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
-
听到李洛绪叫她随便画时，
花袈一时鬼使神差，问道：“公主，此前我作的那幅画，还在你这儿么？”
她只是有点好奇，李洛绪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平息那件闹得风风雨雨的事？
花宰相说，他带着那幅画入宫面圣请罪时，作为当事人的绪公主道，一幅画而已，何以如此大动干戈？既画的是她，便让她把画带走，不值得为此伤了君臣和气。造谣者拉来打一顿就完了，别的无关紧要的谈说，由他去罢。
原本盛怒的今上旋即允了。
李洛绪得宠程度可想而知。
花宰相回来后，大赞公主气度和见识、冷静和睿智，说此女不让男儿。
“你作的哪幅画？”
花袈想不到会被李洛绪反将一军。
不过是去年端阳时节的事，当时掀起的风浪之大，加之花宰相面圣请罪时，今上特意把李洛绪也叫去了，她并不信她忘了那件事。
“不在便罢了。”
李洛绪没直接否认，
花袈知道，她应该还留着那幅画。
李洛绪反问，显然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别人知道她留下了那幅画。
大公主骄傲是人所共知的，谁让她是天之骄女呢。
那时候，即便花袈说出是哪幅画，料想她也不会承认。
最后，拜别她时，
李洛绪又当着众人的面，漫不经心说道：“在的。”
没有人知道她说什么，除了花袈。
真是一个令人难以看透的女人。
花袈看着蔷薇，脑海却是李洛绪，
她像被印到了她的脑海。
花袈知道，近一段时间，李洛绪将会是她生活中的主要话题，是无论如何避也避不开的人物。
因为打一开始就约定好了要撒谎，为了圆这个谎，她和李洛绪将会付出要说成百上千个谎言的代价——
“姑娘，”
柔柔的一声轻唤，打断了花袈的浮绪。
她回头，是水颂。
“这会儿日头怪大，为何呆站在这儿？当心晒晕。”
“只不过晒一会儿怎么就晕了？就你爱大惊小怪。”
这么说，花袈发觉两颊确实有点烫，便挪了位置，到廊下看那几笼鸟雀。
“昨夜姑娘未归，我和郁辜担心了一夜，怎的？在公主栖梧殿里，睡得着吗？”
花袈放下手中的食盒，想看看担心了一夜的水颂有没有黑眼圈，显然，她对“她与公主投缘”这个八卦还一无所知。
水颂眼周果然有淡淡的乌青。
花袈逗她：“你看我气色如何？”
“姑娘的脸，叫那日头晒得红彤彤的，这会儿太阳最毒的。”
“叫你看我的气色，没叫你看我脸色。”
“今日姑娘看起来倒像是比前几日精神呢。”
“这就是了，这趟进宫，我跟公主很投缘，睡了个好觉呢。”花袈自我调侃道。
也许吧，抛开无可奈何又够狗血的解毒，她跟李洛绪，其实也算的上投缘的。
原主出宫后，书中戏份除了等死再没她什么事情。
但就目前看来，花袈觉得她跟李洛绪之间十之八九还会有今后。
水颂信以为真，高兴说道：“姑娘真是有福之人。”
“为何这么说？”
“能入公主法眼——”
正说着，只见姜夫人那边有人来传，说栖梧殿送来厚礼，叫花袈亲自去接隆恩。
花袈才从正院那边回来，又匆匆带了连枝比翼和水颂，并三四个小丫鬟，一起往姜夫人那边去。
一行带着赠礼折回，郁辜已将热水和更换衣裙备好。
花袈喝了一盏茶，向浴房去。
水颂跟去伺候。
“连枝和比翼两个太不像话，竟不替姑娘换一身，别说进宫，便是在家，姑娘也是天天换的，一出去就玩疯了，姑娘也不说说她们。”
水颂心细，早发现花袈还穿着昨天傍晚进宫时的衣裙。
花袈笑，连枝和比翼哪里得进里殿，连人带包袱，两个都被拦在前殿。
包袱去之前如何，回来还是如何。
“不怪她们，只有我一个人进了栖梧殿内殿。”
“宫里果真严格。我错怪了她二人。”
“不然呢。”
花袈不习惯有人伺候她脱衣，
连同昨夜、早晨和现在，被伺候的每一次，她都不自觉有些僵硬。
想到她如今已经是宰相府的千金，不习惯也忍住了，任由水颂摆布。
“姑娘，这里衣——”水颂顿住手上的动作，“还有小裤——有点宽。”
“惊什么？”花袈看了她一眼，“新的，自然是公主所赐。”
水颂低头，哦了一声，又问，“这是公主的还是？”
“连我也不知道。”
花袈和李洛绪身高不相上下，但她暗暗比过，她的肩比她高一点，脖子也更长一些，她猜她大致比她高两三公分。
两个人的体量，虽说花袈更瘦，但公主的衣裳，她也能穿。
如果李洛绪真如她说的那样重看原主，这一套十之八九是她自己的。
水颂已经帮花袈脱好，她道：“姑娘快进浴桶里吧，水温我试过了。”
郁辜必然也试过，水颂果然心细，又试。
