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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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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堂玉同意和他见面。
晚上六点,结束了白班。
白荔和同事交接完岗位以后,就匆忙回去换了衣服。
他推了今晚的兼职,现在正要赶去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夏季夜晚的六点,晚霞还留在半天边,地面笼罩着一层明媚的金黄。
傍晚的阳光依旧灼人,燥热袭上后背,陡然增添了几分焦灼感。
在出酒店的路上,白荔听到身后喇叭声响,他往旁边让了一让,那车子径自行来,在他身边停下。
“白荔。”
是经理。
男人的声音如同恶魔般低语,让人汗毛直立的混沌感,粘液一般沾了上来。
“你去哪里,我送你,昨天的事情我们谈谈……”
闻言,白荔走得更快,厌恶的念头让他下意识跑了起来。
他一鼓作气地跑到酒店外头的公交车站牌,幸而这个点等车的人不少,男人不会贸然过来将他带走。
白荔看见他的车从酒店驶出,最后没有停留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最终安下心来。
时间流逝很快,公交车不知为何久久不来,白荔只好忍痛打了一次车,这才堪堪赶上约定好的时间。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市中心的千百会所。
前些年,白荔跟着父亲去过几次,对那里的印象虽然模糊,但也不算太过陌生。
只是他没想到,男人会在最顶层等他,他记得,千百会所的最顶层是不允许客人进入的。
白荔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了左边直达顶层的电梯。
站在门口,白荔更是露怯,犹豫再三才敲下门去。
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响动,白荔不敢贸然开门,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逼近。
白荔的视线平视前方,下一秒门锁从里面被打开,他一眼看到的不是什么室内装潢,而是男人敞开西服扣子的胸膛,和一条随意搭在胸前的暗色领带。
“啊,您好。”
白荔脸色一红,往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来,才能看清男人的脸。
他凤眸深邃,像精雕细琢五官笔挺的雕塑,此刻微垂着眼皮看过来,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直白的、露骨的。
或许是不耐,或许是厌恶。
白荔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划过,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臊和窘迫直逼脸颊。
也许是因为带着目的而来所以太过心虚,他顿时涨红了脸,在男人侧身让他进去时,更是烫到了耳尖。
他不好意思地朝男人点了点头,“谢谢。”
原来这边不是包间,是办公室。
那张办公桌后还连着一片落地窗,夜晚的星河同远处马路尽头的灯光连接,绵延出一片闪烁的光点。
白荔有些拘谨地站在男人的办公桌前,听到他说,“坐。”
“谢谢。”
那张实木椅子有些重,白荔单手去挪,只能移动一些,但椅子和地面却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惹得男人抬眸瞧了过来。
白荔面红耳赤,双手奋力抬了一下,才将椅子安静拉开坐下,男人却不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阖眸翻阅着手上的文件夹。
办公室里安静异常,白荔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要如何提起话头才对。
他是借口来要钱的,第一次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让他觉得羞耻无比。
白荔双手叠放在膝上,此时紧张地捏紧了自己手臂上还没褪去的淤青,手心里的汗湿透皮肤。
他开口道,“我想和您谈谈,赔偿的事情。”
白荔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很无厘头,甚至有点不可理喻。
可是他真的想不到办法了,只能做出这么卑鄙的事。
苏堂玉拿起钢笔的手停留在文件签名处,闻言,终于抬眸看向坐在对面局促的青年。
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并没有将眼皮抬起一丝一毫,仿佛说完这种话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青年的脑袋微微垂下,睫毛向下弯出一道漂亮完美的弧形,眉眼浓郁得精致。
苏堂玉透过镜片看向面前的人,钢笔在纸上签下名字,视线却未曾离开青年的脸。
“把头抬起来。”
白荔听见男人说了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他听着话,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正对上男人似乎突然来了兴致而饶有兴趣的眼神。
他嘴角噙着淡薄的笑意,是恶劣的,一种漠视的高高在上的打趣和精明。
白荔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个人身上讨到任何好处的。
他不安地抿紧唇角,却不敢在男人没有发话的情况下擅自临阵脱逃。
密闭的空间里,就算两人离得并不算近,可男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却近得仿若要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白荔颤着眼睫回避男人审视的目光,再度慌乱地低下头去。
与此同时,他听见男人说,“那么,你想要多少?”
他的嗓音醇厚,彼时声音透进耳膜里嗡嗡作响。
理智告诉白荔,男人说这句话不是松口,而是一种警告,可他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鬼使神差地将数字报出了口,“我要……五千。”
苏堂玉皱眉,“多少?”
“五千块,”白荔还以为是自己要的太多,连忙改了口,“三千、三千也行。”
话一出口,男人突然笑了,他凝眉,依旧有些怀疑的语气,“三千?够吗?”
