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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第 2 章  ...
            
                 
                
                    - 
                          慕城从小就不招人喜欢。
 
 因为这个孩子很“怪”。
 
 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十分厌恶别人的亲近,他可以躺在婴儿床上自己和自己玩上很久,可一旦有人靠近,他就会皱眉、大哭、干呕,好像来的不是他的亲人,奶娘,丫鬟,而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怪物。
 
 当他学会说话的时候,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娘亲,也不是爹爹,而是“臭”和“滚开”。
 
 当他的脸庞长开,可以准确地表达情感时,他看向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是厌恶的。
 
 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的眼神,没有人会喜欢那样的小孩。
 
 当然,慕城也不喜欢任何人。
 
 ——毕竟他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张牙舞爪的雾气,散发出一种恶臭腐朽的气息。
 
 他恨不得所有人都滚远点!
 
 等他再大一点,能够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边的人赶得远远的,并独自躲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然后两岁的慕城差点饿死。
 
 被家里人抱回来,被母亲哀愁地喂下暖融融的羊奶(小慕城不喝人奶),然后舒舒服服地独自睡了一觉后,慕城与这个世界和解了。
 
 可能是他的鼻子有问题吧。
 
 否则为什么别人闻不到臭气,只有他能闻见臭气呢。
 
 小慕城想。
 
 一定是他鼻子有问题,所以他才会觉得每一个人都是臭的。
 
 一定是他眼睛也有问题,所以才能看见每一个人身上那些张牙舞爪的黑雾。
 
 小慕城渐渐变得“正常”。
 
 这当然不是他闻不见那些臭气,看不到那些黑雾了。
 
 这只是因为他已经学会了在人前适当屏息,甚至习惯了人们身上那些浓重漆黑的雾气,并不再觉得惧怕,甚至饶有兴趣地为它们分出美丑——当然不是真的美丑,而是普普通通的丑和惊天动地的丑。
 
 他慈祥威严的祖父身上的黑雾就属于丑得惊天动地的那种。
 
 方家那位叫方天信的家伙身上的雾气就丑得普普通通,臭气也比较淡,慕城挺喜欢逗他玩的。
 
 .
 
 在会仙宴上遇见连云枝之前,慕城已经将自己洗脑成功了。
 
 他几乎已经坚定不移地认为:对于他的鼻子来说,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臭的,说不定他自己也是臭的,只是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浸泡在自己的臭气里,所以闻不见而已。
 
 对于他的眼睛来说,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笼罩着张牙舞爪的黑气,说不定他自己身上也有黏糊糊黑黢黢的雾气,只是因为他一直在自己黑雾的笼罩下,所以看不见而已。
 
 嗯,就是这样。
 
 然后。
 
 他,看见了连云枝。
 
 没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慕城第一次看到连云枝时的心情。
 
 那名粉雕玉琢身着白袍的小少年闯入他视线中的那一刻。
 
 他的世界下起了一场洁白无瑕的雪。
 
 那个人是干净的。
 
 慕城的目光可以毫无阻碍地看见他的脸颊,看见他的发丝,看见他洁白无垢的衣角和莹白如玉的手指,他身上没有一丝一缕浓黑的雾气。
 
 那个人是香的。
 
 他经过自己时,风掠过他的袍角送来他的气息,那是一种从雪里钻出的草木生长的香气,让慕城想起上个冬日自己偷喝了父亲藏酒后所拥有的醉意。
 
 慕城几乎是痴痴地望着他。
 
 .
 
 直到台上那个愚蠢的练气期修士讲到妖兽等级,慕城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看着连云枝听到妖兽时亮晶晶的眼,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一炷香后,他拎着他的小金重新出现在连云枝身旁。
 
 小金模样肖似蝈蝈,但实际上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低阶妖兽。
 
 慕城之前一直用灵石仔细喂养着,现如今,他准备把它送出去。
 
 慕城一提着小金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小孩的注意,慕城并没有赶走那些小孩儿,而是在小孩儿的追问下大声肯定了小金的妖兽身份,并默默观察连云枝的反应。
 
 果然。
 
 连云枝被吸引,他转过了头。
 
 慕城拎着妖兽笼子的手微微被汗浸湿,脸上却故作镇定地露出一个笑。
 
 每天面对的都是那些臭气熏天的人……他真的很少对别人笑。
 
 不知道他笑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能不能安静一点?”连云枝开口了,“你们吵到我听仙君讲话了。”
 
 慕城略有些不自然的笑僵在脸上。
 
 ……
 
 慕城到底是慕家的少爷,从小无法无天惯了,即便他再怎么想亲近连云枝,也无法舍弃自己的本性伏低做小。
 
 于是争执就那么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仙君?你是说台上那个蠢货?”
 
