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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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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掌门又将游龙叫过去，过去的时候，游龙发现长老也在那里，心中顿时一沉。
掌门已经很老了，虽然是和长老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多年来的操劳让他显得比其他人都要苍老，他的床边摆着一些丹药和珍贵的妖怪内脏，他病愈之后就开始追求这些养生之法了，只是那些东西气味都不免难闻，游龙一进屋就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但是他还是恭敬敬朝掌门和长老行了个礼，就看到掌门与长老默契地对了个眼神。
游龙问：“不知掌门何事唤我？”
掌门说：“小龙啊，是这样的，万妖阵已经进行到下半程，相信你也发现了，现在的妖怪是越来越难抓了。”
游龙说：“诚然，但您放心，弟子一定毫不懈怠，尽快完成任务。”
“好抓的妖怪都已经被收服了，现在剩下的都是些厉害的角色，状况摆在我们面前，不是我们想要完成就能够完成的了的，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咱们需要想点办法。”
“不知掌门有何高见？”
“我呢，最近身体是不太行了，但是门中还有这么多事务要处理，你也知道，因为万妖阵的缘故，门中也一直不太平，你一个人也有些顾不过来，我就想着让三长老帮帮你，你负责跟进万妖阵的事，三长老打理其他事务。”
此言一出，游龙脑瓜子嗡嗡的。他自然是没想到三长老势力会死灰复燃，更是一来就将苦差事扔给自己，而长老等于捡了真正代掌门的便宜，他没有想到，他先前那样护着掌门，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他极力反对，但是掌门只是在那边不住安慰他，给他画大饼，一直没提到更改决定。
他意识到这是掌门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只不过是来通知他一声而已。
他以为他已经成了掌门心腹，但实际上掌门还是会和交情更深的长老比较亲，而且长老在道门这么多年，自然积累了不少的拥簇，说到底，权力这种事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博弈，掌握了人心的人得到权力。
现如今游龙的根基还太稚嫩了，斗不过长老，就是如此。
回到家，游龙是越想越气，最后气得又开始乱踹东西。
小畜生见他回来，立马出来迎接，但是见他正在发火，又老实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但游龙发起火来容易没轻没重，忽而踢中一个烛台，烛台倒地，正巧砸中了小畜生。
游龙家里的烛台是很沉很重那种老式款，扎下去的瞬间，能听到一声结实的闷响。
游龙自己听了这声音都心慌，立马就后悔了，连忙上前去问小畜生情况：“你没事吧？”
却见小畜生在被砸中的一瞬慌忙坐地，往角落里钻，像是怕极了游龙，已经对游龙的伤害形成了条件反射。
游龙见他这样，心头无端升起一股无名火：“你躲什么？我还会害你不成？”
但这话一说出来，游龙就意识到不对了，他难道害这小子还不够多吗？
他的手忽的一抖。
那一刻，游龙心里咯噔一下。
他忽而意识到，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在小畜生心目中，他始终都是那个只会伤害他报复他的大恶人，小畜生对他，永远只有恐惧。
他忽而觉得很生气，气这小畜生这样待自己。
又很气自己，气自己爱无能，不晓得如何去表达自己的爱，最后徒劳一场，所作所为不过都是让爱人更怕自己而已。
他竭力压下心头火气，说：“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小畜生虽然害怕，但毕竟是游龙的吩咐，只好照做。
而游龙在给小畜生包扎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小畜生正在发抖。
他在害怕。
游龙按捺住内心的种种情绪，细心为小畜生包扎。
这样近的距离，游龙能闻到小畜生身上奇妙的味道。
像是小动物身上的味道，但是又因为化成人形，掺杂了人身上的味道，非常微妙，不是什么香味，就是非常微妙的，让人觉得好怪，却又想忍不住再探索一口的气味。
包扎到最后的时候，必然会打一个结，那一瞬间勒着会有些疼，怕他又害怕游龙忍不住抬眼看了小畜生一眼，他说：“你当心点，最后给你包扎一下会有点疼。”
抬眼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似乎，没什么必要担心了——
小畜生整个身体僵硬，怕得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盯着游龙的眼神也一直在打颤——反正无论自己做什么，他对自己都是同一个态度了。
终于包扎完，游龙望着面前的小畜生，扯出一个微笑，但是这丝毫没有和缓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终于放弃，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直到这时，小畜生身体的紧张才终于渐渐释缓，这更是让游龙整颗心都往下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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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一路往外走，一路踹东西，心头像有刺猬在挠，却又无法明确将这些不爽吐露出来。
于是他问风吟真：“我养的一只宠物，他一直怕我，你说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宠物怕你就怕你嘛，宠物就是需要培养出一点对主人的尊敬才是正常的，要不然他们屎盆子都要扣你头上去了。”
“可是，我不希望他怕我，我更希望，我们能够平等一点。”
“师兄你这都是好日子过多了想要找苦吃，我小时候养过狗，可不听话了，东西乱咬，满地拉屎，听我的，狗就是要训，你训好了自己才能有好日子过。”
“不是说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吗？你会对你最好的朋友这样吗？”
“那不一样啊，畜生毕竟还是畜生，人毕竟还是人，我可以对我的狗千般万般好，他要是生病了，我能拿出我所有的私房钱来治他，但是他毕竟不是人，你不能拿对人的态度对他。”
“那你说，你的这种想法，狗他自己会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他要是不知道我最大，怎么会乖乖听我的，不到处拉屎？”
“先把到处拉屎的话放一放，我还想问你，你说，如果你拿狗当朋友，但是你的狗又只拿自己当宠物，你会不会不舒服？”
“还有这等好事？我家狗脾气上来都要爬我头上去了”
游龙：“……”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来找风吟真谈心。
转身离开，想要换人，又意识到他在道门其实已经没有其他的朋友了。当人走到一定的高处，朋友就会越来越少。
于是又扭头回来问了风吟真最后一个问题：“如何让狗知道我很爱他呢？”
“这还用教？狗只是智商低，又不是没脑子，他的一举一动可以让他感受到爱的呀。”
游龙陷入了沉思。
他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从来没有让小畜生感受到爱吧？
他与小畜生现在这样的关系，在小畜生眼里，他肯定以为自己还只拿他当妖怪，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己从未给过他一点平等的感觉，有的只有来自上位者的压迫。
这样的关系里怎么能生出来爱呢？他的任何好的举措，在小畜生看来，至多不过是心情好时候的奖赏和怜悯而已，不会体会到一点爱。
如果，他体会不到自己的爱，自己又怎么能奢望旁的呢？
狗就是狗，人就是人。可就算只是狗又怎么样呢？狗应该也有狗爱人的方法。
也许他就是爱无能，就是在爱这条路上一直在做无用功。
念及此，他生出来一分无力感，一种无法掌握的感觉。
算了，不纠结了，不做无用功了，爱无能就爱无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