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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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埃尔维斯愣愣地与尚且年幼的小布鲁斯对视，后者看上去不足十岁，身高比此时表面上与他同龄的埃尔维斯还要矮一点。
小布鲁斯将下巴搁在埃尔维斯的肩膀上，他好奇地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男孩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透过单薄的衬衫传递到埃尔维斯身上，如果这是幻境，那未免也太过真实，但假如这一切并非魔法造成的幻觉，那又是什么？
埃尔维斯浑身僵硬，他小口吸了口气，“我叫……”他的回答刚开了个头，就突兀地闭上了嘴。
“你叫？”八岁的布鲁斯眨了眨眼睛，见对方抿着嘴，身上也紧绷着，他善解人意地说，“不想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秘密。”布鲁斯放开埃尔维斯的胳膊，他后退半步，“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埃尔维斯说，这里虽然不一定是完全的幻境，但也绝对不是现实，既然不是身处于现实世界，那么他便无需刻意伪装成其他人。
“嗯……”布鲁斯思考片刻，脑内灵光一现，“就叫你灰色幽灵，怎么样？”
“灰色幽灵”是布鲁斯小时候喜欢的动画角色，他身着灰色大衣，是一个类似“佐罗”的英雄形象。
因为埃尔维斯是一个“无聊”的大人，童年的记忆早已成为一团模糊不清的幻影，所以他没有看过有关“灰色幽灵”动画的记忆，也不清楚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埃尔维斯以为这只是男孩的一时兴起，毕竟他的出现太突然，不知道从哪来，也不知道要去哪，就像一个四处飘荡的“幽灵”。
“听上去挺合适的。”埃尔维斯耸耸肩，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小朋友之间的友谊往往从互换姓名开始，解决了称呼问题，小布鲁斯自然而然地将埃尔维斯视作了可以倾诉的好友。
“事实上，自从爸爸妈妈几天前外出工作后，我就被困在了这里。”布鲁斯垂下眼，面带失落，蓝眼睛里泛起雾气，“大宅外出现了一个迷宫，我尝试了很多、很多次，但是怎么都走不出去。”
迷宫？
或许带着布鲁斯走出迷宫，他就能离开这里？
埃尔维斯潜意识里感受到一股隐约的牵引感，他向前半步，动作顿了顿，接着，他伸手抓住小布鲁斯的手，“我可以陪你再走一次，多了我这个幽灵跟着你，说不定这次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万一……万一你陪着我也走不出去呢？”小布鲁斯捏了捏埃尔维斯的手指，他小声地问。
埃尔维斯一向不会思考太多，他的行事风格简单干脆，布鲁斯这么问他，他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我不能这么想。”布鲁斯自己给自己打气道，“我相信我们总能找到方向的。”
……
两个男孩手牵着手，大宅的大门仿佛某种庞然大物向两边缓缓打开，大门后，藤蔓灌木交织组成的绿色高墙填满了两人的视野。
夜风从藤蔓的缝隙中穿过，簌簌的声响仿佛叶片间的低声细语。
埃尔维斯仰头看着面前有两个小布鲁斯那么高的迷宫，感受到牵着他的手力道微微加大，埃尔维斯正打算转头安慰鼓励几句，小布鲁斯却抓着他的手首先迈开步子，毅然决然地带着他走进迷宫。
笔直向前，左转一直走到头，再向右走到第二个岔口……
布鲁斯一定是尝试了许多次，他的步伐坚定不带一丝犹豫，显然是清楚地记下了迷宫的路。
通过天空中月亮的位置，埃尔维斯大致判断出他们已经走过了迷宫一半的位置，一直到接近出口的位置，布鲁斯忽然在一个岔路口停下了脚步。
左转是一条看得到尽头的死胡同，但右转的路比之前的道路更加狭窄幽深，只堪堪够一个男孩侧着身走进去。
道路一眼看不到头，寒冷的夜风从中扑面而来，潮湿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血腥味钻入埃尔维斯的鼻腔。
现在埃尔维斯明白为什么布鲁斯走不出去了。
假如这是在恐怖片片场，那么等待两个手无寸铁男孩的大概率会是杀人狂魔，或是生化危机里才会出现的嗜血生物。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走进这个一看就很可疑的通道怎么想都无疑是一个作死的选项。
但眼下没有别的选择，要想离开这里，就要搞清楚通道那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先进去看看，你在这等我，好吗？”埃尔维斯眨眨眼，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可是……”布鲁斯仍紧紧抓着埃尔维斯的手，他不确定让他的新朋友以身涉险是否是个好主意。