 慕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那人离开坐席靠近自己时,扑面而来的香气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再像自己。
 
 直到被连云枝邀请前往假山,他才恢复理智,脸上重新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并几乎是讨好地拿出自己的小金向对方展示。
 
 ……可他得到的却是迎面而来的拳头。
 
 和一句“你笑得真恶心”。
 
 慕少爷是有傲气的,丢掉小金扑上去和连云枝打架的时候,他羞恼得耳廓通红,愤怒得连指尖都在颤。
 
 凭什么?!
 
 慕小少爷愤怒地想。
 
 连云枝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儿,身上干净了点儿,气味香了点儿吗?!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好的?他蠢死了!他甚至为了台上那个练气期的大傻子打我!
 
 我凭什么要任他欺侮?!
 
 然而当他和连云枝发生肢体接触,那些香气丝丝缕缕传入他鼻尖的时候,他还是恍惚了。
 
 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得很轻。
 
 要不算了吧?
 
 慕城想,要是打狠了他以后再也不理我可怎么办?
 
 可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无数利箭齐齐射向台上那个沾沾自喜的练气期大傻子。
 
 鲜血如红丝带般喷射而下。
 
 那名练气期的修士睁圆了眼,带着万分惊愕和恐惧不甘倒下。
 
 可这并不是结束。
 
 祖父身边的护卫飞跃至台上一刀砍下修士的头颅。
 
 咕噜,咕噜。
 
 圆形的球体染着鲜血滚了一路。
 
 宴会寂然无声。
 
 ……
 
 连云枝也在此刻抬起头来。
 
 他移开盖着自己脸庞和耳朵的手肘,两只澄澈的眼睛天真地眨了眨,尚不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
 
 他的头只要再抬上一厘,他的目光只要再偏上一寸,他就会看见那名帮他找到了娘亲的,在他面前施展了仙术的,被他万分敬仰的仙君的鲜血淋漓的头颅。
 
 “砰——”
 
 身体比大脑转得快。
 
 慕城一脚将连云枝踹入清浅干净的池塘。
 
 .
 
 慕城在混乱和尖叫声中跳入池塘,捞起连云枝,并顺手将他弄晕。
 
 会仙宴上一片混乱,众人心中皆是惊骇。
 
 慕家家主站在高台上,站在那具无头尸体前,举起酒杯邀请众人同饮。
 
 “……练气七层的修士也不过如此……大家放心,灵气复苏改变不了什么,我们绝不允许外界的修士入侵小泽州,打破此处的平衡。小泽州的掌权者是四大家族,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在假山后,在池塘边。
 
 浑身湿透的慕城单膝跪地,紧紧抱着怀中人,并难以自持地把脸颊埋入那人颈窝,深深吸着对方身上的香气。
 
 他并没有管他的祖父在说什么。
 
 他只是难过地想。
 
 完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又干净又好闻的人再也不会想跟我当朋友了。
 
 .
 
 连云枝筑基之后便没再住连府,而是效仿古书上的修真大能,自己在连家附近有灵脉的灵山上开辟了个洞府苦修。
 
 ……好吧,也不是很苦。
 
 虽然洞府是他自己拿剑劈的,可洞内的地面早被工匠一点点磨平,又铺满华贵绵软的地毯,即便他赤足行走也不会觉得硌脚。
 
 虽然床是他自己做的,可床木选自秘境里的千年灵树,又由三十七个木匠细细打磨雕琢,最后配上小泽州最好的床褥绣品,即便是凡俗界的公主躺上去也挑不出差错。
 
 虽然他说是要苦修,可此处随手一个摆件放出去都价值连城,华贵无比。
 
 当然,现在的连云枝已经不是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了,他最满意的其实是洞府旁的温泉池。
 
 许是此山藏有灵脉的缘故,这座温泉也非同小可,泡在其中不但有解乏的功效,更是能给人疗伤,补充灵力。若是效果再好上几倍,几乎就能比得上古书里记载的灵池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华美又舒适的洞府,此刻却让连云枝犯了难。
 
 ——他不知道该把慕城安置到哪儿。
 
 就算把人扔到洞府的角落,他也怕这人满身的血污弄脏了他的地毯。
 
 而且这人一副随时都要死的样子,要是死在他洞府里得有多晦气。
 
 思来想去,连云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执剑重新开辟了个一丈深的洞府,将慕城和一床不用的棉被一起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长松了一口气,脱掉自己层层叠叠的衣服,赤足走向温泉池,将自己完全浸泡了进去。
 
 ……舒服。
 
 .
 
