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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好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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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大白!不可以!”
一只黑色的小型犬闯入白荔的眼帘,很快就被它的主人拉开了。
是凌晨出来遛狗的人。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惊奇地望了过来,正要说话,白荔赶忙拉住了他的裤腿摇了摇头,祈求他不要发出声音。
安静的一瞬,白荔瞧见追来的人往人行道边走过,只注意了这边一秒,就彻底消失在此处的拐角尽头。
白荔的视线追随他们而去,确认他们不会在段时间内返回,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
白荔听到对方用疑惑而好奇的语气发出疑问,他赶忙松开自己拽着他裤脚的手,“不好意思。”
“啊,没什么。”
郑星纬漫不经心道。
对于一个半夜鬼鬼祟祟躲在草堆里的流浪汉,他并不感兴趣,倒不如说想赶紧离开才是真的。
只是这会儿他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白荔的脸。
那人娇小的脸上落着几道被灌木丛划破的痕迹,因慌张而微垂下来的眉眼扑朔,真是我见犹怜。
郑星纬扬唇,一改散漫,将手里的狗牵好,就要去扶他,“能起来吗?”
“嗯。”白荔躲过了他的触碰,怕人是和对方一伙儿的,并不敢在这里停留太久。
却又被人牵着狗追上来问,“你半夜一个人在这里也太危险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不如去我家坐坐?”
“不用了,我有家。”
白荔拒绝了他的热情邀请,打算快步离开这里,又被人穷追不舍,“你喜欢狗吗?我家大白很喜欢你,要不然留个联系方式,下次一起出来遛狗。”
白荔这才看了一眼男人身边的小黑狗,小狗吐着舌头像是在对他笑,高高翘起的尾巴像螺旋桨在摇。
白荔喜欢小动物,但此时他没有心情和陌生人交谈,于是谨慎地摇了摇头,“我没时间的。”
他的注意力还在周围的环境里,处于怕人随时会冲出来将他捉走的胆战心惊。
“抱歉,我得先走了。”
白荔没再原地过多地停留,边说着这些话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又久久还不能亮起,白荔不敢停下脚步,往医院的方向走。
他虽然这么努力地活着,但有时却也觉得厌倦。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什么太多值得顾虑的事情,如果没有奶奶,或许他现在应该同父亲见上面了。
而奶奶还在医院里躺着,他又不能不管不顾地抛弃她一个人逃走。
白荔坐在住院部楼下的草坪上发呆,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打扰。
夜晚的星星充足,有几颗真的像童话里那般耀眼闪烁。
白荔盯着看了很久,也丝毫不觉得困倦。
只是疲惫袭来,天又恰好亮了。
口袋里手机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在自动关机的前一秒,医院打来了电话。
仿佛催命般裹挟而来的窒息感,让白荔顾不得麻木的手脚,往住院部跑去。
*
手术室的灯亮起又暗下。
医生平静的情绪,将结果告诉白荔,“病人的情况虽然暂时稳定,但后续发展谁也不能保证,如果资金充足,还是尽快转院,上级医院的医疗条件……”
“有钱,我有钱,转院。”白荔稍显激动的话语,打断了医生的忠告,“我们转院。”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信誓旦旦地说出自己是有钱的这种话。
在医院里拿着那支没电的手机徘徊了许久,白荔还是先回了一趟家,给手机充上电。
昨晚来讨债的人白天不在,他小心翼翼地进了家门,确定没有人发现他,在忐忑的环境里,等待到手机有足够的电量开机。
转院需要更多的钱,而目前的住院费和手续费还未结清。
一串天文数字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压在他的身上,白荔靠着墙壁,呆滞地盯着自己卡住的手机界面。
忽然而至的无助和窝囊的愤怒,除了哭又干不了别的。
他抬起手臂擦掉眼泪,才在拨出的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清了清嗓,带着忽略不掉的轻微颤音,略有谄媚地求助,“苏先生,您好呀,我是上次,那天晚上,和您在千百会所见面的,我叫……”
“哦,想挨操了?”
“还是,来还钱。”
男人语气冷冰冰的。
白荔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对方说话时脸上的微表情,一定是冷漠的,带着嘲讽。
无论是前面一句,还是后面男人有意提及的他当初的承诺,都让白荔觉得难堪。
可是他现在别无选择。
白荔刚哭过,还带着绵软的鼻音,此时又极尽讨好地想要获得好感,就算被这么侮辱也不生气。
他找男人求和,声音软绵绵的没点气势,“都不是的,苏先生,我是想找您借点钱,我不是白借,我给您打欠条。”
电话里忽的,沉默了好一阵。
男人并未说话。
白荔还是急了,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主动提及了见面的事情,“苏先生,您看您方不方便见我一面,我随时都有时间的,您要是想找我,随时可以打我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白荔听错了,他好像听见男人笑了一声,随之,电话里的男人道,“地址一会儿发你。”
白荔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还没说谢谢,通话已然结束。
事情似乎还没有到要命的地步。
苏堂玉现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他都要紧紧抓住。
这是奶奶的一线生机,也是他的。
白荔深吸了口气,揉干眼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一分钟后,苏堂玉的消息传来。
地址是某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
晚上八点。
白荔站在酒店的房间门口,踌躇了许久,才要敲门,发现房门并没有完全关紧。
他推门进去,看见苏堂玉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
男人背对着他,白衬衫的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
他腕上的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时不时转动着,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白荔迟疑了一秒,还是叫他,“苏先生。”
苏堂玉手上的动作停顿,并未转头瞧他,道,“过来。”
白荔不想让男人觉得自己麻烦而生气,闻言,才听话地走过去,站在他对面,“感谢您百忙之中还愿意抽空见我。”
白荔客套而官方的话语,一下把场面拉得极其严肃。
苏堂玉哼声,似乎是想起了点什么,笑他,“钱倒是用得快,你不是很能赚吗?”
