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画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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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禹三十二年，十八岁的谢宁再次见到了那个人。】
【他说自己要走了——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这样在谢宁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还会回来吗？要多久？……这些谢宁想问的问题，最后都没有机会问出口，彼时他还不知道，有些时机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
【他像山间的一阵风，天上的一朵云，林里的一片叶……谢宁一直都知道，没有人能留住他。他也不可以。】
【远方再也没有了故人的消息。】
【他揣着这颗惴惴不安的心，揣着未曾出口的情意，揣着那张被送到他手里意义不明的画卷，等了一年又一年。】
【他死在三十岁，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在拼尽全力杀死敌方将领后的战场上，万箭穿心。年少时曾凭借一杆银龙枪惊艳天下的少年将军，一生就此潦草落幕。】
……
[？？？]
[？？？？？]
[我再三确认，真的没有后续了/微笑]
[狗作者你给我死出来！这就是你憋了三个月的结局？我！杀！了！你！！！还我谢小将军！！！]
[江槐安到底干嘛去了，他到底喜不喜欢谢宁啊，不喜欢为什么陪着他这么多年，喜欢为什么要不告……呃有告而别……谁来告诉我一下呢，我真的要跪了orz]
[好无助，等了三个月等来一坨大的，但是哪怕是坨大的你也得把结局写清楚了吧，江槐安干甚去了！]
[这个破结局，亖作者你还不如太监了呢/微笑]
……
“谢宁……”
少年坐在教室角落的后方，目光看似盯着台上讲课讲得唾沫横飞的老师身上，实则落在了面前这张半透明的蓝色屏幕上。
他目光扫过评论区里的某个名字，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没错。】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出声，语气严肃，【你的任务对象，就是故事里的谢宁。】
“你是说……八百年前，我曾经辜负过一个人——”
少年穿着宽松的卫衣和长裤，半靠着身后的椅子，姿态闲散，他手里捏着一只圆珠笔，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圈儿，白皙瘦削的腕间露出一条红艳的细绳。
闻言，他忍不住笑了下。
“而我们，都是小说中的人物？”
【没错……现在你需要洗白自己，并且修补故事的不合理之处。】
【主角圆满值达到100时，任务才能结束。】
江槐安换了个姿势，支着下巴，继续转笔。
“唔……这样。”
“可做生意也要拿出诚意来啊，只有这一个小说片段，我都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你至少要告诉我，我上辈子到底发生过什么吧？”
小四支支吾吾：【这个……因为你没有前世的记忆，系统也无法获取更多剧情，所以也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哦，就是说系统只是来通知他走个流程的，其实什么用也没有。
江槐安扶了下额，立即失去了本就短暂的兴趣。
“……我可以拒绝吗？”
【可是系统已经绑定了，如果您拒绝任务的话，剧情线不完整，世界无法继续运转下去，整个世界都会崩塌，所有人都会死的。】小四的屏幕变成了QAQ的形状。
哇，他作用这么大啊。
江槐安毫无愧疚之心地想着，内心毫无波澜。
“那就塌吧。”
【呃……啊？】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江槐安耸耸肩，“你们系统绑定前不做背调吗？”
小四当然知道他的身体情况，这个世界的宿主身体非常不好，从小就体弱多病，六岁出头大病了一场，有道士为他算了一卦，说他命比纸薄，在人间没有根系，需要有个东西抓着他，魂儿才不会飘走。
所以才有了他手腕上那根用处不明的红绳。
那道士收了他做徒弟，只说十八年内他性命无虞，至于其他的，就不能保证了。
小四闻言，想起当初陆远鹤也是这般模样，不由得“……”了一串字符。
怎么绑定的宿主一个比一个难搞。
是因为任务没有给予实质性的奖励吗？
小四思考了片刻，试探性地抛出条件：【如果任务完成，系统就能治好你的身体呢？】
江槐安挑眉：“怎么还现卖条件呢？”
小四道：【那宿主愿不愿意？】
江槐安不置可否：“我考虑考虑。”
看他仍然兴致寥寥，小四的机械脑袋不免有些疑惑。
他说活不久所以不愿意做任务，可是现在能让他活的久了，他好像也不是很想做啊。