 月至中天,连云枝已洗去一身疲惫。
 
 他在温泉池中扑腾了两下,游至白玉砌成的岸边,取下自己的储物镯,开始清点自己在雲山小秘境中的所得。
 
 雲山小秘境是三个月前新出现的小秘境,暂时不属于四大家族的任何一方势力,连云枝在里面待了足足三个月,可谓是收获满满。
 
 蜂王浆,百花蜜,赤炎盘龙果,变异网妖草……
 
 这个献给祖父,这个给父亲,这个给母亲,这个要上交给家族,这个要留给我自己……
 
 连云枝将所有收获分门别类,放进不同花色的储物袋。
 
 拿起一个小瓷瓶时,他动作顿了一下。
 
 这里面的东西是他在秘境中遭到六阶妖兽追杀,慌不择路闯入一处洞穴所得。
 
 那洞穴极为古怪,连云枝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掉入了树洞,可那树洞却深不见底,终于踩到地面后,面前却只有一条极狭小路,连云枝顺着那条小路足足走了三天,才看见那个阴湿枯冷的洞穴。
 
 连云枝在洞穴里搜寻许久,共找到三样东西。
 
 第一样东西是个玉盒,玉盒里是一株万年灵草。
 
 连云枝不能认出那株灵草的品类,但凭借着木系单灵根的辨别能力,他认出那株灵草毫无毒性且含有丰富的灵力,而玉盒打开后那些灵力正在飞速流失。
 
 连云枝只犹豫了一瞬,便将那株灵草吞吃入腹。
 
 他赌对了。
 
 那株灵草让他的修为升到了筑基中期。
 
 连云枝找到的第二样东西是一本无名古籍,可那古籍上有禁制,他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连云枝找到的第三样东西是一粒丹药。
 
 那丹药呈淡紫色,上面覆盖着一层流光溢彩的金色纹路,看起来很是不凡。
 
 丹药原本装在一个精致华美的石匣中,可那石匣的机关十分古怪,只要打开就再也合不上,连云枝无法,只好将丹药装入随身携带的空瓷瓶。
 
 连云枝盯着面前的瓷瓶,忍不住想:那株失了不少药性的灵草能让他的修为瞬间提升一个小境界,那么这枚看起来就很是不一般的丹药又能带给他怎样的惊喜呢?
 
 连云枝拿起丹药瓶,有些期待地轻轻晃了晃。
 
 ……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打开瓶塞朝瓶里面看。
 
 他什么也没看见。
 
 ——这是一个空瓷瓶。
 
 连云枝脸色白了又青,他指尖颤抖着掏出自己所有的丹药瓶。
 
 没有,没有,没有!
 
 他的丹药瓶里有无数颜色各异,功能不同的各类丹药。
 
 却唯独没有他想找的那一颗。
 
 怎么会找不到,他明明放进丹药瓶了!
 
 突然。
 
 连云枝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几乎是青着脸翻找出那瓶稍大一些的白色瓷瓶。
 
 这里曾经堆满了便宜好用的补灵丹,可几个时辰前,他将这里的补灵丹全数喂到了另一个人嘴里。
 
 “啪!”
 
 连云枝徒手掰开瓷瓶。
 
 瓷瓶迸裂出碎片,划伤了连云枝白皙的手指,他却全然顾不上,眼睛死死盯着瓷瓶内壁的紫金粉末。
 
 ……他想起来了。
 
 当时他想找个瓷瓶把丹药放进去,可刚找到一个空瓷瓶,洞穴里的枯藤便突兀动了一下,发出一道划破空气的怪响。
 
 他吓了一跳,手中的瓷瓶重新落入储物镯,他恐生变故又有些害怕,便慌忙抓了个最近的瓷瓶把紫金丹药放了进去。
 
 原来,他抓的那个瓷瓶是补灵丹的药瓶。
 
 原来,他早已把那颗珍贵无比的紫金色药丸混着一堆总价值不超过二十灵石的廉价补灵丹灌入了废人慕城的嘴中。
 
 “啪!”
 
 连云枝狠狠把手中的瓷瓶碎片投掷出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被瓷片扎中身体的巨木在筑基修士充满怒气的一击下轰然倒地。
 
 连云枝黑着脸从储物镯中掏出一身衣袍随意系上,一步一步走向躺有慕城的简陋新洞府。
 
 慕城正睡着。
 
 看起来还睡得很好。
 
 他明明是将慕城和被褥分开扔进了这个洞府,可慕城此刻却将自己紧紧裹在柔软蓬松的被褥里,鼻尖抵着被面,牙齿咬着被角,眉目舒展,看起来竟有几分安宁。
 
 连云枝磨了磨牙,一把将他身上的被褥扯了下来。
 
 厚重柔软的棉被瞬间在连云枝手中化成飞灰。
 
 慕城只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躺在冰冷硌人的地面,他眉毛立刻皱了起来,可他仍旧没醒。
 
 连云枝扔出一枚种子并注入灵力,转瞬之间,一株粗壮巨藤紧紧攀附上洞穴的石壁。
 
 “轰!”
 
