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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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吻到晕眩，仍舍不得分开。
原本只是在溪边石上小坐，然后继续爬山，可是俩人都不愿意分开，就这样一边坐着一边亲吻，直到天色转阴，才不约而同抬起头，看着天空。
“这里雨多，来半个月，就下了好几次雨了？”丁妍说。
“下雨很好，我喜欢下雨。”
“为什么？”
“因为雨天人少。”他回答。
又是“人少”吗？
离群索居，不与任何人来往，住在这样偏僻的房子里，人群恐惧症真的很重啊？
“那要下雨了，我们继续走，还是回房子去？”她问。
宋辛澜还没回答，雨点儿已经落下来了，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丁妍，“如果我说继续走，你觉得怎样？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了？”他问。
丁妍立即摇头。
山间溪畔有风起，竹稍随风而动，她的头发也乱了起来，她心中直觉这雨不会小，再向山上走，只怕会淋成两只落汤鸡，嘴上却轻轻一笑说道：“不会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任性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带着对他绝对的信任与纵容，让宋辛澜愣愣地盯着她，箍着她身体的胳膊不自觉地收紧，“说是这么说，到时候全身都湿了，冻到生病，你会怪我吧？说‘都是你要上山，看吧，全都怪你！’——你会不会这么说？”他问。
“不会的，我不是说过的吗？不管你做什么都对，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会犯错！”她说：“而且是我自己选的，我为什么要怪你？”
宋辛澜良久无言，眼睛深深地垂下去，看着面前潺潺的流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雨滴越来越大，穿透竹林落在他们的身上，细细密密的，很快两个人的衣衫就湿了。
如果一直这样不动，跟继续向山深处爬也没什么差别了，丁妍心想。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不会回去——”他抱着她的胳膊收紧，声音也低得几乎不可闻，“雨下得越大越好……”
“是喜欢雨吗？”雨淋得丁妍的头发向下滴水，她睫毛上也沾了亮亮的一层，“还是喜欢别的？”
“喜欢雨里的安静。”他说：“整个世界都没人，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我很喜欢。”
“那你现在也可以喜欢啊？”她说：“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说是这么说，但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个疯子？”他总算抬起眼睛，盯着她问；“虽然你嘴上说我做什么都对，但那只是说说的吧？怎么可能有人做什么都对呢？”
丁妍听了，想也不想地摇头道：“就是做什么都对！你不要质疑我啊？”
良久的沉默，他看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雨越大，世界确实越安静，空中只剩下雨落下的窸窣声音，越来越大的雨让山溪水位上移，他们身下的青石有一半没在了水中。
后来宋辛澜移开目光，丁妍的身子一轻，被他放在了岸上。
他自己则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头也不回地对她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心情又变差了？
丁妍看着他垂头的背影，心想他似乎很容易开心，也很容易忧虑，这也是抑郁症的表现吗？
他让我走，我还是不要留在这里了，会打扰到他，丁妍心想。
于是她不分辨，也不停留，抬脚向来时的山路走去，到了山路拐弯处，她停下脚步，偷偷地从竹林缝隙之间看向山溪的方向。
宋辛澜仍坐在石上，呆呆地，仿佛一座僵了的木雕泥塑。
雨越来越大，山溪的水汹涌泛滥，那块青石很快就淹没在水中了。
他半个身体都浸在水中，雨再大一些，他会不会被山水冲走啊？丁妍担心地想。
她擦了擦自己头发上流下来的雨水，看着下半身泡在山溪里的宋辛澜，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见他总算从那块青石上站了起来。
伸手拉起帽衫，他一把脱下来，甩到一边，里面是湿透了棉服，他手放在扣子上，一颗一颗地解开——
是要脱了衣服吗？
好像——好像是要做疯狂的事了？她看着他的动作，心头怦怦地跳，恍惚中仿佛看到他站在山崖边上，向山下纵身一跃的样子……
丁妍眼睛红了，用力擦了擦汹涌而出的泪水，眼看宋辛澜走到山溪中间，湍急的溪水冲刷着他的身体。
雨水越来越大，山溪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静寂的无人的山雨中，他苍白消瘦的身体远远地仿佛一个山中漂泊的野鬼，凄清，苍凉。
两步并做一步，丁妍跑下山道，来到河边，对水中的宋辛澜喊道：“上来！”
水中的宋辛澜一愣，循声看过来。
他的脸真的苍白如鬼，嘴唇一点儿血色都没有，黑洞般的眼睛无知也无感，让人想起燃尽的死灰。
丁妍心头怦怦地跳，眼里越来越烫，她又抹了一下眼泪，声音都哑了，冲宋辛澜嘶声喊道：“上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山间雨声中，撕裂又渺远，让宋辛澜觉得是不是他自己在幻听？
哭什么呢？
他跟她不过萍水相逢，相识之后，他对她既称不上好，也称不上尊重，一直以来都在强求于她……
有什么可难过的？
他不动，而溪水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丁妍等不及，一步踏进水中，向他走去。
她不会水，这么急的溪水本该让她很害怕，可是她竟然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然真的踩着深深浅浅的溪底，一口气来到宋辛澜跟前。
她用力拉住他的手，冲他大喊：“上岸去！”
他没动，在原地像个木桩一样站定。
“上游要是水大了，有水汇集过来，这里没准儿会发水的！”丁妍拉着他，用力向岸上拖，“快点儿走吧！”
他被拖得动了动，在丁妍的执拗下，被硬是拖到了岸边。
雨声越来越大，上了岸的他愣愣地，像是在水里泡傻了一样，木雕泥塑般地站着。
丁妍内心暗暗叹息，捡起岸边被他掷掉的衣物，一边给他披上一边道：“这么喜欢淋雨，下次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淋啊？”
他任凭她给自己穿衣，眼睛凝在她脸上，怔怔地看着。
“淋雨很有意思吗？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那么呆着很舒服？”她给他兜上帽子，问他道。
“你不觉得我有病吗？”他总算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哑：“就像个疯子一样？”
丁妍摇头，想也不想地反驳说：“当然没有！淋雨很正常，我也喜欢淋雨！”
“刚才我还想脱光了衣服淋雨，你也觉得正常？”他仍然盯着她，问道。
……
“就那么□□地站在山林深处，让大雨一直浇着我，我想这么做，你也不觉得我有病吗？”
“……那样一定很惬意，你为什么没脱呢？”她这么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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