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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吃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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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湘:“陶思愿的师父就是真御山庄庄主唐池,他是年纪最小,入门最晚的关门弟子,排行十二,前面还有十一个师兄。
那十一个师兄有的离开真御山庄自立门户,有的一人一剑行走江湖,也有的回归市井成家立业。
“总之,唐庄主的十二个亲传子弟当中,只有四位留在了真御山庄,你们见到的这些人,大多都是陶因师兄的徒弟,按辈分得叫他一声师叔,可你们也看到了,很多人都习惯直呼其名,压根没把他当回事儿。”
去见唐池的路上,陶因始终跟在唐夫人身后,免得又有人忍不住脾气大打出手。
在唐夫人身边,那些没大没小的师侄多少能安分些。
而章湘领着祝愿也和张枕远远走在队伍最后方,面对祝愿也的八卦好奇之心,章湘倒是毫不吝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尽数讲来。
“这个唐夫人可不是唐庄主的妻子,而是他的义女。
“唐庄主年轻时曾心慕一女子却未能与之终成眷属,于是为了她终身不娶,所以膝下只有中年时收养的一个义女,叫唐荷菁,就是前面那个。”
章湘抬手指了指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唐夫人唐荷菁,继续补充说:“唐庄主把唐荷菁嫁给了自己的大徒弟,也就是陶因的大师兄,目前真御山庄的二庄主。
“后来唐荷菁生下一个女儿随唐庄主姓,叫唐佳乐,据说,谁娶了唐佳乐,谁就是真御山庄下一任庄主!”
“哇哦!”
祝愿也配合着章湘那夸张的表情发出一声感叹,视线却有意无意看向张枕。
果然,张枕很不对劲。
他面朝前方负手而行,嘴角微微笑着,一点点的轻蔑里,还有一点点得意。
章湘没发现张枕的奇怪,自顾自继续说:“唐佳乐算是整个真御山庄里,为数不多不会刻薄陶思愿的人,人挺温和的。
“我还真想不通,陶思愿这样一个闷葫芦,怎么就把唐佳乐给得罪了?竟然闹到唐夫人亲自前来为女儿讨公道的地步?!!真是匪夷所思啊,匪夷所思!”
祝愿也听她解释这么多,听起来确实是匪夷所思。
一路揣着好奇心思,终于来到了真御山庄后堂院子里。
这里围满了人,碎碎的议论声像蚊子叫一样充斥了整个院落。
唐池一身浅色黄袍,坐在人群中央的石桌边将一杯热茶晃了又晃,迟迟没有喝下去。
祝愿也的视线越过一颗颗晃动的后脑勺瞧见了他,不禁皱眉。
想起章湘说过,这个唐池如今至少有九十岁高龄,比赵晚晚的年岁还要久远。
可院子里那人明明看上去不过半百,风骨绰约,体格英挺,长发尚且黝黑浓密,连胡子都干净顺滑。
就算是习武之人,这保养得也实在太夸张了吧。
祝愿也又想到了章湘的父亲章承,章承亦是年老而容貌尚壮,岁数与模样完全不相符合。
他们该不是用了一样的保养秘方吧?难道是画清堂的麒麟血霜?
可画清堂的二堂主钱岁明明就老得不行。
啧,想不通。
祝愿也正这么怀疑着,那边院子左侧的厢房里突然冲出一个妙龄女子,约摸二十三四岁样子。
女子接连撞开四五个仆从,披着纯白色大氅直冲至唐池面前扑通跪下。
“姥爷!是我的错,千万不要怪罪思愿!”
张枕见她跑出来,顿时肩膀一紧,悄咪咪站到祝愿也身后尽量把自己藏起来。
祝愿也耸肩呵呵一笑,微微偏头小声对他说:“子年兄,看来这也是你的猎物啊?”
张枕没有否定。
“江湖救急,帮我挡着点儿。”
章湘这会儿注意力全在八卦上,一个劲儿踮着脚尖看热闹,以至于没听见身后两人在小声嘀咕什么。
唐佳乐紧紧抓着唐池的袖子哭哭啼啼哀求,唐池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放下茶杯,用力将她拂开,起身径直走到陶因面前。
唐荷菁扑过去护住女儿,声嘶力竭地大吼:“义父,这不是乐乐一个人的错!”
陶因始终沉静如水,只在面对唐池时颔首问了句好。
“师父。”
唐池两嘴角轻轻动了动,笑容十分寡淡。
“思愿,你可知今日为何传你过来。”
陶因摇头。
他不知道,他也无所谓。
唐池转身面向唐荷菁与唐佳乐,明明面无表情,却令人不寒而栗,“乐乐,你再说一遍,你腹中已有两个月的孩子,是谁的。”
唐佳乐瘫坐在母亲怀里,哭得两眼红肿。
“是……”
她怯弱弱抬起头,缓缓看向陶因,委屈的目光里还有着旁人读不懂的歉意,“是思愿的……”
陶因表情有些迟钝,好半晌才睁大眼睛,呆呆眨了眨。
怔愣的表情里满是惊讶。
旁的弟子顿时炸开了锅,谩骂叫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陶思愿!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连小姐都敢碰!!”
“陶思愿!没想到你平日里装得白玉无瑕,私下竟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陶思愿滚出真御山庄!!”
