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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白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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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江川没想到的是，这条铁律居然在今天也奏效了。
当两人站在街角花店旁那家咖啡厅前的时候，江川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依旧破败不堪的那家咖啡厅现在俨然一副灯火通明开始营业的样子，最恐怖的是，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周边的店家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各个都神态自若地从咖啡厅前面经过，活像游戏里那些不走心的NPC。
“这咖啡厅是可以这么开的吗？”江川看着橱窗里陈列整齐的蛋糕，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嗯，怎么不能呢？”
就在陆未晞刚想回答的时候，两人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越好听的男声，要不是这人的语调实在是欠揍，江川这个声控几乎都得忍不住当着陆未晞的面夸上一嘴来人的声音好听。
陆未晞和江川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染着一头极度时髦的奶奶灰，面容俊俏到可以原地出道，身高直逼一米九怎么看怎么像男模的青年。
陆未晞和江川两人同时不合时宜地想：娱乐圈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他们怎么不知道……
还没等两人搞清楚来的是何方神圣，青年已经自来熟地冲着咖啡厅抬了抬下巴邀请道：“傻站在这里干嘛？进去喝一杯吃点蛋糕呗？哥哥请客啊。”
说完，青年也没等两人回应，就自顾自地进了门，留下陆未晞和江川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江川：“你管这人叫老爷子？”
“陆未晞：“……我上次来的时候确实是个老爷爷来着。”
“要进去看看吗？”陆未晞看了眼在吧台后面忙碌的青年，又转回身看向江川问道。
江川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没什么畏惧的神色，“去看看吧，感觉也不像是会吃人的妖精。”
正在里面准备糕点的银发青年：……呵，人类！
江川和陆未晞一前一后进了咖啡厅，陆未晞这才发现，和上次店内欧式复古的装潢不一样，这一次咖啡厅的风格居然又换了！
俨然走的是现代工业风，单单只刷了防水的水泥地面搭配粗糙的白色墙面，两盏宛若从哪个露营地偷回来的吊灯给咖啡厅提供了全部的光源，这让人有种宛如误入了西伯利亚平原里最后一家咖啡厅的错觉。
银发青年抬头看了眼正在四处打量咖啡厅的陆未晞微微一笑，“看什么呢小鬼？”
陆未晞莫名被“小鬼”这种惊悚的叫法糊了一脸，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叫谁小鬼呢？我们明明差不多大好吧？”陆未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银发青年看了眼正在悄悄拍陆未晞的手背叫他说话注意点的江川，摇了摇头，“还是川崽乖，就是眼光差了点，找得男朋友有点没大没小的。”
“你叫谁‘川崽’呢？！”陆未晞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不管眼前这家伙是人是鬼，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
还没得陆未晞暴起冲到吧台去找人理论，江川却一把拽住了陆未晞的手，往下按了按。
这是两人多年生活积攒下来的默契，如果江川对着陆未晞做了这个动作，就算是天大的事陆未晞也必须先保持冷静。
还没等陆未晞搞清楚情况，江川已经起身走到了银发青年面前，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人一圈，试图找到这人和自己童年记忆中重叠的模样，然而这种尝试注定是徒劳的。
但江川依旧还是冲银发青年笑了笑，他似乎在酝酿着该如何开口，以至于他在吧台面前站了很久也依旧沉默着。
银发青年居然没有丝毫压抑，只是继续有条不紊地擦着刚洗好还挂着水珠的玻璃杯。
就连江川身后的陆未晞也被这样奇妙的气氛所感染，原本还怒气冲冲的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江川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江川才终于开口说道：“从小到大会叫我‘川崽’的只有一个人，但是他……应该已经不在了，所以你是谁呢？”
银发青年冲着江川微微一笑，“你希望我是谁？”
“我希望你是守着城隍庙的白泽哥哥，你就可以是吗？”
银发青年，哦不，应该说白泽冲着江川点了点头，眉梢眼角尽是不可一世的桀骜，“当然。”
说完，白泽看向江川，眼底满是歉意道：“对不起，川崽，当年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后来实在赶不回去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江川的眼眶骤然变得通红，他猛地偏过头去，就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就在白泽和陆未晞都以为他的情绪要爆发的时候，江川却平静了下来，他甚至还能笑着摇摇头，温和地说道：“没关系，至少我等到了。”
其实江川甚至连对陆未晞都没说过的是，他在少年时期，其实有过一段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时光。
……
“江川，寒假你准备干什么？”
教室里，江川的同桌李由正在百无聊赖地翻着他那本堪比抹布的语文书，正在刷着数学题的江川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安排。
