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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远弗届 ...
对于贵族而言,善良是一种不费力气的美德。这是六道骸从斯佩多身上得出的结论。
他的女儿,更是个一眼就能看穿的女孩,善良是一种被你肆意挥霍着的奢侈选择。所以在六道骸抛出那句话后,你如他所想般默许了他的身份。
Beta松了口气——孩子们都称呼她为切尔贝罗老师,但那双手上的厚茧与捕食动物般的警觉姿态都泄露了另一个世界的痕迹。
显然,这位老师对于你孤身深入阴影区一事颇有微词。
“拉尔米尔奇在做什么,怎么能由着您胡来?”
“在帝国版图范围内,卡戎枢纽并不算危险的地方。”
会客室的门被关上,你也取下了蒙在身上的斗篷。斗篷下不再是六道骸将你送上车时的繁复衣裙,而是一套轻便得有些孩子气的装束。
切尔贝罗皱起眉:“总之,您不能再孩子气地甩掉护卫了。”
看来她对此多有怨言。六道骸能从对方审视的目光中读出对自己身份的猜测。恰到好处的误解,他保持着一贯讨人欢喜的微笑,如一片影子缀在你身后。
你取出一封信件:“妈妈说,卡戎枢纽有一位雕金师可以帮助我。”
切尔贝罗的神色变作不同于孩子面前的整肃,她接过信件,指尖拂过那朵黄金玫瑰的火漆印时,房间内响起一声叹息。
“我明白了,请您稍等片刻。”
会客室的门匆匆打开又合上。你看向正替你收捡斗篷的人,向他发难:“你跟着我多久了?”
六道骸笑容未变,就着你的误会顺水推舟:“看来今日的茶会并不得您心意,我的休假也比预期更早结束。”
“你在帮爸爸盯着我?”你立刻否定了自己,“不,不像是。”
在这转瞬即逝的表情变化中,六道骸看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那是斯佩多推断时的神情,而并非他原本预期中任人拿捏的的天真鲁莽。仔细想来,这种冷静一直蛰伏在你的眼底,只是那层雾气般的忧郁模糊了他人的凝视。
六道骸不曾预料到,就连斯佩多也不清楚艾琳娜与这栋白房子之间的渊源。
一阵刺痛感沿着鼓动的太阳穴蔓入眼眶,他古怪地笑出声,真有趣啊……这个家真有趣。
到头来被蒙在鼓里,痴心错付的,竟然是戴蒙斯佩多?
天边滚落一道雷,像是有谁从胸腔深处吐出一口绝望的浊气。白光照亮了你满是探究的双眼,多么正直的眼神,你就是用这种演技蒙骗了他。
换好一身外出打扮的切尔贝罗推门而入,打断了你们的僵持。
“我来替您带路。”她的目光在六道骸身上停留,像是在评估一件可疑的武器,“这位……”
“请务必允许我同行。”
六道骸替你披上斗篷,声音轻柔得如同丝绒:“您不能再孩子气地甩掉护卫了,大小姐。”
如果说下水道是城市的代谢系统,那黑市就是附着在管道上的肿瘤,经年累月的滋养让它成为了这具庞大躯体不可根除的新器官。
雨水的气息从头顶的铁栅渗透下来,混合着霉变与铁锈的气味。室内的灯光与依托于天幕系统的室外光没有太多分别,它们总是暧昧不明,像是一场未能发烧的梦。
映入眼帘的是如蘑菇般附生在阴影各处的摊位,随着前进,一股更加糜烂酸涩的腥臭扑面而来,你一时喘不过气,钻入鼻腔的气味在肺部留下铁锈般的灼痛。
身边的六道骸低声道:“不对劲。”
一个男人摇摇晃晃走过来,他步伐虚浮,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的傀儡,径直与六道骸撞在一起。
六道骸将你挡在身后,异色瞳冰冷地睨视着眼前的醉鬼:“滚开。”
空气中,混合着劣质酒精的信息素隐隐开始暴动。
那人被反作用力推倒在地,像是一堆松散的肉块,轻轻一触就坍塌了,痴痴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你注意他放大的瞳孔,黑色几乎吞噬了整个眼球,还有泛着不自然潮红的皮肤,立刻意识到了那股异质气味的来源——他是个Beta,那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信息素正是引发这状态的元凶。
“是致幻剂。”你回身去拉切尔贝罗的衣袖,手指触及的不是预期的布料,而是一种湿滑的、几乎要从骨骼中渗出的热度。切尔贝罗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空气在进入肺部前就被某种无形的阻力过滤了一半。
“是……是针对Beta的致幻剂?”