花袈站到落地铜镜前，将披散在雪肩上的墨发笼住，高高挽起，在头顶箍成一个丸子，然后随手拿起一跟木簪，固住头发。
“姑娘，这是——”
“什么？”
“这样簪发很美，哪里学的？”
“你说我的丸子头？”
“原来这叫丸子头么？脖颈全露出来，姑娘的脖颈是最好看的。”
花袈发现，水颂有点不敢睁眼看她，笑道，“我哪里不美，光脖子好看？昭都第一美人，是白叫的么？”
水颂没再接话，只觉得花袈进宫一趟，好像哪里变了，她完全记不清，上一次她说笑是什么时候的事。
花袈转身，雪白的身体晃到水颂的眼睛，她从她面前坦然而过，泡到浴桶里。
热水上飘着一些药草，是艾草、红花、桑叶之类的，淡淡的草药香侵入鼻腔，头脑瞬间一直浮荡。
热水没近腰，花袈躺下去，头靠到垫巾，闭上眼睛。
抱起她刚脱下衣裙的水颂问：“姑娘，这里衣和小裤——”
“洗好，先放着吧。”
水颂答是，退出去。
花袈想起，自己的里衣和小裤，昨夜是李洛绪的贴身侍女收去的。
今天临走前，她想起，要问又作罢，原主也不至于缺一套内衣裤。
世界安静下来，她终于有时间想一想穿书这件事了。
现在她是一个病美人么？
花袈只觉得泡在温水里的身体畅快无比，浑身像是又蓄满了能量，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昨晚跟李洛绪这样那样，不知解了多久，现在居然也不觉得疲惫。
至于脑袋，花袈觉得她清醒得不能更清醒，脑子运转得甚至比写论文的时候还要快。
加之大家都说她从宫里回来之后气色格外好。
凡此种种，花袈越怀疑她是身穿，虽不能百分百确定，也有了百分之九十确定。
是怎么穿的，她不得而知。
至于回去，昨晚当李洛绪解药之前，她已经试过了，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睡觉前，她祈祷了几百回，一觉醒来，她期待的事情并没发生。
既然回不去，就先好好在这个世界活着。
原主也是学画的，她之前是中国画专业的学生，两个人不只同名同姓，甚至连生辰也是一样的，难怪会穿。
花袈决定，先适应几天，后面还是继续去白李书院学画。
忽然，李洛绪又冷不防出现在她脑海。
花袈抹了抹脸上的水汽，怔怔想，要是李洛绪走原书剧情就太可惜了，她那样不让男儿的人，不是应该有更好的未来么？
荒□□烂的生活和她根本不搭。
我没有按原剧情走，她应该也能摆脱原作掌控的……
傍晚，花袈在水池边看鱼，夕阳照在她的纤背上，微风吹着她的细发，鸟叫声不绝于耳。
一阵脚急急的步声忽然传来，她和连枝人等回头，只见一个衣着爽利的姑娘正忙忙地朝她们走来，后面跟着一个书童打扮的丫鬟。
那姑娘走近，比翼和连枝福了福身，齐声道：“表姑娘回来了？”
她点点头，看向花袈：“又站在风里了？”
微微带嗔的语气，掩不住关心。
“表姐怎么忽然回来？”
花袈问着，侍女们规规矩矩地退到一旁。
这姑娘是原主的姨表姐，钟荼蘼。
她家本在金陵，父亲去世后，她那些无良叔伯看她们孤儿寡母，为了钱财，竟欺得她们几无立足之地。
姜夫人心疼妹妹和外甥女，便将她们母女接到昭都，在宰相府的西边，也就是采薇馆的后面给她们置了一个独立的院落。
钟荼蘼比花袈大一岁，仰仗花宰相，也和花袈一同在白李书院求学。
她选了医学。与因病惫懒的花袈相反，钟荼蘼异常勤奋，在书院里是楷模般的存在。
白李书院的学子，寻常时日是住在书院的。非节日、假日、急事，生病，轻易不得离开书院。
当然李洛绪那样的皇亲、花袈这样的病号除外。
这个学霸表姐，原主姨妈时常还抱怨连过节都不得见她的影子。
上巳节假日已过，现在非节非假，花袈想，自然是急事了。
细看，她发现，钟荼蘼眸底和神色中确实有抹着急，就不知是因何事了。
“闻说妹妹昨夜入宫了，所为何事？”
靠！花袈心里粗话都出来，到底是谁那么八卦？不到一天时间，这事就好传进了近乎封闭的白李书院。
学霸表姐不惜请假回来问询，她进宫的八卦传得有多迅猛，可见一斑。
这个世界的人民是没有其他娱乐、没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了么？虽然皇室和侯门密辛，人人喜闻乐见，但她和公主并没传出什么爆炸的事情啊。
怎么就惊得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求功名的表姐告假回家了？
“表姐如何得知？”
花袈倒要看看，这个八卦到底传得有多离谱。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