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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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石破天惊的一声把陆知承吓得差点没拿住手中的酒瓶。
“卧槽，你疯了吗？人家都结婚了，你是要当三吗？”
“当就当吧。”
贺衍的语调一改方才的沉闷，变得明快轻盈，尾音上挑。
陆知承作为他的发小，锁眉摸着下巴，认真分析了现状后得出了结论：“在讨论你当三这个行为道不道德前，我觉得吧，就你之前干的那些事，你应该连当三的资格都没有。”
贺衍有个优秀到高攀不起的白月光名字特好听叫“许夕橙”。
高考理科省状元，京北大物理系首席，MIT凝聚态物理博士，博后，现在回京北大当副教授了，还是博导。
名副其实的天才。
好消息是白月光特别特别喜欢他，坏消息是要加个时间限定“曾经”，更坏的消息是白月光已经结婚了。
陆知承回国后在贺衍醉成烂泥时把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总结下来没什么好说的。
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王八蛋，渣男，活该被抛弃，人家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他。
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有心当三也是不可能拿到入场券的。
“果然如此嘛。”
贺衍垂下眉眼，唇角蔓延出一抹苦笑直至心口。
“怪谁，你就说怪谁吧。行吧，怪我，我的问题。当年人家对你掏心掏肺，结果你王八犊子一个把人家心伤透了，现在在这里装深情说要当三。我要不是你发小，一拳应该已经打你脸上了。”
话虽如此，也不能真让贺衍去当三，对人家姑娘也是伤害，骂归骂，陆知承还是苦口婆心劝解着说：“都这样了就算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别人也都结婚了，你再死乞白赖去打扰就真不是人了。”
贺衍答得倒是干脆：“可是我喜欢她。”
轻描淡写的话让陆知承头顶的火“呼啦呼啦”往外窜，一口气不带喘地细数了他的罪状，但凡从前当人都不至于现在在这里想着当三。
“你喜欢她她发十条信息你想起来了就回一个字？没想起来就不回了？然后让她别发没用的东西？嫌她整天给你送早餐，补习专业课，让你不要抽烟，少喝点酒伤身体太烦人？她花两个多月织围巾给你，你说买一条要不了几个钱？忘记了和她的约定让她在寒风中等你好几个小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就是玩玩而已？嘲讽她真把自己当你女朋友了？还说她无趣，只知道学习？在她遇到危险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的时候跟梁雨薇在一起没接到？你这是喜欢吗？你这是恨吧，人家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
“嗯，我确实是王八蛋。”
贺衍没有反驳，每一件的的确确都他做出来的事情。
除却偶尔的心血来潮，其余时候他对许夕橙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自然对这个喜欢他的姑娘更是如此了。
无所谓惯了，等猛然意识到有所谓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虽觉得贺衍应该不至于如此拎不清，陆知承还是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当三这种话说说就算了，你真别乱来。”
谁知贺衍一个字没听进去。抬起头提了另一个“可行”的办法：“那我等她离婚可以吗？”
“......”
陆知承按着两个生疼的太阳穴，不敢相信贺衍竟然会说出这种“疯话”。
“她老公不知道是不是在国外认识的，我......”
“你管她老公是谁，那都是人家选择的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和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真乱来，百分百会被人打。”
他危险的发言才刚起了个头就被毫不客气打断了，陆知承还认真考虑了是不是先给他一拳让人清醒过来，要不然日后真越线了可不是一拳就能解决了。
“可我真的好喜欢她......”
理智荡然无存，贺衍乱得厉害的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只要他的小橙子。
“清醒一点贺衍，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现在在这里要死要活早干嘛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是不去找她？成别人老婆了知道要追了。”
好说歹说已没了主意的陆知承看贺衍这个心神尽失的样子估计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管他生不生硬，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了话题。
“好了好了，先别想了。这次《飞鸟》的反响超级好，啥时候Live你自己来唱唱？”
Nebula是这间Live House兼酒吧的名字，同时也是陆知承乐队的名字。
贺衍因为家中变故不得不走上继承家业之路后就一直在幕后给Nebula当制作人写歌。
这次由贺衍全程操刀的新歌《飞鸟》里有这样一句歌词。
【我将飞越无边的苍穹，直到橙色的大海就在眼前。】
贺衍写下这句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那片绚烂到疯狂的橙子海。
还有第一次看见大海的许夕橙眼角滑落的清泪。