白荔不清楚苏堂玉是怎么知道他最近一直在努力赚钱的,还以为对方或许是在哪里看到了他打工的样子。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用钱快的原因,只承认般地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不让对方的话落在地上,“就是……需要钱。”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惹到了对方。
白荔见他变了脸色,倒是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眼见着借钱的事情要没了着落,白荔心想要是自己没说话就好了,多说反而容易多错。
白荔低下头去,小声致歉,“苏先生,对不……”
“要钱可以。”
“但我从不做亏本生意。”
白荔站在他对面,抬起头来,而男人只是坐在那里,像打量一件商品,打量着他。
白荔紧张地紧捏衣角,将红润的指尖捏得泛白,随之阖下错乱的眼眸,窘迫地红了耳珠。
男人见状,忽然笑了一声,“过来。”
白荔不敢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除了苏堂玉以外,他根本不认识能一下拿出足够负担他目前钱款的人来。
让人焦头烂额的金钱,叫人不得不为生活低下头来。
没有过多的思考,白荔向他走去。
或许是他的步伐有些缓慢,男人不悦的目光扫视而来。
白荔想起上次苏堂玉毫不留情的驱赶,顿时识人脸色地加快了步伐。
大约隔了小半米的距离,他站在苏堂玉面前停下,不敢再靠近,“我站在这里……”
“看来你还没弄清现在的情况。”
苏堂玉开口,口吻淡淡地点出他欲要蒙混过关的小动作,“是我求着你来的吗?”
男人松弛地靠在沙发上,“咔哒”的闷响,火机将指间的烟点燃。
白荔瞧见那橘黄色的火光燃起,让人呼吸不上的烟草味,迷迷糊糊地想起更早时候被遗忘掉的交缠的亲密,落地窗前映着窗外的灯海浮动不停。
他的脸色顿时泛起烧热的红晕,烟草味闷得人牙尖发痒,他轻轻晃着脑袋摇了摇头,“是我、是我求您。”
苏堂玉坐在那儿没动,只是笑了笑,笑他求人没有求人的态度,要钱倒是开口得很快,惹得人莫名其妙地烦躁。
分明之前不知道在哪个男人身上要过钱,便宜得很,倒是在他面前摆起谱来。
苏堂玉的眸光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白荔不好意思躲闪,听闻男人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卖了多少?”
“啊。”
白荔自然是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但联想到之前在影城附近和冉虎见面时,恍惚瞧见了苏堂玉的影子。
难不成并不是错觉,苏堂玉当时真的也在影城附近,并且看到了他的交易吗?
毕竟是别人送的衣服,擅自做主卖掉换钱,白荔自然觉得不好意思。
他略有些支支吾吾道,“就是、一千块。”
“那你找我要多少?”
苏堂玉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白荔自知自己有错,此时更加不愿袒露更多,“我不是找您要,是借。”
男人闻言,脸上的表情无语得像是要翻白眼,薄唇间的烟雾吐散在空中,缓缓遮住了他的情绪。
“我还借十万,”白荔不敢看他的表情,怕人不肯,又软着脾气问,“行吗?我不白借,您可以给我算利息。”
“我要的可不是钱。”
苏堂玉拽了他一把,不由分说地将人按到身前,见白荔慌张失措而下意识想要挣扎,他眼里才闪过一丝趣味,“你说我要什么?”
一瞬间近距离的拉进,鼻息之间充斥着双方的气息。
白荔才放下的,以为不会再触碰对方的心,忽然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震得苏堂玉也朝他胸口望了过来,笑道,“这是你的职业操守?还是人设?”
男人很容易高兴,又很容易生气。
白荔分不清自己说什么男人才会觉得高兴,干脆不说话,只是低垂着眉眼轻轻摇了摇脑袋,不说什么反驳的话。
好在,男人这会儿高兴,并不说什么重话,只是手指勾了勾他的衣服下摆,不知是不是嫌弃,还是别的。
白荔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衣服破旧,和男人身上的衬衫叠在一起,更显得陈旧。
衣服触碰到肚子有点痒,白荔不敢抬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合适。
他伸手小心握住男人的手指,白荔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冒了点汗,或许男人会觉得恶心。
只是牵手的后一秒,来不及多想,苏堂玉的吻便袭了上来。
男人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嫌恶,倒不如说,好像有点着急。
“洗了澡来的?真上道。”
白荔没来得及点头回答,就被人按在沙发上。
男人在耳边的说话声和远距离相比,听起来更加低沉,传进耳朵里,是一片酥麻的温热。
白荔缩了缩脖子,躲闪不及。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白荔深知这个道理。
好歹也工作了好几年,他见惯了人的脸色,自知自己没有什么资本跟苏堂玉做交换,但对方明显对他的身体还算满意。
男人的手指在触碰到他衣服的时候,稍微停滞了两秒。
白荔疑惑他为何突然停止,是不是自己太高估自己,叫男人厌烦了。
才感觉到男人往他身上扔了件衣服,眼前黑了下来,那件衣服遮住了他的身体,也遮住了他的视线。
“既然是来要钱的,就别带着伤来,倒胃口。”
白荔想起那天晚上,来要钱的叔叔将自己围起来揍了一顿,身上的伤大约还是没好全的。
青一块紫一块,自然是不太好看。
白荔陷进沙发里,小声道歉,“对不起……”
“苏先生。”
白荔叫他。
“苏先生,可不可以轻一……唔。”
“闭嘴。”
苏堂玉皱眉,手指隔着衣服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哑声道,“再吵就把你嘴巴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