科吧。”
祁衍笑了下,眼皮抬了抬说:“很遗憾,我其实是教体育的。”
男孩明显愣了一秒:“……体,体育?”
祁衍眯了下眼,他对这个反应倒是很满意。
祁衍姿势一直很随意,靠着椅子,头歪了歪,一只手随意打转着卫衣帽子的抽绳。
他刚要说什么,抬眼的时候,眸光扫见个身形,一直没什么变化的桃花眼,眼底情绪深了下。
他手指摩梭着酒杯,喝了口说:“同学,你平时经常来这里?”
“嗯是。”男孩还没从面前这个人,可能在课上教八段锦的画面中走出来。
下一秒,祁衍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男孩回过神,看着祁衍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孔,算了,教八段锦就八段锦吧……
“问你个事儿。”祁衍朝他一笑。
男孩已经被笑勾没魂了:“什么事儿?”
祁衍手指抬了下说:“那个人。”
男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吧台里面,站着个身形优越的男人。
祁衍这个角度看过去,一眼能看到男人手腕价值不菲的手表,以及男人正抓着调酒杯上下摇晃的手,骨节分明,光影下青筋鼓起顺着紧实的小臂线条,隐入挽起的衬衫袖子下面。
虽然面前这位男士正在做着调酒的工作,但祁衍不会蠢到认为,能戴得起五十多万手表的人是酒吧的调酒师。
“哦,燕哥啊。”男孩说:“哥第一次来这儿吧,他是酒吧的老板,我们都叫他燕哥。”
祁衍目光顺着男人的手臂往上移,看清男人面容的瞬间,眼皮抬了抬。
过了几秒之后,那位伪装成调酒师的老板注意到了祁衍的视线,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祁衍眼底的情绪滞住了几秒,不过很短暂就恢复了自如的神态,朝着对面吧台上的男人笑了下,然后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
“长得不错。”祁衍说了句。
“怎么?哥喜欢这号的?”男孩似乎很是诧异,都笑了:“我以为哥不是这个号的。”
祁衍抿了口水,浅浅笑了下说:“就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