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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认风铃 ...

  •   “奉贵妃之命,捉拿你。”

      陶因说话时刻意躲开了与祝愿也对视,声音还有点小,面无表情,像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随口通知。

      祝愿也没听清,注意力一直落在他腰间。

      那白色摇铃外一圈雕刻着看不清形状的花叶图案,是祝愿也儿时的胡乱之作,坑坑洼洼的,并不漂亮。

      风铃片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想象得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抵早就磨损得不成样子了吧。

      可那骨片敲击麒麟角骨的声音永远都不会变。

      一声连着一声,宛如深林中的狼嚎绝音。

      陶因也没打算管他是否听清了自己的通知,直接从包里掏出绳索便要将祝愿也捆绑起来。

      祝愿也回过神,一边拉扯被剑钉死的裤腿,一边急忙开口问:“赵晚晚是你什么人?!”

      此问一出,陶因步子猛地顿住,始终像一滩死水的表情里忽然生出几分淡淡的疑惑。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歪头看着祝愿也,似乎在等祝愿也继续说些什么。

      祝愿也见他有所反应,便知心中猜测八九不离十。

      “赵晚晚是你祖母对吧?”

      陶因点点头,依旧在等祝愿也自己继续说。

      这般惜字如金,还真如章湘所言,不爱搭理人。

      祝愿也对他冷淡的态度有几分反感,无意识皱起眉梢,稍稍严肃了些,“我认识你祖母,那个手摇风铃就是我送你祖母的,全世界只此一支,不会认错。”

      陶因听罢,双唇半启,两眼微瞪,虽然表情转变十分缓慢迟钝,却能让祝愿也感受到他此刻有多么吃惊与不解。

      他低头拿起风铃看了看,又重新打量祝愿也几眼,忽然重重摇头,“你,在戏弄我。”

      他言语言简意骇,一本正经。

      说着便要继续将祝愿也绑起来。

      他走了没两步,祝愿也从裤腿中拔出长剑迅速起身,用剑尖指住了他,“赵晚晚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风铃的声音是什么样的?”

      陶因轻飘飘扫了眼祝愿也手中的剑,模样依旧淡然从容,丝毫没有任何被威胁了的紧张感。

      他没回答。

      只是再次抬眸,神色漠然,用一种“我无所谓,但你想说,我就听”的态度望着祝愿也。

      祝愿也半晌没得到回应,隐隐有些气不过了,暗自咬牙,心道:晚晚教出来的娃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别人问话都不知道回答吗!!

      可他表面上还是忍下脾气呵呵一笑,“呵呵,这样,我们来做个实验,我转过身,等你摇铃,我就转回来,这样就能证明我能听见这个风铃的声音,如何?”

      陶因思忖须臾,点了点头。

      虽然他态度冷淡,但到底还是蛮好说话的,不像林子里的皇城军那样听不懂人话。

      祝愿也眯眼笑笑,把剑一松,剑尖朝下,剑柄朝上,递还在陶因面前。

      陶因面无表情接过剑,依然没有说什么。

      祝愿也顿时觉得跟他交流真是令人尴尬啊,于是默默咽了口气,转身面向另一边,心累道:“好了,我等你摇。”

      陶因十分谨慎,特意站远了些,又刻意停顿长达三分钟才摇了摇风铃。

      祝愿也等得不耐烦,听到铃音后迅速回头,恶狠狠指住他,“小孙子,趁机逗我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去你祖母面前告你不尊老!!”

      陶因此刻表情无比复杂。

      惊讶,凌乱,自我怀疑。

      他呆愣愣地把风铃举到眼前仔细审查,甚至在想风铃是不是坏掉了?

      可就站在他身边的章湘和张枕都表示,“明明没声音啊?”

      在听见祝愿也的警告后,他又有些微恼,眉头皱起间散了疑虑,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憋屈。

      “你哪里老?”

      祝愿也微微一惊,下意识缩回手,试探着问:“难道你祖母没告诉你,什么样的人才能听见这个手摇风铃的声音吗?”

      只有麒麟才能听见,赵晚晚是知道的。

      可祝愿也刚刚才意识到,赵晚晚不一定把这个秘密告诉过陶因。

      果然,陶因点了点头,回答道:“制作这个风铃的人。”

      这才是赵晚晚给他的说辞。

      与麒麟无关。

      祝愿也自顾自地尴尬,嘴角一边抽一边笑,“哦,这样啊……呵呵呵呵……”

      难怪陶因会那么吃惊,又那么郁闷。

      谁敢相信七十年前的人如今还是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咳咳……”

      祝愿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尤其是看见张枕和章湘也是一副茫然且震惊的表情后,他不得不迅速找借口扯开这个话题。

      “总之,你只要知道我认识你祖母就行,我需要你带我去见她。”

      陶因蹙眉思考,好半晌没有个回应。

      这时,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陶因回头瞧了眼巷子口,听见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思考的时间了。

      恰好他们所站之处有面凸出来的墙,陶因下意识回头指向那面墙,对祝愿也说:“躲起来。”

      他说话总是这样,语气不轻不重,即使是万分急切的情势下也悉如平常。

      祝愿也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下他的淡定,尔后与张枕章湘二人一齐贴着墙壁隐藏身影。

      下一秒,巷子口便出现了十几位与陶因衣着一模一样的真御山庄弟子。

      “是陶师弟!”

      “思愿,你怎么在这里,可有见到贵妃要抓的歹人?”

