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黑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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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某某年的某一天。
是我大病初愈返回学校的日子，我专门挑了第一节课下课的时间为了不耽误上课。但是来到学校，我感觉和平常的氛围不太一样。
过路的学生，一看见他就脸色一变，偶尔和几个眼熟的对视，都避开不语，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连拾风出门照过镜子，很确定自己的脸上没有贴着什么招来恶鬼的符咒，也没有小孩子稚气的玩闹涂鸦。
所以是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个在班级前门的同班同学看见他走过来，惊讶地睁大眼跑过来。
“拾风，你回来了？！你……你怎么能现在回来！”那个同学欲言又止，眼神飘忽的在他和班级里徘徊。
连拾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现在回来，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他越过那个同学走到班级前门。
教室里，几个人背对他围在一个坐着的男生身边，不同音色的嘻笑声交杂传入耳中：“哈哈哈哈……我就说连拾风这个人藏的很深吧。”
“现在全校都知道他是同性恋的秘密了。”
“——他那么不想让人知道，结果班长过去安慰了他几句，陪了陪他，他就敞开心扉当班长是他的好朋友，毫无保留的一股脑全说给班长听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看，他也聪明不到那里去啊。”
“……是啊，他当时还笑的特别开心，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深情了那个眼神，我现在想想都浑身颤抖哈哈哈……”被小团体围坐的班长回答，摸了摸皮肤因为兴奋起来的鸡皮疙瘩，笑意浸透话语。
“哇啊！听着好变态！哎哎哎，班长大人再和我说说他的男同事迹呗。一开始听你讲了，恶心了我好几天，饭都吃不下，现在勉强缓过来，他又不在学校，又想听听了……没想到我们的高分学霸表面上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结果背地里玩这么花……太恶心了，特.么的，但是我就还想听听，哈哈哈哈哈！”
“咦惹，你是M嘛，啧啧啧，我想想……也还是觉得好恶心，他们自己都是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呢……”
“我不是说过吗，“连痴情种”说他的初恋是个特别漂亮的男生。”班长又开口回应身边的小团体。
“肤浅，喜欢的是脸啊？我有点好奇他初恋的长成什么勾魂样了……天道好轮回，恶心的男同就得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倒人胃口，不过居然是他被初恋甩了，真是太、太、太……太大快人心了哈哈哈！平常装成那个埋头苦学的鬼样，有女生跟他表白还拒绝，还以为他是眼里只有学习的傻*呢。结果没想到是不对味儿口啊……喜欢男的哈哈哈哈，你说他被那个男的甩了，是不是因为他不对那个男的口哈哈哈哈哈。”
“有可能，有可能哈哈哈……”几个男生笑容满面的附和。
“你们别说，他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深陷情伤的可怜模样，可示弱了，可怜巴巴的，抛开自己深藏的心意一层一层剥开伤口给我看的时候，真的很像一条短软的爬虫，用力摁一下就爆汁烂掉了。”班长说着，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脸上露出痴狂的笑容。
“不过不看脸的话，说不定是他初恋平常看他衣服一脱不满意呢，你们看他平常那瘦弱的身体，倦恹的神情，体弱多病的三天两头请假回家，能不能*起来都是个问题。”
“啧。”小团体里的一个男生吹了一口花哨的口哨：“啊呀，涉黄还是你会涉——”
“可惜，班长没要到他初恋的照片，不然我们私底下观赏观赏也好啊。”
“别着急，他明天才回来，我都做好准备工作了，等他回来目睹学校的情况，我再嘘寒问暖一下，不就又更加走进他心里了吗，到时候拿到他初恋的照片复印个几十份，对着照片怎么解气怎么搞都行，想乱涂乱画的、撕着玩的、亲身上阵对着照片*个爽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全没问题。”
“还是班长会玩~还弄了准备工作？真是太聪明了吧。快说说看，给我们几个听听？”
“我给他发了信息，说是学校突然有了流言蜚语说他是同，问他的秘密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给我自己搞了个不在场证明的假象，这样虽然他可能会怀疑上我，但我演一演，他不就逃不出我布置的戏圈了吗。”班长眼神冷冰冰的抬起自己的手掌心收拢微笑。
“……”
听到这里，连拾风明白了，他的脸上没有贴招来恶鬼的符咒，但是他的真心交到了一个“恶鬼”般的朋友。
他心里重要的事情，成为了“朋友”口里的笑谈。
“哎班长，不是还有一个吗？”小团体里又一个陌生声音的男生开口了：“那个连拾风的跟屁虫怎么办？”
“他啊，这几天都被我安排他和以往的老相好去叙旧了，这会估计玩的正开心呢——”班长不在意的说，抬眼在围着的小团体的夹缝之间往门口一看，神色一变。
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随即反应过来，周围没有参与这场笑谈的其他同学，都没有再开口聊天，反而时不时望着门口。班长心中警铃大响，门口有什么？
“这就是你们给我做的惊喜？男同传闻？”意料之外的声音从小团体身后传来。
嬉笑的众人皆是一惊。
回头猛地一看，果然是他们刚才笑谈里的主角。
连拾风没有和他们对视，他低着头，翻看着手机里他没来学校这几天班长给他发的消息。
07：39
——拾风，烧退了吗？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这几天，成绩出来了，老师和班里的同学都一直挂念着你，时不时提起几句和你有关的。可惜，你生病了不能来领奖。当然了，我们也很想你！
16：07
——拾风，今天下午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小饭馆，很好吃，我还说要等你病好了，做地主请你们陪我大吃一顿呢。你什么时候回来？
09：**
——拾风……
**：**
——拾……
22：30
