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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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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是人类精巧的配件。开心的时候没做什么就会觉得斗志昂扬,即便是阴天也觉温暖可亲,能抓着偶尔飘下的落叶细细端详。难过的时候艳阳天也觉阵阵冷意,即使桂花树新开出了花,身旁跑过可爱的小猫小狗也觉世界暗淡非常,没什么意思。
“咚咚咚——”
江欲眠偏头看向门,咫尺距离好似鸿沟。
她闭上眼睛揉揉太阳穴,后脑勺传来的钝痛让起床变得艰难起来。
如果把人比作玩偶,情绪就是玩偶背后的动力发条。
情绪好的话正向拧上几圈,玩偶活蹦乱跳神采飞扬。
情绪不好的话,反向拧几下,玩偶卡死动弹不得。
人大概总有卡死的时候,叶见鹿是,她也是。
当吸收了过多的负面能量未能及时消化,转向自我攻击,嘈杂的噪音,各式各样或友好关爱、或幸灾乐祸、或吃瓜看热闹的目光凝聚在人的身上,会把人压垮。
“......她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不要这么想,不要去分析她人,你只要喜欢自己就够了。”江欲眠开解叶见鹿:“她人对我们的认知通常与她们本身有关,好坏都有投射,太过在意她人喜不喜欢,会难以做自己。”
“你只要关注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就好了。”
话很容易说出口,做却是难的,尤其是......
“江欲眠,你在吗?”
“嘭嘭嘭——”
“江欲眠?”
吱呀——
江欲眠拉开门一脸倦态,嗜睡但困。
岑芜余:“你早上没来吃饭,吴婶说她敲过你的门,你没开应该在睡觉。”
江欲眠点头。
“要不要出来先吃个饭?”江欲眠抬眸,晃了晃头,自然而然从岑芜余的兜里找出手机。
「不是很想。」
江欲眠望着厨房的位置,感觉很遥远。
“我给你端过来?好不?吃吧吃吧。”
岑芜余的背影出现在视线里,江欲眠呼出口气,额前的刘海被轻轻吹开,身子懒洋洋朝后靠着墙。
“吃吧。”岑芜余笑眯眯看着她。
「你不应该犹豫犹豫说好,然后给我关上门让我再睡一会吗。」
江欲眠小口小口喝着山药粥,瞥着对面的岑芜余。
岑芜余单手支着脸颊,皱皱鼻子:“那我应该那样吗?还是要吃饭吧,早饭可重要呢,你觉得呢?”
「不大像你。」
江欲眠两颊鼓起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那我什么样?”岑芜余饶有兴致。
「聪慧、睿智,很有边界。」
江欲眠舔了下唇,微微颔首。
岑芜余:“那我这算越界喽?”
「也不是。」
「总之,谢谢你。」
岑芜余摆了摆手,目光停留在江欲眠脸上:“昨晚没睡好?”
眼睑微灰,疲态尽显。
「嗯,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到了什么?”
「不记得了。听说醒了以后记得的梦越清晰越容易得精神病。」
“噗,哪有这种说法。”
「那我记错了,是晚上睡觉前经常哭就会容易得精神病。」
“这也不大准确...你昨晚睡前哭了?”
「这不重要。」
“这才重要好吧。”岑芜余蹙着眉头。
「吃饭。」
江欲眠垂眸推了推手机,低头喝山药粥。
“你——”岑芜余欲言又止。
阳光透过树荫倾洒在岑芜余身上为她覆上一层光膜,她仰着脸沐浴在阳光里,像被光宠爱的精灵。
江欲眠看着她入神。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察觉到江欲眠的视线,岑芜余转过头。
「没有。你有过情绪非常低落的时候吗?比如说重大变故所导致的——」
“有啊。”岑芜余梨涡微凹,琥珀色瞳孔里的光像四散流溢的蜂群,嗡嗡溃散:“你想听哪个?”
江欲眠呼吸一滞,对视时接收到的情绪让她想终止这个话题。
「可以不说,我们可以说点别的。」
江欲眠快速打字,神态中有几分慌乱。
岑芜余抿唇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可以从一般难过,非常难过,难过的想死里面先选一个。”
「一般难过。」
“几年前,记不清了,成宿成宿的熬,事业没起色不说,身体垮了,爱情也没了,一个人坐江边喝酒,差点死在里边。”岑芜余很平静。
江欲眠拍拍岑芜余的肩膀安慰,瞥见吴婶,伸手打招呼。
“哟!小江起了啊,”吴婶看了眼岑芜余:“还是小岑有办法,我就说哟早上还是要吃早饭的,聊什么呢?”
“聊人生里情绪低落的时候。”岑芜余好奇:“吴婶有遇着坎过吗?”
“怎没有,哎呦,你们是不知道我前些年过得苦呦!妞她爸暴躁脾气,人前人模人样人后三天两头打我,我总觉着为了妞再忍忍,等妞上大学了就会好,但生活哪里是忍忍就能好的。”吴婶叹了口气。
岑芜余:“没离婚吗?”
“现在离了,但那时候难啊,离婚的女人外边说可难听了,不光是两家,寨子里边闲言碎语多得是......”
“你们两个还没结婚吧?”吴婶问。
江欲眠与岑芜余对视摇摇头。
“别嫌吴婶多嘴,结婚可要慎重,得选个自己喜欢、爱的,人还得好,不能有不良嗜好。两个人那可是要往一辈子去的,马虎不得。”吴婶搓搓手:“千万别和我一样,蹉跎半生才知道从这里边出来,让自己过得好些。”
“嗯。”岑芜余点头:“我和欲眠都不急呢。”
“我家妞比你们小个几岁,我一点都不催她。她跟我说什么,婚姻就是围绕父权制的奴隶制度,婚姻的本质是保障每个男人都合法拥有自己的奴隶,而人不需要有做奴隶的自由。”
“她说的没毛病。”岑芜余搭腔:“父权制下的婚姻是这样的,有等级属性的关系都难逃这一点。一方压制另一方的关系迟早走向崩裂。”
“那照这么说是不是不该结婚啊。”吴婶疑惑,她家妞和她讲这些,她听着云里雾里的。
“也不是。”岑芜余想了想:“就像您说的婚姻需要慎之又慎,不管在外社会身份是什么,在内也应有商有量彼此尊重爱护。婚姻制度本身对女人的保护力度不大,不该总是对女人催婚催生,先做好基础教育(彼此间的尊重、爱护、理解,如何经营、沟通......),再做好制度和物质保障,各方面措施到位,不用威逼或利诱大肆宣传,人没有后顾之忧,自然而然也就进入婚姻了。”
吴婶:“说得是这个理。”
三人讲了许久,吃罢午饭,岑芜余同江欲眠沿湖散步。
微风轻拂脸颊,岑芜余开口:“对我们来说,失去恋人其实——”
「和失去生命的一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