白荔此时已经有些发抖了,做错事的心虚让他控制不住声音的腔调,干脆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够了,便把头埋得更低。
苏堂玉往后仰,靠在那张真皮座椅上,微阖的双眸睨着面前不让瞧脸的青年,只见他的发丝乖顺地垂下来,衬着耳尖愈发红润。
苏堂玉莫名想起他后颈中间落着的红痣,在那天的雨丝里被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湿透红艳。
“不够吧。”
他虚着眼瞧他,目光暗下来,一瞬不瞬,“既然是敲诈,三千怎么够呢?”
嗡——
白荔闻言,呼吸停滞,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人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直直向他身上敲来。
敲诈。
这个罪名太大了。
白荔瞬间抬起头来,脸上的慌乱表露无遗,“苏先生,我……”
男人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拿着手机往外走,一个多余的目光也未曾给到他。
是要报警吗?
不可以!
白荔心中警铃大作,有过几千次几万次的懊悔,他不应该来找男人,更不该做出这样荒唐可耻的举动的。
他确实有错,可他不能去坐牢。
奶奶还躺在医院里等着他赚钱去救命呢。
"苏先生,您确实撞到了我,我的手臂到现在还疼……"
白荔跟着起身,跑到了苏堂玉身前,伸出双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是您说有事就联系您的,我不是敲诈不是诈骗,请您不要报警。”
“让开。”
男人直视过来的目光,带着些许不耐,那张金贵的脸上满是不信任的神情。
白荔被他的低声呵斥吓了一跳,可现在进退两难,比起坐牢他宁愿现在吃点苦。
“不要……”
白荔强迫自己不能低头,慌张之下,他拉住了男人的手臂,“只要您不报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我会干活什么都能干!”
“苏先生,求求您、行行好……”
他的求饶声并不清晰,还有一点带着哭腔的颤音,黏黏糊糊的,像融化了一手的冰糕。
连同那双看过来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漂亮的雾气。
苏堂玉眼皮一跳。
原是想让他拿钱就滚,可这会儿苏堂玉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松开了那张要扔给对方的银行卡,随即大跨步逼迫着白荔往后退去。
直到后背触碰到身后那棵一人高的绿植,白荔才停下脚步,而男人高大的身躯在这时自然而然地压下来,恍如一座山,将他的视野遮掩。
“做什么都可以?”
“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带着嘲弄的声音传入耳膜,白荔想他可能是误会了。
被人围住的不安感,让白荔想起在衣帽间被经理强行抱住的画面,他浑身激颤忘了解释,下意识地伸手朝苏堂玉推去,“不要。”
他分明用了全身的劲,可男人依旧站在他身前岿然不动。
白荔低着头,只看见男人的衬衫一角轻微晃动。
对方好像喷了香水,离得近了,白荔能感觉到有很淡的冷杉味笼罩而来。
白荔的身体有些许的僵硬,完全不敢去看对方的表情。
就这样,谁也没动。
僵持了半天,身侧的门锁被男人拧开,室外的空气灌进来,冲淡了男人身上的木质调香水味。
“出去。”
简洁而明了的命令,没有感情和起伏,但却仿若在这一刻宣判了白荔的死刑。
他还没得到男人愿意放过他的首肯,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奶奶还等着自己筹钱回去,他还要还清自己欠下的债。
“苏先生……”
白荔视线跟随着男人的步伐,脚步也同样跟了上去。
“不是的,苏先生。”
他小跑上前搂住了男人的腰身,试图让对方回心转意,“不是的……”
男人沉默地站在那里,没说话,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白荔见此,顾不上任何,没有经验的他不知要在这一步先干什么,便摸索着,粗俗地伸手去解男人的皮带。
或许是他的手抖得有些厉害,半天也没打开男人腰上的金属卡扣,所以看起来没意思极了。
因此,男人并未被他的言行打动,反而甩开了他的手,“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白荔的声音小了下去,脸色涨红得像打翻在地的树莓果酱,“我没有经验,所以不太懂。”
一上来就解人皮带的人,竟然说自己什么都不懂。
苏堂玉觉得可笑。
“欲迎还拒装作纯情也是你们这种人服务的环节?”
男人说的话很是让人难堪,白荔却并不在这里反驳他的话。
比起这种误会,他只想快点结束一切,然后平安离开这里。
在男人的注视下,白荔咬着唇,扯下一点裤腰,撩开了自己的上衣下摆。
那件水洗过透的白色短袖,在白荔手里捏紧一角,露出柔白的小腹来。
“嗯……”他不敢看男人的脸,只是低着头,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紧张的哼气声,“做吧,苏先生。”
室内寂静无声。
白荔以为自己做得更错了,在模糊的光影中,他瞥见男人拉开办公桌的抽屉。
过了两秒,他听见打火机传来“咔哒”的打火声。
清脆的,又有些沉闷,让白荔的心里无端一紧,冒出一些汗来。
“操,骚货。”
烟草味顺着男人的低骂声传来,“过来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