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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一百一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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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此刻小鸿王已经救出他们了。”
大雨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一道响雷劈下，吓得姜茉蹲在地上抱头蜷缩，“啊！！”
祝愿也忙绕开陶因，上前揽住小姑娘双肩仔细安慰，并问陶因：“你说你回汴安的路上遇到了小鸿王赵环？”
陶因退后一步躲开被风刮进废弃庙宇的雨水，淡然答道：“嗯，算时间，他应该早就赶到桑林救下了章小姐他们。”
整个世界一片阴沉，陶因伸手接住几滴水珠，忽愁眉紧锁，“可我总有些惶惶不安，感觉要发生什么意外。”
祝愿也扶起姜茉，“除了小鸿王，你还通知了其他人吗？”
陶因收回手，甩掉水珠，摇头道：“本想把消息带给穆国公府蒋家，可我大师兄一路跟着，我没机会。”
祝愿也放开姜茉走回他身边，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轻笑安抚道：“没事，既然小鸿王先一步赶过去了，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们现在只需要把麒麟血带去就行。”
陶因面无表情点点头，稍微松了些眉头，“但愿吧。”
姜茉忽惊瞪眼睛凑近问：“麒麟血？！你们有麒麟血？！！是做麒麟血霜的那个东西吗？！！”
祝愿也一眼朝她瞪了过去，抬手给她一记响亮的弹指，“小孩子瞎打听！”
姜茉捂着额头，忿忿不服地委屈嘟囔道：“我就问问……”
祝愿也看这雨半天没个要停的意思，又见姜茉好欺负，于是想在她身上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便问：“听说你想拜师？”
闻言，姜茉眼睛一亮，双手合十重重点头，“嗯嗯嗯嗯！！”
祝愿也一手叉腰一手挠了挠鼻头，挑眉道：“我也是个大名鼎鼎的郎中，不如你拜我为师？”
姜茉眼神暗了下去，上下打量他几眼，牵起嘴角挤出尬笑，“看你这一身贵气之态，不像郎中……倒像个纨绔子弟……”
小姑娘说完，就连陶因都阴阳怪气地扫了眼祝愿也的装扮。
可他也不喜欢穿得这么正经又奢华，还不是追得太着急，逃出皇宫后没时间换！
他干咳一声，单手背后，无言解释便又打姜茉额头一下，“有冲突吗！”
姜茉郁闷地躲开几步防止再次被打，揉按着额头将信将疑地问：“那你也是画清堂弟子吗？”
祝愿也虚白她一眼，摩挲下巴隐隐露出几分坏笑，“勉勉强强算吧，我媳妇儿是画清堂钱家后人。”
陶因望着大雨落下，百无聊赖之时听到这句话，慢慢品出话里的意思后，不禁缓缓睁大眼睛，转头朝祝愿也惊瞪过去，正对上他那不要脸的嘿嘿一笑。
然姜茉不懂，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低头捂着脑袋吐槽说：“那可真是勉强得很……”
祝愿也从陶因身上移开视线，小步挪到姜茉身边挨了挨她的肩膀，像个商人一样努力推销自己：“但我的医术绝对比画清堂任何人都厉害！多少人想拜我为师都没机会呢！考虑一下嘛！”
姜茉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我就要拜画清堂门下。”
祝愿也：……
“你这小姑娘真犟，要不我给你把把脉，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医术？！”
姜茉对他愈发嫌弃，再次移动身体躲远了些，并不加掩饰地露出反感之情，气呼呼吐槽说：“小陶哥哥你哪里认识的这样的朋友，好不正经！趁早断交吧！！”
陶因转头继续望着庙外大雨，没有答话，反倒祝愿也理直气壮替他回答：“他可不会不要我，他最爱我了！”
姜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切！”
陶因嘴角动了动，欲笑未笑的样子被祝愿也尽收眼底。
祝愿也心满意足，兴趣便更浓，继续追着姜茉恳求拜师收徒，姜茉逃到哪里他就屁颠屁颠跟到哪里。
追到姜茉烦得受不了了，这场雨也渐渐停息了。
陶因走出烟雨中荒芜的残庙，仰头感受空气里氤氲水汽，确认雨真的停了，才朝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之态的姜茉喊，“别闹了你们，要赶路了。”
姜茉身子一激灵，迅速站起来，得救般冲出破庙，一溜烟逃了出去。
剩下祝愿也慢慢朝陶因走近，并无奈耸了耸肩，“我脸上有写着假郎中几个字吗？为什么她就是不信？！”
陶因瞥他一眼，轻露无语，没搭理，转身直接走。
祝愿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明目张胆盯着他瞧，笑意轻浮。
一个时辰后，三人终于赶到桑林。
还未进林，祝愿也便嗅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糟了，有情况！”
一路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漫上眉梢的，恰如天空中正在聚拢的乌云。
祝愿也带头加快速度朝桑林尽头的山涧洞口赶去。
三双脚步踩过枯枝碎叶，在桑林中发出一串串窸窸窣窣声响。
秋风过境，落木萧萧，林中一派荒芜凄凉之感。
洞口前，皇城军与芙蓉店海军的尸体已经腐烂，四处散发着刺鼻的糜烂之味。
血迹斑驳的泥土地上，刀枪剑戟零落散于四处。
当有人靠近，七八只秃鹫展翅起飞，翅膀呼扇时掀起更浓的腐臭腥味。
