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王恒看着一下数学课就跑来他这边的江妄,莫名其妙,“你怎么来了?”
原本的同桌非常识趣地拿出之后课程要用的课本,将座位腾了出来。
江妄拉开凳子坐下,凉凉道:“我不能来?”
“等等,你跟苏瑜不是和好了?”王恒乐了,“怎么,又吵架了?”
江妄掏出手机开始玩开心消消乐,“什么叫我跟他和好又吵架,乱七八糟的。”
说得他跟苏瑜多亲密似的。
“我只是觉得苏瑜眼神不太好,跟人待一块怕受影响。”
总说他偷看,也太自恋了。
王恒啧了一声:“还搁这儿跟我装呢?把人抱着去医务室的不是你?”
江妄面不改色:“小爷助人为乐,有问题?”
“还嘴硬啊!”王恒白了他一眼,“我就问你,上次我打球摔到腿,你怎么对我的?”
王恒重重一拍桌子,义愤填膺:“你特么拉了个学校运水的小拖车,把我扔上去,一路轰隆隆拖去的医务室!”
天知道那天他有多丢人,身心遭受极大的摧残,甚至想当场跳车。
“你当时怎么没想到抱我?!”
江妄被怼得无话可说,捂唇咳了咳:“今天是事发突然。”
“哦。”王恒面无表情,“我摔到腿是有预谋的?”
江妄:“……”
不过王恒也懒得拿这些陈年往事蛐蛐他,“看你的态度,还是跟那苏瑜不对付呗?”
没等江妄回答,王恒自顾自开口:“也对,才这几天,你们俩不可能处成兄弟。”
他在操场上看到江妄把苏瑜抱起来的那一刻,以为自己要退位了。
好在江妄理智尚存,没那么快倒戈。
“不过,你既然想把人赶出家门,就别对他那么好,拿出点其他的实际行动,别老反被苏瑜拿捏住。”
江妄的游戏本来就差最后一个冰块就能过关,闻言手一抖,走了一步废棋。
他一脸烦躁地将手机扔进课兜,“到底谁拿捏谁?在家里,他都不敢大声跟我说话。”
特别是周五在旁边的时候,苏瑜看到他都绕路走。
“你在家欺负他这么狠啊?”王恒有些诧异,“不过,你上次不还说他在舒姨面前卖乖诬陷你,你这么明目张胆,小心他把这次发烧也赖你头上。”
江妄并没有把王恒的话放在心上,只不过,他的确拿苏瑜没有办法,对方软硬不吃,还胆子大到跟他对着干。
换成陆鸣,早就屁滚尿流地去跟江石凯主动请辞了。
王恒见他沉默,拍了拍他的肩,“反正你小心点他吧!苏瑜没表面那么简单。”
江妄不以为意,一个病秧子,能厉害到哪去。
*
放学后,江妄跟王恒去打了会篮球才回家,一推开院门,周五一下扑了上来。
江妄抓住它的前肢,重重揉了揉周五的狗头,“等急了吧?”
周五兴奋地朝他嗷嗷叫了几声。
江妄上学的时候,舒姨会在上午溜一会周五,之后江妄放学后再溜一次,周五就盼着江妄回来撒欢玩呢!
舒姨正在厨房熬汤,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的江妄,开口:“小妄,回来啦?苏瑜又烧起来了,你爸知道他发烧,请了个医生上门,你要去看看吗?”
江妄摸了摸周五不断摇晃的尾巴,“我不去了。”
江石凯对苏瑜倒是热心。
周五钓来飞盘,示意江妄跟它玩,江妄下意识就想往院子角落丢,可想到什么,看了眼二楼某扇半掩的窗户,把飞盘夹在腋下,给周五戴上绳子,“舒姨,我带周五出门,晚点回。”
舒姨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别太晚,你爸说他——”
“今天回。”
后半句还没说完,院子里已经没有江妄的人影。
舒姨摇了摇头,“这急性子。”
周五回到江家几天闹腾得很,有时候半夜都上楼来挠江妄的门,连苏瑜那边也没放过。
江妄想起白天苏瑜惨白的脸色,带着周五在外面多溜达了几圈,确定周五精力消耗殆尽,累得直喘气,才带着狗往回走。
到家后,江妄解开狗绳,周五立马趴到狗窝旁边不动弹了。
江妄弹了一下它的脑袋:“让你半夜不睡觉瞎狗叫,累死你。”
等站起身,江妄却感觉有点奇怪,家里有点过于安静了,平时舒姨听到他回来,肯定会招呼他吃饭的。
江妄疑惑地推开客厅的门,看到沙发上的熟悉人影,肩膀不由自主地绷紧,嘴边那抹弧度慢慢抿直。
江石凯抬起手表看了眼,“七点多才回来,你是根本不着家是吧?”
江妄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声,“彼此彼此。”
江石凯以前好几个月才来一趟,比他厉害多了。
餐桌上还放着舒姨给他留的饭菜,两菜一汤,江妄拉开凳子,正准备坐下来吃饭,桌上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熟悉的声音让江妄瞳孔微缩。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江石凯手中拿着一条竹鞭。
竹鞭细长且有韧性,是江石凯打他用得最顺手的工具。
江石凯拿着竹条指着他,“你还有心思吃饭?月考倒数第一就算了,还学会霸凌同学了是吧?苏瑜怎么惹你了,你用狗把他吓得高烧不退?”