【可是……】
“好啦，我要上课，等下课再说吧。”
小四只好老老实实闭嘴。
……
随着台上的老师说出“下课”然后离开教室，江槐安也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下书包，随着人流一起慢吞吞地走出了教室。
他身形高挑，眉眼精致，五官甚至称得上一句漂亮，来往的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总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
正是九月，校园里的阳光仍然炙热，连夕阳橘黄色的余晖落下来都好似格外偏爱这个清瘦的俊秀少年，在他脸颊打下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一位路过的女生正偏头和朋友说话，和他撞在了一起，少年只是微微趔趄了下，甚至来得及伸手去扶住女生的胳膊，但也只是接触一瞬间，在确认对方站好后又礼貌地收回了手。
腕间的细长红绳在阳光下晃了晃。
女生转过头，满脸歉意：“不、不好意思！”
江槐安便回以一个不甚在意的浅笑：“没关系。”
他没有停留，仿佛这只是无需挂怀的一件小事，并未在他心里留下任何波澜。
女生看呆了眼，站在原地，直到朋友拍了下她的肩膀：“哎哟，魂儿被江校草勾走了？”
“校草？”
“江槐安啊，你不知道？好像是半个月前刚转学过来，有人拍了张他的照片，被学校论坛疯传，至今都挂在论坛帖子上呢，这可是一中大名人——学习成绩也好，是精英班的呢。”
“他好像，脾气很好诶。”
“是吧？我周围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不过好像没见过他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可能是因为刚刚转学过来吧。”女生说。
“那可不一定……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
“什么？”女生不免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我听说好像是因为从小就身体不好，一直治不好也死不了，都说他身上可能是有点什么玄学的……那种东西，所以没人敢靠他太近……”
“啊……”
……
江槐安并未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或者说即便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
他顺着人流走出了校门，明明个高腿长，却走得慢吞吞的，身姿也懒散，像是对周围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一般，在漫无目的地闲庭信步。
偏偏他身上还有种神秘的散漫矜贵气质，唇色带着几分不正常的苍白，打眼看去，倒显得病若西子胜三分了。
【现在下课了，宿主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吧？】
“……嗯？”
【如果你接下这个任务，内容也很简单的，只要找到现在的“谢宁”，然后使劲儿对他好、弥补他或者完成他的心愿就行了。】
江槐安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心想他都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为什么要使劲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好？
“……哦。”
小四对他的腹诽浑然不觉，还在使劲说服他：【至于怎么找到谢宁，系统可以帮你定位，如果你要想办法接近他，系统也可以帮你圆谎……】
“……嗯。”
江槐安递出手机，轻声对奶茶店前台的店员道：“一杯红豆奶茶，谢谢。”
【……宿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江槐安喝了口热奶茶，但也只是浅尝辄止，温热甜腻的液体从喉咙里淌下去，让他眉眼都舒展了几分。
然后他低头，像是不太舒服地咳了一声，随即……边走边盘手机，在玩消消乐。
“……听到了，然后呢？”
小四终于明白他还是没打算接下任务，于是憋闷地叹了口气：【好吧，也没有那么急，如果宿主改变主意了，就……咦？】
江槐安也顿了顿。
他走的这条路通往他在临城租下的房子，也不知道管家李叔是怎么安排的，但总之，住的地方比较偏僻，上下学时需要经过一段无人的旧巷子。
今天这里依然没什么人，江槐安一走进来，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黏腻腻地粘在鞋子上，走路时那感觉格外明显。
滴答，滴答……
江槐安随着水滴声低头，看见了脚边一张散落在地的画轴。