它们并未飞远，落在不远处的枯树枝干上，脑袋灵活转了转，犀利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腐肉。
祝愿也捂住口鼻，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这些尸体，一时间脑海里呈现出无数种可能在这里发生过的场景。
陶因却一步不停，直朝洞口奔去。
祝愿也努力忍住想吐的感觉，回过神，跟上陶因和姜茉进到洞内。
洞外的场景只是令他疑问重重，然洞内之景却像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他头顶。
半个月前还青草茵茵的原野此刻唯剩一片灰烬，裴营村民多年来建造的新村庄变成了黑色的废墟。
焦木滴着水，未被烧尽的残破帐篷在寒风中微微飘扬，秃鹫与野鹰盘旋在四面环山之间，时而发出几声响彻不绝的嘶鸣。
陶因跑得越来越快，祝愿也几乎追不上他，姜茉更是被二人远远丢在身后。
看见帐篷附近满地尸体的那一瞬间，陶因逐渐放缓脚步，但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轻蹙眉，带着淡淡的疑惑，慢慢朝仙姬仙童与水手们的尸体走去。
祝愿也追到他身边，出于关切，下意识扶住他一只手臂，尔后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被眼前场景吓到七魂六魄都颤抖起来！
陶因还是一副刚睡醒，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样子，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直到姜茉也追了过来，他还没有从失神中清醒，眼中瞳孔聚不成光，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祝愿也先一步作出反应，松开陶因手臂蹲到密密麻麻的尸体中间一个个检查气息。
这里仙姬仙童和水手们的死相与洞外皇城军的死相十分相似，都是被刀剑一击毙命！
但皇城军死前还曾有过逃亡与反抗，尸体散落各处，可这里的人却是聚在一起，原地站着被乱枪'刺穿！
看尸斑，死亡时间比洞外皇城军要晚，约摸相差两三天，且就在一天之前。
祝愿也检查几个尸体过后，也不再继续做无用的试探，一边起身叹了口气，一边遗憾道：“死了有一两天了，没有活口……”
他视线在地面犹豫片刻，抬眸缓缓移向陶因，见陶因愣在原地不敢再继续靠近这些尸体，且这会儿脸上终于开始有了崩溃与惊恐之态。
眼泪也落了下来，只是双唇仍一个劲儿颤抖，发不出声音。
祝愿也欲上前安抚，却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他神色凝重，转身走过一个个尸体，拖着沉甸甸的心情，在一张张陌生面孔中，寻找是否有熟悉的脸。
裴昭。
他找到的第一个认识的人，是裴昭。
裴昭胸前糜烂的洞口已经开始长蛆，鲜血半干不干。
一双大睁着的眼睛里似乎还在一遍遍回放尖枪朝他刺来的那一瞬间。
祝愿也单膝半蹲，虔诚地为他合上双眼。
若再晚来几个时辰，尸身僵硬，眼睛便合不上了。
呼……
祝愿也轻叹一口气，站起来继续寻找，等找过所有尸体，始终没有发现魏云衣，章湘，张枕，和张薇薇这四个人。
不幸中的万幸，令他稍稍松了口气。
但后知后觉这样对死去的人实在不尊敬，于是连忙为自己心中那自私的想法对尸体拜了几拜，并闭眼默念：“抱歉抱歉，莫怪莫怪，改日给你们诵经烧香，超度尔等之灵。”
说完，他睁开眼，跨过尸体回到陶因面前，道：“云衣，湘湘，张子年，张娘子，都不在这里。”
陶因无声泪如雨下，闻言并且有半点松弛。
他喉咙动了动，重重吞了口口水，半晌才出言问：“能查出来是谁杀了他们吗？”
祝愿也迟疑片刻，心里似乎有个确定的答案，嘴上却说：“不敢妄下定论，那边还有一处帐篷，我们再去看看。”
他牵起陶因的手，拉动陶因紧绷的双腿，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带着缓过神来的陶因朝安全区帐篷走去。
这里也有零零落落几个尸体，但还好，都不是认识的人。
姜茉一声不吭安静跟在他们身后，捂着嘴巴，忍着难受心情，尽量不添乱。
在安全区转了一圈，出来时，祝愿也看见某个帐篷边缘有几个身着黑色甲胄的士卒尸体。
他停步绕过去仔细瞧，皱了皱眉，发觉士卒的装扮似曾相识，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而他没注意到身后陶因已经面色铁青，呼吸急促，惊恐无助的眼里犹如千军万马过境。
这些特殊的尸体后面，终于出现了一个让祝愿也感到熟悉的面庞！
“蒋将军！！”
祝愿也冲过去拨开压在蒋童身上的士卒尸体，惊喜发现蒋童竟然还有呼吸！！
蒋童陷在昏迷里，被祝愿也托起来时碰到了断裂的肋骨与股骨，剧烈痛感瞬间刺激醒了他！
“呃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吓跑了盘旋的秃鹫，也吓醒了陶因发麻的心绪。
那边祝愿也咬破手指给蒋童喂麒麟血，姜茉虽不理解，但没有阻止，而是兀自忙着为蒋童摆正脱位的股骨，让他不至于太过痛苦。
陶因惊醒过后蹲上前，忙问：“蒋将军？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问题似乎带着答案，却又恐惧于这个答案。
祝愿也低头微愣，默默叹了口气，“小因，要不你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幸存者，我来处理蒋将军就好。”
“不！”
陶因当即反驳，红透的眼眶逐渐染上恨意与杀气，“是赵环，对不对？！”
地上士卒的装扮出自小鸿王赵环的麒麟军团，陶因一眼便认了出来。
陶因声色渐渐变得颤抖而悲痛，“是，是我给他指的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