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怒由爱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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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秋斓院时老祖宗正由两个女儿陪着闲聊，说是两个都在，但也就二子君卫婠能跟老太君聊几句。
四子君卫婷这段时日被母亲勒令不许纵酒，但昨晚又没忍住偷偷去酒场潇洒半夜。今儿个一早被姐姐拉过来怕被她们发现，只得强撑睡意陪同，百无聊赖地倚在贵妃榻上眯眼吃葡萄，这会儿听下人讲完少君遴选左右侍君的事情终于清醒了点，还忍不住边笑边往嘴里扔了个紫葡萄。
卫婠拧眉：“没想到姎儿最后还真的选了他。”
老祖宗笑着摇摇头：“算了，随她去吧。况且，慎之是这一代里资质最出众的孩子，坐这个位置不是也很合适吗？”
“母亲，我知道您喜欢他，如今阿姎也选了他做右侍君，这些我都没意见。但日后阿姎上任家主我看最好还是别越了界。他毕竟是……”
最不可信的外人。
卫婠嘴里没说完的话无端止住，尽管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卫婋的脸色也只能咽回肚子了。
“慎之在卫家待了十三年，已经比他在公冶家待得的时间还要长。在我心里，他已经是半个卫家人了。”
即便母亲已经严肃起来，卫婷那边还哼哼唧唧地摇头：“那可不一定，他毕竟流着公冶家的血，还是公冶少谦唯一的儿子。人这种东西呐，经过教化别的什么都能改，惟有骨子里的根性是改不了的。”
她看着嘻嘻哈哈地讲了最戳人心窝的话，这还是公冶慎不在，若他在面前卫婷还能说得更狠。
卫婋瞥了小女儿一眼：“也不见你被教化得改了那些花天酒地的毛病！”
“嘿嘿，那怎么能叫花天酒地呢？那是骨子里喜欢肆意洒脱。这也是我根性里面带着的东西，正好随了母亲您啊。”
“油嘴滑舌！”
卫婋拿牙尖嘴利的小女儿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卫婠能治她。
“卫婷。”
果不其然，姐姐斜眼一扫只需两个字小魔王只能闭嘴乖乖听话。
但也没消停一会儿，卫婷又想到件搞笑的事情：“早知道结果还是选屈嫱和公冶慎，何必麻烦走那遴选的流程哈哈哈哈。”
“那些被召回来的外家公子有合适的也可安排到京中来。”卫婋没好气地睨了小女儿一眼，吩咐卫婠去看看，“这事你办，阿姎若有空就带上她。”
“好。”
临走前她又问了一遍卫婷准备何时相看郎君，卫婷抛下一句“还早着呢”便脚底抹油开溜回听玉院补觉去了。
卫婋无奈地叹息，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卫婷自小被她惯得无法无天，到现在心性还和小孩差不多，不成婚也是好事。
自从公冶慎上位右侍君后卫姎觉得她们二人之间彻底没什么可避讳的了，直接让公冶慎搬进了自己的卧房同住。
不知道别人怎样看法，卫姎只觉得公冶慎搬过来之后开心了不少，更像疯狂蹭人讨好的狐狸了。
但屈嫱的态度截然相反，就没给过公冶慎好眼色。卫姎只得在私下安抚屈嫱，她这都是为了笼络公冶慎的心，好让他死心塌地的忠心于自己。
既然真的决定把人收入麾下，那总得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才更好放心地用他不是！
屈嫱拙舌笨嘴说不过卫姎，但依她所看，公冶慎那满眼欢喜，一身狐媚子劲儿往上贴的模样根本就不用少君刻意拉拢。
往日聪明的复临君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公冶慎看着像是卫姎挖个坑都会自己开开心心往里跳的主儿。
卫姎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公冶慎，我怎么感觉你最近越来越黏人了？”
“有吗？”公冶慎疑惑，“没有吧。”