卷面半开着，凌乱地瘫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画中人手持银枪，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身姿清俊，带着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然而这样一副画，面容的位置却被一团血污刺啦的东西给糊住了。
江槐安很轻地皱了下眉，旋即又松开。
他继续往前走，仿佛并未察觉鞋底被粘住的痕迹，也没有抬头去看楼顶夹缝间不知从何处滴落的血渍……
阴暗的旧巷中，唯有他手中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在他身影走到巷口的一刹那，一只血呼刺啦的手从暗地里伸出来，猛然朝他的背影无声无息探去，裹着常人不能得见的鬼气。
这只饿死鬼已经饿了很多天了，因外界时常有无常巡视，它不能总是出去觅食，今日路过这巷口，倒是无意间发现了眼前这块肥肉——
此人身上阴煞之气极重，是最易招惹鬼怪的体质，即便只是让他尝几口，也足以令他饱餐一顿。
他想着，几乎垂涎欲滴，口水都要从裂开到耳边的嘴角滑落……
面前的少年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还一无所知。
而就在它即将得手时，一只穿着黑色皂靴的脚却忽然从旁边探过来，轻飘飘踩了下去。
还卷着云雾般翻涌的鬼气。
枯瘦的鬼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烈焰一般，皮肉瞬间褪去，化为白骨，然后又在刹那间化为黑烟消散殆尽。
夜色里躲在墙角的无名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便为它对凡人下手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它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眼，在黑暗中看见了这辈子生前死后见过的最骇人的一双眼。
明亮如寒星点点，却又带着浓重的鬼气与杀伐之意。
那是……什么人？
……
【那是主角，是谢宁啊啊啊啊——】
小四正在江槐安脑子里尖叫。
【那张画！画很关键！系统检测到那是剧情关键道具！谢宁就在这里！如果画被毁了他的圆满度会大幅度降低的——】
凄厉的鬼叫声配合它的机械魔音，几乎要穿破耳膜，江槐安抬手揉了揉耳朵，温和地说：“别吵。”
小四：【……】
它忽然察觉到什么：【宿主能听到那只鬼的声音？】
“嗯。”
不仅能听到，还知道那条巷子里不止一只鬼。
不知道刚刚巷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江槐安也并不太关心。
他看了眼自己脚上这双鞋边蹭到的不明红色痕迹，有些嫌恶地耸了耸眉，但看没有留下脚印，也就懒得上手去擦了。
他淡定地掏出耳机戴上，一边点开音乐软件，一边懒散地回复小四：“我从小就能看到各种非人生物，老头子说我是什么阴煞之体……总之不讨人喜欢，倒还挺招鬼怪的。”
【那你刚刚明明感觉到它要对你下手了，怎么还不躲？】
“你当老头子给我留的一堆东西是摆设？”江槐安挑了下眉，“他前一秒刚碰我，我保证下一秒他就被烧得魂飞魄散。”
他口中所说的老头子，便是他那个道士师父。
小四的蓝色屏幕弯成了O状，像是惊呆了：【……】
“看来你们这个系统真的不太正规，说要帮我做任务，其实连我这辈子的情况都摸得不是很清楚。”江槐安轻笑一声。
就这还谈能找回前世的记忆？让他修复和前世情人的感情？
江槐安光想想就觉得不靠谱，他摇摇头。
小四自己可以不被信任，听到他对自己的所属机构都产生了怀疑，没忍住小声辩解道：【我们只能查询到宿主的基本信息，也就是宿主对外界透露过的信息，其他的都是隐私，我们就是因为太正规了，所以才……】才显得啥都不知道。
江槐安面露惊讶，捧场地鼓了两下掌：“哇塞，唯一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竟然被你找到了。那我还是收回我刚刚的话吧，你们还不算太废物。”
他说得诚心诚意，小四却欲言又止，挣扎半天，还是惦记着：【那张画……真的不去拿了吗？】
“明天又不是不去上学。”江槐安笑了下道，“如果那时候它还在的话，我可以考虑拿回家洗洗。”
小四：【……】那是画卷啊！洗洗就废了！！
“不过……”江槐安顿了顿，唇角扬起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卷轴上的阴气如此之重，持画之人恐怕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
他目光透过虚空，像是在与没有实体的系统对视一般，语气意味不明。
“——你确定，谢宁和我一样，还是活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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