江川的身世是全班都知道的“秘密”，不过好在江川的同学们都是些善良的小孩，所以他的高中生活目前为止过得还不算差。
所以江川也从不藏着掖着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同，他想了想道：“没什么安排吧？大概就是继续在孤儿院里照顾弟弟妹妹？然后看看能不能去打工赚点学费。”
江川的回答和李由想得差不多，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同桌是个相当自强不息的家伙。
少年人的崇拜其实来得非常单纯，你成绩好，就是大佬，如果大佬再长得帅，那就是男神，如果你长得帅，成绩好，体育还不差，那你就是满级大神。
而江川在他们班同学的眼里，俨然就是当之无愧的“大神”。
班上包括李由在内的不少同学都只但，学校为了照顾江大神的特殊情况，所以给他提供了个管理图书馆的兼职工作。
这份兼职什么都好，就是寒暑假的时候图书馆是关闭的，江川也自然没了收入。
所以，他一直在打听有什么可以给15岁的少年做的寒假工。
一来二去的，江大神找工作的消息就这么传到了李由的耳朵里。
李由对自己这个同桌可以说是既崇拜又佩服，他自问如果自己是江川，应该是做不到这么自强不息的。
有一天，他闲来无事和自己家里颇为神秘的表哥打游戏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顺口说了一嘴江川的事情，结果他那个向来高冷的表哥听了居然说可以帮江川找个寒假工，工资不低，工作内容绝对靠谱且清闲。
李由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就连忙赶在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天和江川说了这件事。
“所以说，就是你的表哥，说可以给我介绍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寒假工？”彼时的江川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身高蹭蹭往上窜比现在要瘦很多，他眨了眨那双因为过瘦而显得水汪汪且大的眼，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工作吗？”
谁知江川这话一出，堪称社交□□的李由居然难得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呃，我说出来你别介意啊，是，呃，是让你去那个城隍庙帮忙。”
李由看了眼江川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有些没底，“因为我们家常去哪儿拜拜，然后我表哥的工作好像就是和宗教这些有关的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有这么个兼职缺人手，你千万别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啊，你信不信都没关系，现在什么时代了哈哈哈，当然要崇尚科学啊你说对吧？”
江川有些无奈地看着因为尴尬开始胡言乱语的李由，眼底难得泛上几分温和的笑意，他耐心地等到李由把话说完，才笑着冲他说道：“我觉得城隍庙很好啊，有自己的信仰也很好。我小时候还去过一次城隍庙的庙会呢，很热闹。”
李由看着江川那笑得弯弯的眉眼，向来坚（中）硬（二）的少男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他拍了怕肩膀，冲着江川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把我表哥的电话给你？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聊？”
“好！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同桌之间，说这些。”
……
江川很快就联系上了李由的表哥，电话里两人三言两语地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之后，江川就满心期待地等着见面的那天到来。
和江川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李由口中那个“神神秘秘”的表哥其实是个长相相当俊逸的男人，如果但从外表判断的话，多半会觉得是哪所大学的校草。
江川看着冲着自己挥手的大哥哥，愣了愣，赶忙跑上前去微微低了低头，略带拘谨道：“李由的表哥您好，我叫江川，江河的江，山川的川。”
男人瞬间被着开门见山的直白招呼给逗笑了，他任由着江川一脸尴尬地盯着他笑了好半天，才堪堪擦了擦笑出眼泪的眼角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川川同学，我这个人笑点特别低。”
“噢对了，别叫我李由的表哥了，我叫白泽，神兽白泽的那个白泽。”
江川微微一愣，心说怎么会有人介绍自己是神兽，但他却依旧面色如常地乖巧点了点头，立刻又打了个招呼，“白哥好。”
白泽挑了挑眉，“小孩还挺机灵，走吧，陪哥哥吃饭去。”
白泽说是“陪”，其实就是请江川吃饭的意思。
白泽挑了家在非常无论是菜品还是味道都地道的广式茶餐厅。
去茶餐厅吃饭的好处在于，茶餐厅可选的种类实在是太多了，很难不做到宾主尽欢。
就连江川这个向来有眼力价的小伙子在看到那一摞摞放在小蒸笼里冒着热气的菜品都忍不住看直了眼睛。
白泽拍了怕江川的背，冲不远处的菜品抬了抬下巴道：“去看看自己想吃什么就拿，这里的菜很实惠的，不用担心我的钱包ok？”
这家茶餐厅的生意相当火爆，位置基本靠抢，白泽说完，不等江川推脱，就立刻奔向了不远处的空位占座。
江川眼看自己拦人无果，也只好硬着头皮去点了几笼卖相相当诱人的点心，这才乖乖地回到了白泽眼疾手快抢来的座位旁边。
“白哥我点好了，但是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没多点，你要不要再去看看自己想吃什么？或者等菜上来之后我们不够再加？”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干起饭来都是半大小子吃穷人的风格，白泽想，江川这孩子就算再懂事，点出来的菜也不至于太少。