“放心，我很厉害的，”外表仅八岁的埃尔维斯说出这话实在没什么信服力，他于是硬着头皮补充道，“我是指，呃，我跑的很快，要是遇到异形什么的，我都能跑得过它们。”
希望这件事情结束后布鲁斯不要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埃尔维斯在心里祈祷，他也是要面子的，擅长逃跑可不是什么值得挂在嘴边的技能点。
布鲁斯犹豫了一会，他最终松开埃尔维斯的手，“那我就在这等你，要是遇到危险，你就大声尖叫，我会来救你的！”
埃尔维斯：“……。”
大声尖叫那不是更没面子了！
埃尔维斯深吸一口气，他侧身挤进通道，藤蔓的叶片与枝丫擦过他的前胸和后背，越往里走，雨后潮湿的气味和那股铁锈味就愈发浓烈。
穿过狭窄的甬道，前方豁然开阔起来，昏黄的路灯宛如舞台上的聚光灯，照亮了地面的一小片区域。鲜血渗入地砖的缝隙，混合着雨水，在两具尸体的身下形成了两洼深色的积水。
一身西装的男人倒在地上，他双目大睁，像是无法相信死亡突如其来的降临。
横在他身上的女人脖颈上的珍珠项链断裂，滚落在地的数颗珍珠静静地注视着这个穿着讲究、满身血污的女人。
埃尔维斯在看清小巷内全貌的那一刻便停下了脚步，他站在灯光所能照射到的范围外，像是一个真正的幽灵融入黑暗中，默默看着这一切。
片刻后，埃尔维斯离开小巷，回到了等在原地的小布鲁斯身边。
“怎么样？那边有什么？”一看到金发的男孩，布鲁斯小跑几步，他抓住对方的手腕问道。
“那里什么也没有，是条死路。”埃尔维斯的语气毫无起伏，他说道，“我们回去吧。”
“不，”布鲁斯沉下目光，他直视埃尔维斯的眼睛，“你在说谎。”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埃尔维斯立马反问道，像是要以此反驳对方。
“你的脉搏。”小布鲁斯的大拇指按了按埃尔维斯的手腕内侧，他眼里的深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孩童向玩伴炫耀聪明才智的张扬，他像是个敏锐的小侦探，“你的脉搏每分钟加快了十次，还有在说谎时，会习惯性地看着我的眼睛，对吧？”
分明是被戳穿了谎言，埃尔维斯却不禁笑了笑，“你推理的没错，小侦探先生。”
“哼哼。”小布鲁斯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那样嘚瑟地哼哼两声，他紧接着追问道，“那么事实是什么？里面有什么？”
“里面有出去的路。”埃尔维斯的话音落下，他看到布鲁斯的眼睛亮了亮，“我可以带你走出去，但是……”
布鲁斯：“但是？”
“但是你要紧跟着我，全程不要睁眼。”埃尔维斯神情严肃地说。
布鲁斯不明白埃尔维斯这么做用意为何，但潜意识里对对方信任让他点点头，“好。”
金发的男孩从小布鲁斯的手中抽出手腕，他反手自然地牵住对方的手，五指探入指缝中，十指相扣以更加牢固的姿态将对方紧紧握住。
“走吧。”埃尔维斯轻声说。
再次穿过藤蔓密集的狭窄通道，当路灯的光线跃入布鲁斯的眼底时，一只手挡在了他的眼前，遮住了小巷内的画面。
“闭上眼。”
小布鲁斯听到金发的男孩说道。
两个男孩从两具尸体旁一步一步走过，鞋底踩在深色的积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果不是从未散去的血腥味，只听声音，会让人误以为是夏日雨后踩水的游戏。
埃尔维斯一只手与布鲁斯十指相扣，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两人的胳膊紧贴着，埃尔维斯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男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睫毛扫过他的手心，掌心被泪水打湿，泛起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
仅仅几米长的小巷却像是行走于刀尖之上，埃尔维斯的神情晦暗不明，直到走出小巷，来到另一片黑暗的空间，他才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埃尔维斯扭头看了眼身后，小巷内的场景如烟般散去，他放下捂住布鲁斯眼睛的手，“我们走出来了。”
布鲁斯没有接话，他怔怔地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暗，“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对吗？”
埃尔维斯清楚布鲁斯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因为他知道布鲁斯这么问并非是想要一个已知的答案。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布鲁斯安慰自己，“我总能找到方向的。”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