卫姎扒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你自己看看，一天到晚抱着我很不方便的你知道吗？”
半躺着的公冶慎也跟着坐起来，理直气壮道：“最近天气转冷，我是为了给阿姎暖身子。”
卫姎闻言不禁感叹还是公冶慎脸皮厚，睁眼说瞎话的胡说八道都这么义正言辞。
“不用，我热着呢。”
卫姎话音刚落公冶慎又嬉皮笑脸地贴了过来，轻轻啄吻她的脸颊：“少君别生气。”
“没生气。”卫姎刚扭头过去想解释，恰好同青年的唇瓣相碰，公冶慎没给她后退的机会，借势扶着少女的后颈吻了上去。
“咚咚”两声清脆叩门，卫姎下意识推开身上的公冶慎应道：“进来吧。”
屈嫱快步走入书房，尽力忽略二人那红肿的嘴唇和欲盖弥彰的旖旎氛围，轻咳两声传达正事：“少君，百里家的大小姐百里语兰明日在府中设生日宴，特送一封邀请函请您赴宴。”
“百里语兰？”
卫姎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脸，没想起来这是谁。
“之前少君归家宴她身体不适告病请辞了，所以少君还没见过她，记不得也正常。”屈嫱打开邀请信，“百里娘子说是想借这机会跟您赔礼道歉，结识一番。”
卫姎思索片刻：“必须得去吗？”
她压根不认识百里家的大小姐，卫家也有别人受邀，既然是百里语兰的生日宴她托卫娴送点礼物心意到就算了。况且按这话说的，她要是过去肯定是要被架起来跟那群世家子弟交际的。
“全凭少君的意愿。”
今时不同往日，百里家的面子给不给都一样。屈嫱想起来之前卫婠的人过来传话：“您要是不去百里娘子的生日宴，就刚好能同二子君去看看之前那批外家公子。”
“哦？卫邈卫昶他们还在上华城呢！”
屈嫱点头：“老太君准备从中挑些有能之人留在京都的铺子里。”
眼看卫姎似乎对看那几个外家公子更有兴趣，公冶慎忽然出言：“百里娘子的生辰宴请了不少世家的人，其实去跟那些同龄娘子们结识一番也是好事。”
“少君是今夏刚回的京都还没参加过什么名流世家的宴席，在那些子弟眼中本就陌生，不如过去露露脸，免得以后还有人不识咱们卫家少君是何方人物。至于二子君那边，我陪同去处理就行。”
公冶慎说得也不乏道理，卫姎知道自己乡野出身乍然回到卫家豪族继承少君之位定然是在上华的贵族圈子里掀起过轩然大波的，私下无不流传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自己又在卫家深居简出，还没怎么去跟那些所谓世家子交过手。
况且吕晋安去天枢书院上学后不久吕向遥也跟着去上学了，儿女都不在身边的赵华月一开始还能因为伤心孤单而常来山芳院同她闲聊，结果前两天赵华月做女红时被祖母看见大夸了一阵，一高兴跑去京都卫家的绣坊去当绣娘了。
现今只剩她在卫家百无聊赖，眼下既然有出门见识的机会，去玩玩未尝不可。
“嗯，要我去百里的生日宴也可以。不过……”卫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想到什么鬼点子，“复临君也陪我一起去吧。”
话音刚落，公冶慎和屈嫱皆是一僵。
屈嫱欲言又止，少君这是知道了公冶慎的事情，故意要他难堪？
“我？百里娘子未邀请我，应该不便去。”
卫姎侧眸看向青年不大自然的脸色，她倒不是屈嫱猜测的那般刻意报复公冶慎，该收拾的另有其人。
“你是我的右侍君啊，她邀请了我，你当然可以像屈嫱一样跟着我去。”
卫姎眸光转暗：“怎么？复临君嫌跟我去赴宴丢人？”
“怎么会呢？”公冶慎深吸一口气，迎上她审视的眼神，笑着握住少女伸出的食指，“只要少君不嫌带着我丢人就行。”
“这还差不多。”卫姎起身，“我回房换套衣服，你也打扮得俊俏些。”
说罢少女便快步跑回房间了，屈嫱不知该说什么，只看向眉心紧蹙的公冶慎叹息一声便也匆匆跟上卫姎离开。
近来上华城天气的确转冷不少，卫姎挑了套橙红色的袄裙，怕晚上起风受不了还顺手拿件褂子带着。
公冶慎一身黑金色锦袍看着格外庄重，卫姎很少见他穿黑色的衣服，倒不是嫌不好看，平常他像只花狐狸似的五颜六色，穿黑色反倒让那张俊美的脸更加突出，令人移不开眼。
但他身上这套衣服本身就厚重，加上他不苟言笑时格外敦肃的脸，总觉得更像是……去上坟？
卫姎摇摇头，这想法真不吉利。