致幻剂作为一种违禁品在地下流通已久,但眼下的药物能够针对特定性别生效,这意味着制作出它们的人掌握了影响基因层面的技术……
切尔贝罗拧紧眉头,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走!”
汗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切尔贝罗当机立断地将你推进六道骸怀中,低声说道:“沿着这条路继续向下,塔尔波的工坊就在那里!”
人群暴动起来,如同被煮沸的泥潭,他们的动作各不相同,又诡异地同步,每一张脸都扭曲成陌生的形状,眼中闪烁着非人的狂热。
六道骸没有片刻犹豫,手臂如铁箍般将你锁在臂弯里,逆着人流带着你向深处突围。
狂欢的笑声如潮水般涌向你们,又被远远甩在身后,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空间失去了常规的意义,变成了一种情绪的延伸。不知过去多久,你们终于得以脱身。
从昏暗中再次进入昏暗,你无法控制住呕吐的欲望,推开骸的胳膊,俯下身干呕起来。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胃部的酸痛感一阵一阵地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慢慢浸透。
“这就是阴影区的气味。您应该记住这个教训。”
你的护卫没有伸手去扶你,依旧温文尔雅地说:“这些气味渗入皮肤,沉淀在骨骼里,就会成为阴影区居民的无形印记。即使他们偶然有机会踏入上城,那股气味也会背叛他们,像一种无法清洗的烙印。”
你从骸的声音中听出了讽刺。自从在卡戎枢纽相遇,他对情绪的掩饰就变得极其敷衍,那些在宅邸中你只是模糊感知到的恶意,如今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
“帝国不会放弃卡戎枢纽的。”你干涩地向他表达。
“这些漂亮话不必与我说。”
骸说的没错。
卡戎枢纽虽被官方唾弃,也为首都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光辉之下,阴影之上,共同形成了一种扭曲的共生关系。帝国确实不会放弃它,但帝国也无法成为它的依仗。
你扶着墙站起,感受着指尖下那些细微的裂缝与凹陷,腿还有些发软,但你已经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感身。
“……该继续往下走了。”
周围的空气随着你的移动而流动,敝塞空荡的通道里只有你自己的脚步声。
骸没有跟上来。
他站在原地,身形挺拔如一柄出鞘的利刃,靛蓝色的眼瞳隐没在黑暗里,赤红色的那只眼却亮着妖异的光,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被迫同时生活在同一具躯壳里。
就在刚才,你还被他紧紧地护在身前,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在一片混乱中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不知不觉你已经把骸当做可以信赖的对象了。
“……你不和我一起吗?”
六道骸冷眼看着你此刻的狼狈,他的声音也是冰冷的:“如果希望我陪您继续这场无聊的冒险游戏,那么,您就该向我坦白一切了。”
你深呼吸,直视他的眼睛,缓慢地说着:“我要寻找的那位雕金师名叫塔尔波。”
“基因战士计划是帝国最重要的机密之一,但在第二代战士的彩虹之子们走出帝国研究所后,计划基本陷入停滞,因为高层之间的重大分歧导致了核心成员出走。”
“塔尔波是其中之一……艾斯托拉涅欧也是。”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在这个对视之间,六道骸明白了你早就对他经历过的一切心知肚明。
他收起一派悠闲的笑容,声音压抑得像是风暴中心的死寂:“塔尔波也接受了基因改造?”