但等到服务员真的把菜端上来之后，白泽才总算明白江川这“骨干”的身材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我们两个大男人，你才点了4笼小点心？”白泽有些无奈地看着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江川，只是笑着再调侃了他两句，接着叮嘱了句“你先吃着”，就又跑去柜台旁溜了一圈这才坐回了座位。
江川这一顿吃得前所未有的饱，以至于还没等到白泽结完账，他居然有点犯困了。
白泽看了眼因为骤然吃饱而犯困的江川，眼底浮现了一丝心疼又好笑的神色，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江川的头，温声道：“走吧，带你去之后打工的地方看看。”
和其他十五六岁自尊心大过天的少年不一样的是，江川从小就缺乏肢体接触，孤儿院里的孩子太多，能照顾他们的大人却太少，能吃饱穿暖已经是了不起的幸运，像摸头这样亲昵的举动对于江川而言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新奇的体验。
所以，原本还在打着小哈欠的江川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他直直地在原地愣住了，甚至连耳朵都有些泛红。
过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地点点头道：“好的，辛苦白哥了。”
白泽没忍住又撸了一把江川的头，才笑着说道：“小鬼还挺爱和人客气。”
江川一直以为他在城隍庙要做的就是帮人打扫卫生，维护庙宇殿堂的秩序之类的工作，但等到白泽把他带到城隍庙里一幢幽静雅致的小楼里之后，他才知道，他要做的不过就是帮白泽录入一些文档，然后就……没了。
“我要做的是这些吗？”江川瞪大眼睛，指了指桌面上那叠还没他寒假作业高的纸质文件有些难以置信。
“啊，是觉得工作太多了吗？”白泽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立刻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会帮你一起录入文件的。”
江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指了指桌面那一叠文件有些震惊道：“我只是负责敲敲键盘，然后你每个月就给我5000块的工资吗？你知道现在月平均工资只有一千多吗？”
白泽闻言忍不住笑了，他看着满脸正直的江川，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忧愁，“你这孩子，以后出去找工作可千万别和你老板说‘你给得太多了’啊。”
“可是……”江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向来讲究礼仪的白泽打断了。
“别可是，因为是很重要的文件，一般人我可委托不了呢。”
于是，属于江川的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寒假打工生涯就此展开。
那几乎是江川人生里最快乐的日子。
在每天完成几页文件的录入之后，他就有大把的时间看书学习，但江川并没有把“便宜”占尽，在完成每一天的课业之后，他还会帮着城隍庙里的道长和义工们一起打扫庙宇，给香客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服务。
直到有一天，在江川结束一天的忙碌准备回家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下起了暴雨，而反常消失了一整天的白泽却在这时从虚空中浑身是血地跌落了出来。
江川目瞪口呆地看着狼狈不堪的白泽，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跑，而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雨中，把浑身带伤的白泽给拖进了他们办公的小楼里。
“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了？”江川看着因为重伤而不住喘着粗气，连动都很勉强的白泽不禁有些头疼。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白泽已然成为了他心目中可靠的兄长，他实在搞不懂这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看白泽只是喘着气不回答，忍不住皱起眉头道：“算了，你不方便说就别说了，但是我现在该怎么办？你现在…能去医院吗？”
白泽没想到江川现在最关心的居然是这个，顿时有些讶异地愣在了原地，他凝视了江川半晌，终于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用去医院。”
“什么？你！”
还没等江川把话说完，他惊讶地发现原本还瘫坐在沙发上浑身浴血动一下都难的白泽已经站起了身来，不仅如此，他全身的伤口似乎也奇迹般地愈合了，在只留下身上衣物的破口和残存的血迹证明着刚才的一切不是江川的幻想。
“这是什么情况？！”江川简直觉得自己过去十五年的唯物主义都去喂了狗，整个人如遭雷击地站在原地，居然莫名地让白泽有点子做贼心虚的感觉。
“咳，这样吧川，我重新和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泽，同时也是神兽白泽。”
白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川，忍不住想抬手戳戳眼前这个仿佛石化的少年。
江川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白泽一眼，用一种超越大多数成年人的镇定冷冷道：“我不信，除非你变成神兽给我看。”
“好啊。”
白泽这头话音刚落，就一旋身变成了一头虎首朱发龙身的巨兽。
江川毕生的涵养终于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卧槽……”
江川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神兽，两眼一翻，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