 连云枝又往巨藤上弹了个东西,冲天火焰便立刻在巨藤身上燃起,将昏暗无比的洞穴照得明亮清晰。
 
 在火光的映照下,连云枝面无表情地看向慕城的脸。
 
 很好。
 
 之前那道贯穿了整张右脸的狰狞鞭痕已经愈合了很多,几乎已经要结痂了。
 
 这定然不是补灵丹的功效。
 
 补灵丹的作用是为体力不支的修士补充灵力或者是帮濒死的修士吊着口气,它的用处和灵石相差无几,可因为原材料是漫山遍野的捕灵草,所以价格又比灵石低廉许多。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补灵丹会有这么立竿见影的疗伤功效。
 
 连云枝探了探慕城明显强健了许多的心跳,又撕掉他褴褛不堪的单衣查看他身上的其他伤势。
 
 他之前就隐约觉得慕城身上的骨头像是被人打断了,可此刻他却分明感知到慕城身上的每一寸骨头都有在好好愈合。慕城之前的丹田分明是被人洞穿了,可此刻那里却积聚着一团不大不小的灵力,慕城的经脉也曾被人寸寸震断,可此刻那些经脉又正在根根条条地恢复重连。
 
 连云枝越摸越气,他几乎要被气得呕出一口血来!
 
 这颗功效逆天的仙丹本应该是他的!
 
 现在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便宜了这家伙!
 
 连云枝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他站起身子狠狠往慕城身上踢了一脚!
 
 慕城在睡梦中紧紧蹙起了眉,他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火光的映照下,他嘴唇嗡动,额前不断有汗珠滑落。
 
 连云枝犹不解恨,又是一脚踹上去!
 
 可是这次却没成功。
 
 因为他的脚刚伸出去,就被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攥住了脚踝。
 
 慕城在黑夜与火光中睁开眼,他眼眸漆黑泛红,如黑夜中的火焰,又像幽幽的夜鬼。
 
 “松开!”
 
 连云枝厉声呵斥。
 
 可慕城却充耳不闻,非但没有松开连云枝反而猛地一拽!
 
 连云枝猝不及防地跌坐在慕城不着寸缕的胸膛。
 
 不知是巨藤身上的火烧得太旺,还是筑基修士被一个废人钳制着实令人恼怒,连云枝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连脊背都渗出了细密的热汗。
 
 连云枝咬着牙齿施展法术想要把身下的慕城狠狠掀翻,可下一瞬他便感觉到有一股粘稠冰冷的气息堵住了他身上的每一处关窍,让他无法动用丝毫灵力。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连云枝汗毛耸立,热汗也瞬间变成冷汗。
 
 慕城依旧没有放开他,一边紧紧盯着他的眼,一边用粗糙滚烫的手指摩挲他赤.裸的脚踝和足背。
 
 连云枝察觉到自己正在这难以忍受的恐惧中微微战栗。
 
 “……你也想吃掉我吗?”慕城用一种像是被陷入了梦魇般的,嘶哑枯朽的声音问他。
 
 连云枝睁圆了眼睛,被这离谱的话语激得连恐惧都褪去几分:“你脑子不清醒吧?谁想吃你?你那么臭!”
 
 慕城:“……我不臭。”
 
 连云枝嫌弃:“臭!我待会儿又要去洗澡了!”
 
 “……好吧。”慕城声音嘶哑轻柔,“我臭,你香。”
 
 连云枝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感觉是对的。
 
 这个被他无意救回来的,浪费了他无比昂贵的仙丹的废人突然捉住他的右手。
 
 “……你香。”
 
 废人睫毛轻轻垂下,目光落在连云枝指尖已经凝固的血珠上。
 
 连云枝是筑基修士,被瓷片划伤的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刻伤口已经痊愈,唯有这滴凝固的鲜血坠在他的指尖,看起来鲜红无比,娇艳欲滴。
 
 慕城把他的手轻轻牵起,放在唇边。
 
 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好甜……”
 
 他似乎真诚地夸赞了什么,但连云枝什么也没听清,因为他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慕城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的手指放进自己嘴里。
 
 “松开!”连云枝感觉到大事不妙。
 
 慕城又笑了一下,然后张开嘴——
 
 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啊——”
 
 “啪!”
 
 惨叫声和巴掌声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