“没有人知道塔尔波的具体年龄,但他曾经是卡戎枢纽的居民。如今为卡戎枢纽调节自然气象的‘天幕系统’就是他的杰作。”
六道骸似乎在衡量着什么,片刻过后,他冷不丁问道:“孤儿院的地下有什么?”
“什么?”你茫然地回答,不明所以,“什么也没有。”
六道骸一时无法判断你反应的真假。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这对父女戏弄,不同于面对斯佩多时的轻蔑,在你身上六道骸久违地感到了被背叛的滋味。
面前这个家伙,仿佛拿出真心实意去对待每一个人,温声细语说些动听的话,本就是贵族们最擅长的把戏。分明是生长在奢靡庭院里的毒花,他却当做是一朵被雨打湿的百合,花费时间去聆听你装模作样的呓语。
是啊,面前的Omega可是斯佩多的女儿,你的诞生必然脱胎于谎言的赐福。他有多愚蠢才会相信你?
你忽然抬起头:“……有人在靠近。”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迅速膨胀成一种节奏鲜明的威胁,它们保持着清明的头脑,像是训练有素的佣兵,绝对不可能来自那片混乱的人群。
你怔然地看向骸:“一直跟在我背后的人不是你?”
六道骸面无表情地从风衣内侧抽出一柄三叉戟,他没有说话,这个行为已经给了你答案。
自从进入卡戎枢纽,一切都变化的太快,当你将一名刺客制伏在地,用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时,手仍然微微颤抖着。
真的要开枪吗?
你为这一秒钟的犹豫付出了代价。
一声几乎能刺穿耳膜的尖啸从身后传来,然后是一声闷哼。
胸口被激光束贯穿的骸缓缓倒下,他的表情凝固在一种奇特的平静,既不痛苦也不恐惧,像是早已预见了这一幕。在他身后,拼劲最后力气开出这一枪的刺客也失去了声息。
再回过神,站立的人已经只剩下你一个。
骸看起来很糟,胸口破开的血洞迅速变得焦黑,断裂的骨头森白地突出,随着喘息涌出的血肉块湿漉滚烫,火星子似的外溢。这便是支撑人体活动的填充物,这既是所谓的血肉之躯。
“别会错意,我不是想要救你……”
破烂风箱没能逞完一句话的强,眼皮缀着意识往深处滑落。
血的气味先于一切涌入鼻腔,那是一种近乎神圣的腥咸,一个呼吸之间,又似乎浮沉了更久,六道骸再睁开眼,自己正靠在一个令人憎恶的怀抱里,无力的右手被紧紧握着。
失去温度的身体无法抗拒这样的温暖,呼吸间流淌的黑暗与黏腻却如此熟悉。
多么讽刺,命运再一次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曾经的艾斯托拉涅欧收容了许多流离失所的孩子,如今只存活下来三人,其中69号稍有不同——他的双亲原本就是隶属于艾斯托拉涅欧的研究员。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记忆当然也有,就算双亲工作再忙碌,想要得到陪伴的心愿也被温柔地回应。
他懂事早慧,遗传了双亲高智的基因,在学校里被捧得自视甚高,和同样出身实验室家系的孩子们结成一党,也算是长在云端,没有人告诉他代价是什什么。
生长在极境之中的人意识不到筑起脚下高楼的疯癫,直到他与第69号计划配型成功,数字取代了名字,身份变成了一张薄薄的标签,他成为了实验室中的第69号。
母亲牵着他的手,亲自将他送进了那栋形似鱼缸的建筑物里,最后一次替他穿上的衣服是白色的实验服。
温柔的手将69号铭牌别在他胸前,母亲抚摸他的脸颊,眼泪滴落在男孩战栗的腿边,留下一道无形的烙印。
他颤抖着喊母亲,但她的手忽然下移,擎制他的脖颈,毫不吝惜地收紧,总是温情脉脉的眼中写满了疯狂的热忱——那是狂喜的眼泪啊。
“他们相信那是人类进化的方向。不管你想做什么,别天真地以为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噩梦如期降临在了69号身上——血淋淋的实验室,哭喊的孩子,无情的刀刃。
带着馨香的臂弯变得紧实,他得到了一个更加亲密无间的拥抱。六道骸仰起头去看,垂下脖颈的人眼里闪着点点的光,声音很轻。
“你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了。”
他奇异的从这轻飘飘的言语中汲取到一点安慰,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但这是为了宽慰他而说出的谎言,如今的他需要这一点令人作呕的温暖。
他吞下了不属于自己的异物。