——拾风，这么晚不知道你睡了没，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学校突然有传闻说你的事……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知的，我没说过，拾风，你还有和别人说过吗？
——拾风，我又去问了一圈，不太确定，我怀疑可能是……
“……”
连拾风忍不住笑了笑，抬头看着坐着的班长：“你们刚才不是说的很高兴吗，怎么不说了？”
“害怕了？”连拾风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冷冷的扫过小团体每个人的脸：“还是兴奋了？”
“你们也挺恶心，说说我过过口瘾，缓解一下狭窄的心胸也就算了，怎么能把无关人员都牵扯进来，在你们的脏嘴里面过一遍。”
“连拾风你！呵，你现在也不是只能过过口瘾罢了——”
班长听到一个男生怼过去，稳了稳心神：“拾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没给我发个消息？”
“这时候你还装模作样，脸都不要了么？”连拾风扫了一眼班长扁平的五官：“我记得你最讨厌别人指责你的长相，怎么样，有没有听出来我在变相骂你什么？”
班长神色一沉：“看来你什么都听到了……”
教室外面陆陆续续的多了很多学生，似乎是听闻传闻中的主角归校，都纷纷往里面瞅几眼。
班长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楚的往连拾风耳里钻：“怎么样，重要的人在我们这些人嘴里都宠幸了一遍的感觉很不好受吧。”
“唉，本来不想在这个时间由我来开头的，一点都不好玩了。”说完这句，班长忽然音量变高，他瞟了一眼外面的人群，表情变的惊恐起来。
“大家可能不知道吧，我们的连拾风学霸这段时间从来都不正眼瞧人的原因——”
“是因为他是同性恋啊！”
“什么，年纪第一是同？！”外面偷听的一个男生惊讶的喊了出声，其他过来装作路过实则偷听的学生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打了好几个手势道歉。
班长闻言得逞的勾起唇角：“是啊，而且他还被别人无情的甩了，惦记着一个抛下他的花心男，所以闷闷不乐把负面情绪撒给所有人，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看。”
“归根结底，他是个恶心的男同，你们说他怎么能喜欢上男的，太违背道德了，天理难容，你们的父母知道吗？是不是因为知道才……啊，我看你被他甩了，也是因为你们在一起被发现了，任何人都接受不了……或者说，那个人也只是和你玩玩，他也接受不了你吧……”
连拾风听着走近了看着他笑的不怀好意，还在发表着言论的班长。
哐的一声，所有人都没想到，连拾风会先动手。
班长被外力打倒在了地上，连拾风蹲下身。
“说够了吗？”连拾风的表情投下阴霾：“我问你……”
话还没说完，连拾风惊讶地双眼睁大，面前被他揍了一拳的班长抬起头后，没有脸。脸上有一团黑线糊住了，还不停地在旋转着。
连拾风愣住，抬头望向身边每一个人，但无一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见五官，都是一团在旋转的黑线，盯久了会有一种吸进去的骇人感。
连拾风不解的看向自己的拳头，又扫过周围每一个脸上黑线的人，才意识到他进到学校以来，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一个有五官的人，那刚才路过他觉得面熟的同学是靠什么判断的？他想不起任何刚才看过的面孔。
他惊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松了一口气，他是有五官的。猛地望向教室外面的走廊，发现刚才在外面偷听的学生，都趴到了两扇窗户上，那一张又一张的像是被黑笔涂满圆圈的脸贴着窗户，没被黑线遮住的肉挤压着玻璃，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手也扒在玻璃上留下印子。
虽然脸上都是黑线，但连拾风有种感觉，那些学生都是在盯着他。
“拾风，怎么打了我一拳不说话了？”脸上一团黑线的班长已经站起身，想要走向连拾风：“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动手打人啊，你居然打我。”
连拾风心中有异，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又强制自己站定在原地。
因为有人从背后堵住了他的出路，小团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围在了中间，一张张布满黑圆圈的脸凝望他。
“唉~我知道你想找谁？你猜猜现在他在哪里？”
“……”
班长捂住被打的脸走到连拾风面前，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话毕，连拾风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活动。
他的手自己又挥了一拳砸在了班长的脸上，砸了之后，还狠狠地在同一个位置锤了好几下。班长这次也没有老实让他揍，和他扭打在了一起，身边还有一些小团体的人加入了这场混乱的打斗中，作势要帮忙打他。
然而，连拾风的手还在班长脸上磨擦着，耳边却还是听到了班长和小团体的人的声音从四方八面传来。
“拾风，揍得爽吗？很难过吧，他离开了你哈哈哈哈哈！”
“死男同，就应该下地狱，你怎么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年级第一也会打架啊，还以为你多能忍呢……呵呵。”
“他不是姓连吗，老是拿鼻孔看人，怕什么打架，有钱不就能摆平一切吗，平常可能都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儿！”
“你们干什么，别打——”
“……”交错的话语中，连拾风忽然听到了让他心头一紧的声音。
“连拾风，对不起。”
“嘿嘿，是不是想我了？”
“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你不要走！
“嗙——！”一道黑影从楼上落下来，砸到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此之前，旁观自己揍人的连拾风第一个反应是手揍上黑线的地方，触感居然是软的，像在打棉花娃娃一样。
也就是这一巨响后，连拾风发现自己能动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四肢发颤的站起身，心里像一面鼓被不停地击打着，他走到面向操场的窗台往下看——
地面上血肉模糊的躺着一个人，是他初恋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1-【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