      陶因不急不缓地朝他们走去,却没有回答师兄的问题,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对方那群人。

      虽说面无表情,但因为眼睛有些大,多少显得他有点呆。

      而这些真御山庄的弟子们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态度,即使他没有说话也知道他的意思。

      所以并没有像祝愿也那样傻乎乎等他说话。

      “看样子是没见到,大家再分散去找!天亮前必须给贵妃答复,不要偷懒,听见没有!”

      众人答是,旋即一哄而散,朝各个方向奔去。

      陶因也跟着其中几人离开了。

      却有三个弟子动作不够麻利,拖拖拉拉到最后也没想好往哪个方向找,见其余人已经全部离开,竟索性原地站着聊起了天。

      害得祝愿也和张枕章湘不得不继续躲藏,不敢出声。

      弟子一号:“瞧他那样,一天天的甩脸色给谁看呀。”

      弟子二号:“就是,这样的人,无趣死了,本事再大我也不想放在身边相处,不知道庄主怎么受得了他。”

      弟子三号:“嗐,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画清堂的人,多少得给钱老堂主面子是呗。”

      弟子一号:“狗屁!他姓陶,又不姓钱,在画清堂他都算不上什么东西,还跑我们真御山庄摆谱,呸!看见他我就来气!”

      弟子三号:“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好歹也是一起修习了十几年的同门。”

      弟子一号:“你也知道他来真御山庄十几年了啊,天天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拽的要死!”

      弟子二号:“算了算了,走吧,找人去了,等会儿被师兄发现我们偷懒要挨骂的。”

      三个弟子走后,祝愿也三人终于可以离开紧紧贴着的墙壁,走到路中间放松筋骨。

      祝愿也回味着方才那三个弟子的谈话,觉得奇怪,“好像,他也没有多么拽吧,感觉就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张枕一边捶肩一边附和,“你说的对,他只是话少,不是拽,只不过因为过于优秀,在那些本就有妒忌之心的人眼中呢,话少就变成了高冷,甚至是拽。”

      “你还怪了解他。”

      张枕摆摆手,一副不忍回忆的样子,“说多了都是泪,以前我没事儿就爱给嘉仙教捣乱,好几次都成功脱身,后来偏就在陶思愿手底下栽了跟头,被他抓进关押所,三次!!三次啊!!最长的一次,蹲了半个月才被放出来!!现在我都不敢再随便寻衅滋事了,闹挺!”

      “切!”

      章湘冷不丁冷哼一声,二人同时抬眸瞧去,见章湘双手抱臂,面露不屑。

      “死闷葫芦,我也看他不爽。”

      张枕无语叹气,压低声音凑到祝愿也耳边说:“看吧,嘉仙教文宗的门风,就是这样,嫉妒谁就看谁不爽。”

      章湘气得跺脚,明明是一幅千金大小姐撒泼的模样,在张枕面前却隐隐多了种撒娇意味,“子年!你说什么呢!他是武宗,我是文宗,我有必要嫉妒他吗!我就是不喜欢他这样不合群的人!

      “小时候,每次教中举办宴席我都会试着领大家一起找他玩,不就是看他一个人可怜,不忍心让他被孤立嘛!

      “可他呢!给脸不要脸!每次都让我热脸贴冷屁股!讨厌死了!”

      祝愿也和张枕站在她面前,二人松了筋骨,这会儿舒畅许多,却在站直身体后,忽然变得欲言又止。

      甚至挤眉弄眼的,好似在暗示什么。

      可惜章湘没理解,还以为是他们不认可自己的话,于是更加激动地着急为自己辩解,证明自己不是嫉妒,只是单纯讨厌。

      “你们什么意思!不相信本小姐是吗!我堂堂一个相府千金!嘉仙教文宗一门瑞景书院的史学科第一名!我嫉妒一个闷葫芦?!

      “呵,真好笑,不就是赘婿之后,又不姓钱,从小没爹娘教的呆子,有什么值得我嫉妒!”

      祝愿也和张枕各自捂住脸,指了指她身后。

      她一时奇怪,回头去看,正见陶因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啊!”

      章湘被他吓了一跳,瞬间弹跳到张枕身后躲起来,还要狐假虎威地冲陶因大骂:“死闷葫芦!有没有点礼貌!竟然敢偷听本小姐讲人坏话!”

      祝愿也忍着没笑出来,心道:这大小姐虽跋扈,倒挺有自知之明。

      本以为陶因会生气,没想到,他呆呆站了半天,竟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穿上,跟我走。”

      良久,他只是淡淡然地塞给祝愿也和张枕两件黄衫派服,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让二人换上。

      祝愿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

      而张枕冷哼一声,把衣服丢给祝愿也,自己则转身就走,“关我什么事儿,你们自己玩儿吧。”

      陶因眼眸轻轻垂落,眨眼间便跳到张枕面前,手持剑柄砸在张枕肩头,“你,私自建寨,未上报,有罪。”

      张枕无语地把头扭开,歪嘴笑了笑,用大爷似的语气说:“小子,你有什么证据?”

      陶因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眼里竟然有一种“我在给你机会”的神情。

      可张枕见他没反应,竟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便要推开压着自己的剑,准备直接离开。

      “呃!”

      一个严严实实的侧掌落在他风府穴上,瞬间将他敲晕。

      陶因后退一步躲开他倒下的身体,原地站立后,缓缓侧首静静盯住祝愿也,依然是那个“我在给你机会”的眼神。

      祝愿也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见此连忙干笑着对他说:“我我我,我穿,我穿,我穿。”

      识趣为妙,识趣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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