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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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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快讯,荣氏集团董事长的追悼会,于下午系山顶墓园举行,作为中沙湾豪门荣氏话事人,传闻结婚后因陈生克夫过世,导致陈生与遗产无关,同时,荣氏集团股市并无出现下跌现象,股民怀疑集团内部已竞选出新董事接手,到底会系边位荣生成功上位?”
秋时多雨,前来吊唁的人满脸沉闷,身着黑衣,手握黑伞,有低泣从伞下传出。
哭声听着伤心,不知是为亡人,还是为分不到的遗产。
雨珠洗尽墓碑的浊尘,却冲刷不去人心龌龊。
这是荣氏集团荣文理的葬礼。这人有肚子里带出的病,一生受尽折磨,临死前那年叛逆,信了冲喜的话,不惜气死年迈的父亲,也要娶个男人进门。
后来继承家业,成为董事长,还没来得及享福就传来噩耗,说是病情加重,命不久矣。
噩耗传开不到一个月,人就走了,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有人叹息,有人唏嘘,有人觉得这是报应。
来吊唁的,都免不了要见一人,荣文理的配偶——李青瓷。
那位传闻中给荣文理冲喜,但不慎把人冲走的新夫。
换作平时,八卦声都飞出中沙湾了,这会儿到了跟前,倒无人置喙半句。
不仅身处葬礼的原因,还有李青瓷这张皮囊,生得那叫一个好,反而能理解荣文理的执意。
人如其名,瓷器一般细腻的肌肤,夺人眼球的外在,气质清疏,偏生一双含情眼,即使衣着端庄肃然,也能叫人想入非非,搁那一站,像樽易碎品。
碰了,怕坏。
不碰,心痒。
葬礼进行过半,吊唁的贵宾都基本到齐了,唯独还有一人,葬礼主人的儿子迟迟没到。
李青瓷又抬起腕表,心里郁闷,如果荣明宗不出现,只能由自己来主持。
但他并不想。
因为他对荣文理没有感情。
就连这场葬礼,对他来说不是白事,而是喜事。
是他结算胜利的一幕。
如果不是荣文理的威逼利诱,他也不会从一个学生,变成豪门笑柄,被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而这个恶人,现在终于死了。
眼看时间将至,大家纷纷站到指定的位置,李青瓷也不意外。
众人的眼神多为悲哀、怜惜,李青瓷不同旁人,是暗藏喜悦,只有他清楚,荣文理的骨灰不在墓地。
早就被他一把扬掉了。
等这场吊唁结束,从此就能摆脱荣家,远走高飞,再无瓜葛。
深吸一口冷气,想将一年的怨恨吐掉,结果被一道脚步声打断。
时间到了,所有人转头看去,看到来人愣了下。
李青瓷跟着转身,雨雾中,出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单手抄兜,手握黑伞,面容沉肃,英俊出挑,剑眉之下,藏着双深邃锐利的黑眸。
来人不是荣明宗又是谁?
李青瓷心脏一沉,回忆汹涌袭来。
曾经的恋人,变成了继子。
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随着荣明宗慢慢靠近,陌生的眼神悉数落来。
是打量,是针对,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李青瓷打了个冷颤,失了对视的勇气,扭过头,佯装伤心看向墓碑,直到荣明宗站到面前,压迫感兜头而下,逼得他抬起头,强颜欢笑。
“你来了。”
硬邦邦的三个字,道不出什么滋味。
才一年不见,感觉荣明宗比以前气势更强,那双眼中,没有读书时的温和,更多的是......得意。
他在得意什么?
荣明宗没说话,把伞交给仆欧,走进他的伞下,容不得他躲开,大掌已经伸到腰后,以一个友好的距离贴近耳边,“好久不见,机票都买好了,看来很想离开了。”
声音不大,只有两人能听得清楚。
李青瓷脸颊发麻,尤其被他靠近的那边,哪怕他从脸侧离开,依旧麻麻的。
四目相对,他看着荣明宗,咬了咬牙,挤不出一句话。
这种语气太熟悉了,他们在读书时,每逢小组考究学术问题,荣明宗势在必得时,就是这种态度。
不放在眼里。
游刃有余应付。
让他人犹如困兽。
李青瓷已经往坏处想了,要么机票被撕,要么护照被撕,总之,荣明宗不像会放他走,更像是回来报复他。
葬礼开始进行,为首站着的两人,一个是荣文理的儿子,一个是荣文理的遗孀。
他们并肩而站时,反而更衬。
此前纸媒总调侃,李青瓷和荣文理站在一起,就像公园里阿爷带孙。
这是很夸张的描述了。
但中沙湾的媒体和狗仔最爱这种。
还说荣文理不是恋爱,在找人给自己送终。
这不,一语成谶,真系阴功。
哀乐停止,家属和众人告别,墓地里不好谈话,有些眼神犀利的,已经猜到荣明宗回来的目的,恭维笑笑,你来我往的两个眼神,都知道有话出去谈。
李青瓷待不住了,抬腕看时间,差不多要收拾东西离开。
看了眼周旋的荣明宗,掩嘴咳嗽几声,然后挪着脚步,想趁机离开。
结果才走出几步,后背凉飕飕的,意识到有人靠近,步伐加快。
这时,听见一声喊。
“青瓷。”
熟悉的称呼,好久没听过了。
午夜梦回时,还能听见萦绕耳畔。
偏偏在这听见了。
雨渐小,雾蒙蒙。
荣明宗是所有人的关注点,这会儿喊一声,当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李青瓷提心吊胆,心里想出各种理由应付,手掌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慢慢转身,佯装生病的样子。
甫一转身,一件带着香火味的西装落下,不偏不倚盖在他的身上,暖意席卷,驱散寒凉。
衣服宽大,轻易将单薄的身体裹住。
众目睽睽下,荣明宗就这么靠了过来,做足慈子的戏码。
“父亲走了,我们作为晚辈,要互相扶持才是。”
他说的是晚辈,不是继子,更不是家人。
意味着,他从来没把李青瓷当作荣家的人。
那太好了,李青瓷心想,只有荣明宗厌恶自己,才更有摆脱荣家的机会。
“咳咳咳。”他慢吞吞垂眼,语气轻柔,带了点鼻音,“我有点难受,想回车上吃点药。”
余光还有人在看热闹。
荣明宗给他拢了拢衣服,放肆打量他,不甚在意笑了声:“我陪你吧,雨天路滑,会摔跤的。”
李青瓷皱眉,看不透他想干嘛,心里惦记着航班,想快点摆脱他。
这个念头才闪过,荣明宗像看透一切,突然又答应了:“不过我还要忙,你如果着急,可以先去。”
李青瓷感觉自己被耍了,但很难发作,声音从齿缝挤出来:“好。”
刚要转身。
“等等。”荣明宗说,“我漏了东西在衣服里。”
李青瓷看了眼身上的西装,扯了抹僵硬的笑,主动走近:“天冷,不如你把衣服穿回去吧。”
荣明宗说:“左手边,你帮我拿一下。”
李青瓷无法,伸手去口袋,取出递去,脸色一变。
那是他的护照!
还有机票!
居然全被撕碎了。
荣明宗注视着他,眼神毫无波澜,只是随意扫了眼,然后说:“搞错了,还是我来找吧。”
说着,俯身贴去,手掌看似找东西,实则贴他的腰侧。
李青瓷感受到触碰,绷着身体。
紧接着,听见男人平静说:“你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睡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