肺叶中上涌的血沫在喉咙深处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六道骸剧烈地咳嗽起来。
“……愚蠢。”
他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评价自己应该称呼为妈妈的、另一个优柔寡断的女人。在唯一的孩子被送进实验室后,这个从未关心过小白鼠命运的实验员忽然被唤醒了一丝良知,蒙混过所有人,带着他通过实验室地下的紧急通道逃离。
他们触发了警备系统,警报声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红色的灯光闪烁着在墙上投射出扭曲而巨大的暗影。
“……然后她就死了。”
昏暗狭窄的通道里,他感觉自己淌在黏腻的河里,湿热的血液从妈妈身上漫来,是唯一的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和死去的女人一起在地下待了多久,他尝试按住她的伤口、哭着喊她的名字,幼嫩的喉咙因哭喊而撕裂,声音从清亮变得嘶哑,最后成为近乎兽类的呜咽。
他像一匹小兽蜷缩在她冰冷的怀中。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们似乎被全世界遗忘了。
时间在黑暗中凝固成令人窒息的沼泽,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息,不知是来自死尸还是他自己的灵魂。
不知过去多久,不知过去多久,他舔舐到牙尖的铁锈味,如坠冰窖。
人性的本能让他远远离开了死去的女人。他拖着饥饿疲累的身体,沿着来时的路,一点点爬回了鱼缸中的世界。双眼重新映照出实验室的冷峻灯光,那一刻,他的灵魂永远地坠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拉比莉斯,”他喊你的名字,呼吸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由锋刃从血肉中剜出,“等我死在这里,你很快就会懂得这种滋味。”
这并非诅咒,而是对现实的陈述。
他感到发自内心的畅快,想要看你的表情,什么都没能看清。寂静在黑暗中显得如此沉重,他稀薄的笑声也被吞没,那种沉重即将连同死亡一起压在小玫瑰细弱的脊背上。
最先落下的是几滴滚烫的眼泪,混合着被稀释的血液,溺水的心脏随之猛地收缩。
一个吻印在他的右眼上。如同一朵雪花落在污秽的泥沼里,唇的柔软如此陌生,与记忆中的所有触感都不同,就这样荒谬地覆盖在他那只被诅咒的眼睛上。
在那一刻,六道骸的右眼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漆黑的数字在其中跳动。
这算什么?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怆从灵魂深处涌起,他脑海里凭空多出了许多记忆,空虚的躯壳被填满,幻觉和真实却戛然而止,他无法再次沉入到那些噩梦中去了。
你意识不到自己做出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所以,现在就先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更紧地握住,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再次听见了你颤抖的声音,没有怜悯,带着一种奇异的慈悲,如同月光般难以抗拒地亲吻了他。
“会好的。”
“我会去做的,我都会去做的……你可以来帮我吗?”
……真是,无用的花言巧语。
*无远弗届:指不管多远之处,没有达不到的。
拉比莉斯你想要的都会得到。
终于写完69的剧情了,恭喜铺垫篇到此结束!!!(真够拖的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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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远弗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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