江妄冷冷抬眼:“谁说是我吓的?苏瑜?”
江石凯还穿着工作的西装,明显是刚赶回来,而舒姨不是多嘴的人,能告诉江石凯这种信息的只有苏瑜。
江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这事挺符合苏瑜一贯的行事作风。
江石凯见他还敢甩脸色,“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给我去墙边站好!”
他撸起袖子,“今天舒姨不在,我看谁能救你!”
江石凯声音带着浓浓的怒意,仿佛两人不是父子,而是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
明明,他们只是简短地对话了两句,江石凯就要动手。
江妄看着气势汹汹的江石凯,问:“忍了很久吧?”
最近生意忙,他又没什么大型考试,好不容易月考分数让江石凯抓到把柄,对方却因为公务缠身回不来,只得打电话骂他一顿,现在,以苏瑜生病为由,终于可以教训他了。
江妄放下碗筷,哗啦拉开凳子。
17岁的少年身高腿长,面色阴沉,薄薄的单眼皮向下垂着,却依旧掩盖不住眼里的丝丝戾气。
两人相对而立,江妄气势丝毫不逊色江石凯这个久经商场的成年人。
江石凯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好在江妄还没叛逆到殴打老子的地步,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自己走到墙边,背脊挺直,转身,背对着他站好。
打一顿,江石凯能消停很久。
周五听到屋内的动静,好奇地蹲坐在门口,一双眼睛盯着屋内的两人。
江妄眉头皱起,想让周五离远点,此时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声,随之而来就是背上传来的剧痛。
夏衣单薄,根本起不到什么阻挡作用,被竹条抽中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在江妄头皮炸开,竹节的凸起撕扯过肌肤,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
周五听到江妄的闷哼声,表情瞬间凶狠起来,獠牙毕露,冲着江石凯叫了一声。
没等江石凯反应,江妄怒斥:“周五,回去!”
说完,没等江石凯发话,抬手把客厅的门用力合上。
周五委屈地叫了一声,用狗爪子扒拉了几下铁门。
江石凯回过神,“你以为我不让养狗跟你说笑呢?再不送走,我直接找人上门把这狗卖了。”
被卖的下场,便是被宰杀成为餐桌上的食物。
江妄撑着墙壁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咬牙,“要打就打,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语带嘲讽:“怎么,老了,连鞭子都挥不动了?”
江石凯被气得脸色铁青,“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手高高扬起,再没半分留情。
苏瑜正在挂点滴,迷迷糊糊听到底下的动静,强撑着睁开了眼。
放学后,一回到家,他自己查了一□□温,39℃,显然又起来了,好在江石凯得知他生病的消息后,请了个医生来家里,又给他挂上了点滴。
医生听他说最近睡眠不好,回家给他拿安神补气血的药去了。
周五在院内焦躁地大声叫着,楼下的动静也持续不断,其中夹杂着几声闷哼。
像是痛极了从齿缝中发出的。
苏瑜拖着输液架,打开了房门,声音顿时清晰——
竹条的抽打声,江妄吃痛的吸气声,以及江石凯的怒骂声。
“还敢跟我顶嘴了是吧?”
“成天鬼混,不好好学习,像你这样能有什么出息!”
“让你跟着我姓江,我都觉得丢人!”
苏瑜见识过很多传统的中国教育式家长,讲究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没有哪一个,像江石凯这样暴力且无情。
江妄也真是个硬骨头,挺着背,额头青筋迸出,却一点不肯示弱,只有疼极了,才发出几声短暂的气音。
面对江石凯这种爱面子的人,江妄只要敷衍地放一句软话,这场责打便会迎刃而解。
可所有人都知道,江妄不会。
输液架下不了楼梯,苏瑜低头,直接拔出了针管。
江石凯又抽了几鞭子,才迟钝地发现身后有人。
看清是苏瑜后,将竹鞭往后收了收,面上有几分不自在,“你怎么下来了?生病了就好好躺着。”
语气没了之前的温和,还带着几分颐指气使。
苏瑜清晰地感知到,因为这次下楼,江石凯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不喜的情绪,估计还觉得他碍眼。
毕竟,家丑被人撞破,江石凯当然不开心。
苏瑜余光看了眼衣服被抽变形,正扶着墙壁的江妄。
因为疼痛,他整个身体微微发颤,整个人罕见地狼狈。
似乎察觉到他的窥视,江妄偏头,冷冷跟人对视。
这一次,苏瑜赢得彻底。
在江石凯发现前,苏瑜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江叔,您给我请的家庭医生快回来了。”
“您之前不是总说颈椎痛吗?正好让他给你看一下。”
相比于未成年的学生苏瑜,医生才是不可露丑的外人。
江石凯皱眉看了眼四周的狼藉。
打的时候没顾及,把桌上的饭菜都碰倒了,现在一地狼藉。
苏瑜主动开口:“我把底下收拾一下,您先上去休息?”
江石凯看了一眼江妄,沉沉嗯了一声。
离开前,苏瑜朝他伸出手,小声道:“我帮您收好。”
江石凯顿了顿,把手中的鞭子交给苏瑜。
人离开后,苏瑜的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收敛,然后,面无表情地,把鞭子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