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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云夜楼第七日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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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愿也没再把银子强行还给陶因。
陶因转身离开此处，动作带起阵阵悦耳风铃。
手摇风铃的声音传到祝愿也耳朵里，令他情不自禁陷入一阵深深的恍惚之中。
他站在原地，微微侧身，静静望着陶因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祝愿也，祝愿也？祝愿也！”
翟小胖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有所反应。
“祝愿也，在想什么呢？”
他摇摇头，情绪异常低沉，袖子里那沉甸甸的方玉，似乎在时刻提醒着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个很可怕的预感。”
翟小胖疑问：“什么可怕的预感？”
“我回不去了。”
“回哪儿？”
“家乡，很远的家乡，我可能回不去了。”
麒麟的被动预知能力十分准确，当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预料到了冥冥之中的结局。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会回不去？
司节还在等我呢……
翟小胖好像又说了什么，可他已经听不见了。
脑子乱的时候，耳朵里只有嗡嗡声，什么也听不见。
他低迷地垂着脑袋，慢慢走回五楼，本想回戊卯休息，可路过戊寅时，鬼使神差地停住了步子。
余光瞧着戊寅房门，就好像被某种念力吸引，一个不由自主，便伸手推开了戊寅的门。
陶因在吃他送来的馅饼，坐得十分笔直端正，听见有人进来，但他没有扭头去看，而是稍稍压低了头，默默咀嚼。
“陶小因，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祝愿也看出了他心有踟蹰，顺手关上门走到他对面坐下，认真望着他，主动问：“今日在草场，唐池对你讲了什么？”
陶因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将嘴中食物咽下。
祝愿也耐心等他嚼完开口。
陶因咽下最后一口便不吃了，轻轻放下手里的饼，问：“祝愿也，你是不是有个方方正正的白色石头？”
祝愿也听罢，眸光忽颤，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圈，下意识将手臂从桌面移开，放在双腿之上，暗中捏住了袖子里的引路方玉，“你听谁说的？”
陶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两只手放在桌子明面上，亦无特殊小动作。
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是贵妃娘娘章叶儿问我有没有在你身边见过这样的石头。”
祝愿也隐觉一丝不妙，垂首心道：引路方玉连阿爹都不知道，章叶儿一个普通人类怎么会知道？谁告诉她的？难不成是……阿娘透露了方玉的秘密？
陶因安静观察祝愿也的反应，明显能看出来确实有这样一块石头的存在，否则他不会一下子沉默这么久。
“你小心点儿，我师父和章家，都觊觎你的石头。”
“它是玉，叫方玉。”
祝愿也半天没声，再开口时，语气莫名阴寒。
“章叶儿还说什么了？”
他没有动作，只是抬眸，目光盯在陶因脸上，第一次带着审度。
恰时一阵风吹开了窗户，夜色中侵略而来的寒霜从二人之间哗地掠过，像强盗一样钻入戊寅。
陶因起身走到窗边，关上窗页，并用棍子抵死，防止再次被风顶开。
“她说让我想办法，去你家。”
只是他处理好窗子后，没有再走回来，也没有回头。
他就站在窗边，背对祝愿也，不愿再暴露自己的表情。
若不是他语气仍旧平静，祝愿也会怀疑他是不是生气了。
可这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实在太冷静，冷静的让祝愿也捉摸不透。
祝愿也闻言稍稍敛了一点不善与警惕的眼神，“她怀疑我家藏了麒麟。”
“嗯，我猜的也是这样。”
“所以他们是想让你潜伏在我身边，帮他们找我家的位置？对吧？”
陶因没有回答。
祝愿也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强行让他面对自己，蹙眉问：“你答应了吗？”
陶因看着他，还是没有回答。
祝愿也没有继续逼问，一边叹气，一边松开他的手臂，自问自答：“你如果答应了，就不会来告诉我。”
陶因原本还有些隐忍的目光，在这句话后忽然就舒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祝愿也，“总之，小心一点儿。”