唐荷菁也不忍了,带着哭腔骂道:“思愿!大家都知道乐乐早晚会被义父指给你,你到底在急什么!就这么不把女儿家的清誉放在眼里吗!!”
陶因:……
陶因好不容易明白原来自己被栽赃了,却依旧没有半点解释。
“师父。”
他只是看着唐池,苦皱了皱眉。
与其他人的反应不同,唐池并没有责怪陶因。
他深不可测的瞳光里,有着不一样的清醒,理智,和冷漠。
特别是目光盯在唐佳乐身上时,只一眼,便盯得唐佳乐怯缩回了视线。
祝愿也用手肘顶了顶张枕,惊奇问道:“天哪,陶小因该不会是给你背了黑锅吧?”
张枕阴着脸,沉默不言。
祝愿也见他默认,于是幸灾乐祸地挑了挑眉,发出两声贼笑,“嘻嘻,不知章大小姐对此有什么看法。”
张枕白眼一翻,“你在威胁我吗?想告诉她直接告诉她啊,你以为我会在乎?切!”
“呵呵,子年兄,你的事情我才不想管,可你总不能就这样让陶小因替你背锅呀?”
“他自己长了嘴不解释,怪谁?”
“你没看出来吗?他是不想让唐佳乐难堪才不解释。”
“那也是他的问题,关我屁事,又不是我逼着他给我背的。”
二人小声嘀咕时,另一边唐池已经对今天的事情做出了决断。
“思愿,这几日你先在自己房间闭门思过,待为师查清真相后再放你出来。”
陶因微愣,向来对师父的话无所不从的他,这次异常地犹豫了。
唐池察觉异样,敏锐的眸子捉住他的双眼,森严问道:“你也有事情瞒着为师。”
似乎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唐池的眼睛,他说话的语气甚至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陶因低头吸了口气,两手背后握成拳,“师父,不是我。”
唐池这下更露怀疑神色,双眼斜眸眯了又眯,“你也会知道辩解?这不像你。”
陶因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面前的唐池才听得见,唐池也为了保全外孙女的名声,刻意压低了声音。
“思愿,这次先委屈你。”
陶因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再说话。
生怕再说下去,就不得不坦白点儿什么了。
显然唐池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所以即使看穿了陶因有秘密,也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追根究底。
陶因在一众不明真相的弟子的叫骂声中被带回房间,而唐佳乐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始终低头躲在母亲怀里,没有选择站出来还陶因一个公道。
她之所以敢当众拉陶因垫背,不就是因为知道陶因的性情。
知道陶因不在乎。
陶因确实不在乎。
他只是苦恼,答应祝愿也三日后无论如何都会一起前往画清堂的承诺,不知还能否办到。
夜里,祝张章避开耳目放倒了看守陶因的小弟子,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地溜进了陶因房间。
“陶小因!深藏不露哇!”
祝愿也明知他被冤枉,进来后却第一个拿他开玩笑。
“恭喜啊,要当爹了!”
陶因坐在案桌前练字打发时间,见三人进来只淡淡抬眸扫了一眼,而对于祝愿也的玩笑话更是理都懒得理,继续蘸墨落笔,专心致志。
这就显得祝愿也非常没意思了。
不过祝愿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并不恼火。
他摘下墨绿色斗篷的帽兜,拨了拨头发,走到案桌前俯身一趴,在陶因面前摇头晃脑地刷存在感。
“陶小因,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给谁背了锅?”
他的话没有激起陶因半点情绪波动,倒是引得章湘激动不已。
“谁谁谁谁?!!!你怎么知道?!!”
可怜的大小姐,难得聪明一回,看出了唐佳乐在拿陶因当挡箭牌,却看不到真正的凶手就是她一直苦苦追求的张枕。
张枕:“咳咳!”
祝愿也侧首瞧见张枕靠在窗子边装模做样地望风,实际注意力全在他们三个身上。
还趁章湘和陶因不注意时,朝祝愿也瞪了一个眼色。
看来白天说“不在乎章湘的态度”这话,也不见得是真的。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一个刚进城的乡下人怎么会知道。”
祝愿也回他一个白眼。
尔后直起身子时顺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进入正经话题,“连大小姐都看得出来那孩子不是陶小因的,唐庄主肯定也心如明镜,但他还是选择把陶小因关起来,应该是不希望搞得唐佳乐名誉扫地吧。”
章湘点点头,靠坐在桌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唐庄主本就有意把庄主之位传给陶思愿,所以让他娶唐佳乐那是早晚的事情,我猜他肯定已经开始筹划婚事了,就是不知道会如何处理唐佳乐肚子里的孩子?
“连是谁的都不知道!”
作为受害者兼重要角色,那陶因竟然一直默默练字不发表半句言论。
搞得祝愿也和章湘莫名尴尬。
祝愿也:“算了,说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当事人都不在意,咱俩瞎替他琢磨个啥!”
章湘努嘴附和:“就是就是。”
祝愿也忽然重重拍打案桌,两掌撑着桌面,双眼直勾勾瞪住陶因!
突如其来的震响震得陶因下笔时写歪了一捺。
“所以!陶小因!你现在走不出真御山庄了!答应我的事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