卫娴和卫淳刚要抬脚上马车，看见卫姎便迎过去问好。兄妹二人眼神扫过卫姎身旁的黑衣男人，嘴角的笑一时愣住，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但也没说什么。
三人寒暄完便各自上了马车，卫姎第一次出门参加宴会，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你们俩去过百里家的府邸吗？”
屈嫱先是看了公冶慎一眼，没看出这人的态度，随即摇头：“没有。”
“你呢？”
公冶慎轻笑：“……很久以前去过。”
卫姎好奇地眨眨眼：“多久以前？”
青年沉默一会儿后耸耸肩：“大概，十几年前吧。”
“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看来待会儿还是跟着娴娴阿姊好。”
卫姎拿起面前一块儿桂花酥就往嘴里塞，余光瞥见公冶慎的凝重神情。
从答应陪她赴宴那一刻到现在，公冶慎的表情就没有真正放松过，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卫姎不傻也不瞎，公冶慎的异样她都看在眼里。但她还是执意要他陪同，之前屈嫱所避讳不能谈及的他的过往，应该就跟百里家有关系。
他说是十多年前的旧事，那想来已经耿耿于怀多年，就更要刨根究底把这点心结给解决掉。
过去旁人看不起公冶慎，如今有她卫姎在，若他们识相乖乖闭嘴还好，若还敢作妖，是时候让这群人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唇枪舌剑”。
更有一点，其实卫姎心中是有怒的，不单是对那些纨绔子弟，更是对沉默隐瞒的公冶慎生怒。
卫姎是说过不介意公冶慎告不告诉自己他的过去，可那是因为她以为那些小事对公冶慎而言不算什么。现在看来，恰恰相反。
公冶慎是她卫姎的人，她的右侍君，同榻而眠的枕边人，怎么能怀有另心还刻意向她隐瞒？
亏他之前还义愤填膺地说厌恶那些纨绔，也没见他有事让她帮忙出手。
当她卫姎这个少君是白做的吗！
她今日倒要看看，公冶慎避之不及的百里家究竟是什么地方。
马车悠悠转停，屈嫱先行下去后伸手扶着卫姎走下马车。她抬眼望去，百里家大门前门庭若市，来赴宴的名流世家还不少。
正门口一块题着“昌平侯府”四个苍劲大字的匾额高高悬挂，百里家是世代承袭昌平侯的爵位，即便之后左丞相的位置换了人坐他们依旧位列西京王侯大家之中，所以比起同样大势已去的闻人家，当初犯错较轻的百里家情况好了不少。
“这昌平侯府可真是气派。”
卫姎轻声感叹，虽然不比卫府的规模宏大但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大宅邸了。
百里语兰自听说卫家少君赏脸赴宴起就在准备着迎接，小厮通报卫家马车到了立即赶到门口，笑着上前握住卫姎的手：“之前我因着身体不适没能到卫府拜访，多有惭愧。今儿个少君赏脸肯来赴宴，语兰喜不自胜。”
“无妨，贺百里娘子生辰。”卫姎示意身后人递上礼盒，百里语兰这才看见后面站着的黑衣男子：“……复临君。”
公冶慎微微颔首，百里语兰愣神时连屈嫱递上礼物都没反应过来，接过后连忙把卫姎迎进府。
“宴会还未开始，少君可以逛逛侯府。”百里语兰撑着笑脸，“有复临君在，我便不安排引路小奴打扰诸位了，请随意。”
“好。”
昌平侯府的确够大，偌大的后花园里小径弯弯绕绕，卫姎走在最前面喃喃自语：“乱选的路，都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呢。”
“赏花亭。”
“什么？”
卫姎下意识转头，公冶慎已经走到她身旁：“这条路尽头就是羽花池，那建了一片亭子，也是侯府招待客人的地方。”
卫姎望着他的侧脸，似乎看出了些许异样神情。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怒由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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