他转身想走，离开有冷风渗进来的窗子边，却被祝愿也一把拉住胳膊，“小因！对不起！我刚刚，态度……不太好……”
陶因两眼微鼓，转头重新看向他，嘴角隐隐藏着笑。
祝愿也在他眼睛里看出一丝轻佻意味，这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把刚刚的态度放在心上。
于是当即甩开他的手臂，两手一抱，复又是大大咧咧模样，“好啊，你取笑我！”
陶因收了本就不明显的笑意，神色认真，语气平和，“我没有。”
“明明有！”
“祝愿也，我很笨，没你聪明，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资格取笑你，所以真的没有。”
祝愿也忽然心下一震，被他身上无比温和的真诚所震撼。
“你，干嘛突然这么说你自己？我没觉得你很笨。”
“可我看不透你，也从来没看懂过师父，甚至连祖母……我都没有真正理解她……
“你错了。”
祝愿也按住他的肩膀，歪头朝他靠近，寻着他目光深处的一点光，微笑着说：“不是你堪不破，是我们这些复杂的心思污染不到你。”
陶因平视他的目光，两唇动了动，思索着，欲言又止。
“好啦，别想那么多。”
祝愿也松开他的肩膀，从袖子里拿出引路方玉展示到他眼前，“这个就是方玉，价值连城，好看不？”
“好看。”
陶因注视着方玉，满眼新奇与喜欢，一瞬间忘却了方才的纠结。
他情不自禁伸手触碰，两眼闪着点点烛光，“好漂亮，好像在发光。”
祝愿也瞧着他这般好奇又欢喜的模样，眼中的他似乎比平时更加迷人，因而不禁沉沦于“诱惑”之中，心甘情愿为他举着方玉，像忠诚的信徒一动不动地为他守候。
然而，陶因刚一触碰到方玉，手却瞬间弹开了。
他捂着食指，连退三步，双目惊恐，喘息不止。
祝愿也先是好一阵疑惑，尔后连忙将方玉放置于窗边，跑去陶因身边将他手指拿至眼前端详，急切关心问：“怎么了？！”
只见陶因食指指尖红肿不堪，甚至开始变得发紫。
祝愿也来不及等他回答，二话不说将手指含入嘴中轻轻舔舐，用自己的唾液一点点为他抚平伤痛。
陶因刚想说明原因，却因他的举动一时愣得说不出话。
片刻后，祝愿也松了嘴，将手指拿出来再瞧，见红肿已经消退大半，只剩一点微红。
陶因愣了一会儿，回头看向窗台边的方玉，“好烫，你感觉不到吗？”
祝愿也眨了眨眼，视线落在陶因侧颜之上，颇为疑惑地问：“烫？”
陶因回首，无比认真地说：“嗯，像是冷到极致的一种烫。”
祝愿也捧着他的手，眼神从诧异一点点变成怀疑，“方玉是有灵性的，遇到对它图谋不轨之人才会如此。”
陶因听罢顿时瞪大眼睛，急忙辩驳，“我没有！”
他并不知，祝愿也只解释了一半。
除对引路方玉本身有所图谋之人会感觉到刺烫以外，对山海岛有念想者也会遭到方玉排斥。
方玉能准确感应出每一个对山海岛存在威胁之人。
这会儿，祝愿也看陶因的眼神玄而又玄。
他心想：陶小因不知道山海岛的存在，也不在乎财富，为何会被方玉认定是对山海岛有威胁之人？？
陶因感受到祝愿也上下打量的目光，心生无限委屈，气得一把挣开了祝愿也的手，“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又怀疑我！！”
祝愿也回过神，朝他靠近一步，安抚解释道：“我没有怀疑你。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他宁愿质疑方玉都没有怀疑陶因，但后半句声音极小，陶因没听清楚，也没有察觉出他情绪里的低迷。
“呼……”
他情不自禁一声唉叹，心道：麒麟的预感也好，方玉的判断也罢，都只给结果，却不给原因，到底是没有半点作用……只会让我惶恐难安……
好在陶因轻易就被安抚下来，没有再给祝愿也平添烦恼。
“我可以再试一下吗？”
祝愿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方玉，并不抱希望，失落道：“可以。”
陶因得到许可，踩着试探的步子走向方玉，慢慢伸出手触碰。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他再次被刺烫感疼得缩回了手。
这次他有教训，控制了分寸，没被烫得过于严重，只是更委屈了。
“明明看上去没什么特殊，可碰起来怎么这么疼……它是不是讨厌我……”
祝愿也走到他身边轻易便拿起了方玉。
他怕陶因犯犟还要再试，于是故作自然地将方玉藏回袖子里，打哈哈地说：“它大概是瞧你这么漂亮，嫉妒了，哈哈哈，别放心上，我肯定相信你不是贪财的人。”
陶因明明不信祝愿也用来哄人的不正经之词，面上表现出来却是释然，“你信我就好。”
祝愿也莞尔一笑，“我当然信你，好啦，我明天还有比试，先回去休息了。”
陶因点点头，话锋一转，忽问：“你真的不会拿第一吗？”
“啊这……”
祝愿也挠头笑了笑，眼珠轻飘飘移去别处，“我不拿第一翟小胖才能只赚不赔，他事后会给我分红，所以……”
陶因隐隐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别影响我们进书院。”
“好啦知道了，我有分寸。”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