那个瞬间觉得一路开车来海边的三个多小时是至今为止的人生最有意义的三个小时的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只是习惯了“无所谓”的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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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夕橙下午没去学校，留下来陪了夏思妍和豆豆。
豆豆给她化了妆，涂了指甲油，公主贴纸贴得到处都是，额头正中心还有一粒朱砂。
“豆豆，你弄成这样等下姨姨怎么洗掉？”夏思妍看着铺满一整个地毯的工具和许夕橙没了形状的脸，无奈地说。
“没事，姨姨喜欢。”
“你就惯着她吧，她也就敢跟你撒娇。”
“有什么问题吗？她就该跟我撒娇。”许夕橙摸了摸正在努力给她在指甲上贴碎钻的小脑袋，笑眯眯问：“对不对呀，豆豆。”
豆豆眨巴眨巴眼睛，使劲点了点头：“对！我最喜欢姨姨了！”
“姨姨也最喜欢豆豆了。来，亲姨姨一口。”
许夕橙把脸凑过去，讨了一个苹果味的香吻。
“等我长大后也要和姨姨一样当科学家！”
豆豆平时经常听夏思妍说许夕橙是科学家，超级厉害，现在每次有人问长大后想要干什么，都会脱口而出“科学家”。
“好嘞，我们豆豆最厉害了。”许夕橙郑重接下了这个小小的梦想，随后抬眼跟夏思妍提议：“要不以后就让豆豆学物理？来我研究室，助我当上院士？”
听完她的“高瞻远瞩”夏思妍好笑地说：“牙都没长齐呢，你倒是想得远，而且你当上院士哪里需要她帮忙。”
“杰青都还没着落，院士可不得要我们豆豆帮忙。”许夕橙伸出小拇指和小小科学家拉钩约定：“那等豆豆长大以后就给姨姨当助手，拉钩。”
“好，拉钩！”
豆豆也伸出了小拇指，大手拉小手，许夕橙的“院士之路”斩获了一名得力战将。
指甲油又涂了两层后，许夕橙放在旁边的手机震动，她看了眼是沈霁清问她下周六有没有时间。
沈霁清是京北大物理系高她两届的直系学长，博士和她一样在MIT不过转了更为感兴趣的计算机，后来创立了人工智能大模型公司OneSmart。
OneSmart在“长文本”领域实现突破，推出了首个支持输入三十万汉字的C端人工智能助手产品，掀起了一股AGI热潮。
仅仅两年便跻身百亿独角兽之列，领跑“AI初创”赛道。
夏思妍问了句：“沈霁清吗？”
许夕橙点点头：“嗯。”
“橙子，就算人再好，再优秀，最重要的还是要你喜欢。感情的事情不是说他对你好，你就要和他在一起的。他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所有的好。”
沈霁清喜欢许夕橙的事情本科时期夏思妍就看出来了，不过那会儿的许夕橙一心一意扑在贺衍身上并没有察觉。
这些年在国外沈霁清一直处处照顾着许夕橙，对她毫无保留地好，的确是个十分优秀，人品可靠，值得托付的人。
长得也不比贺衍差。
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喜欢他。
不是源于愧疚和感动，而是源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与欢喜。
许夕橙比起自己更在乎他人的感受，特别是真心对她的人。
她不想让他人的期待落空。
哪怕代价是自己做出妥协。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妥协呢。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夏夏，我知道的，我也喜欢学长的啦。”
许夕橙知晓好友的顾虑，莞尔一笑牵起了夏思妍的手。
当年她所有目光都在贺衍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沈霁清对她的感情。
出国后受到了太多超乎于学长的照顾，意识到的时候也尽力去拒绝了。
人的感情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底洞，她已经把能够拿出的所有真心全部给了贺衍，在只剩下一片干涸的荒芜里她要怎么去回应另一个人呢。
但沈霁清太执着了。
她生病寸步不离照顾，选课题和实验室忙前忙后收集信息，她中途转了方向担心博士资格考通过不了，沈霁清陪着她一遍遍修改内容，她课题不顺时利用人脉让她接触到了想都不敢想的教授，她无心的话总会记在心底......
她从沈霁清那里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那她喜欢沈霁清吗？
答案肯定是喜欢的吧。
这么优秀的人，把所有真心都给了她的人。
她怎么能不喜欢呢。
尽管这份平而缓的喜欢和当年只要手机一震动就会满心欢喜去看是不是“他”的热烈不一样。
但热烈最终都会归为沉寂，落日也会彻底坠入橙子海。
现在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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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思妍家里吃完晚饭许夕橙就在豆豆依依不舍的眼神里离开了，刚回家打开门听到动静的玻尔就蹭了过来。
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杨新梅从前在面包厂上班每天回来都很晚，她一个人在家做完家务，写完作业看书的时候只要听到楼道有脚步声就会立马跑到门口去迎接。
从钥匙插进钥匙孔到门被打开见到杨新梅的这几秒等待的时间里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面包厂有时候可以让员工带些面包回来，若是开门的瞬间看到杨新梅手里还提着袋子那她就成了全宇宙最幸福的孩子。
为了让玻尔成为全宇宙最幸福的猫猫，许夕橙去拿了冻干和猫条，小家伙舌头跟装了电动马达似的，吃得摇头晃脑。
又陪玻尔玩了一会儿后她就打开电脑看起了论文。
许夕橙一开始是做量子反常霍尔效应的实验方向，后来因极强的数学与编程能力转了计算。
现在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新奇量子物态的理论探索，磁性拓扑绝缘体与二维磁性材料设计，同时也致力于计算方法和程序的开发。
国内计算凝聚态物理的起步稍晚，使用的第一原理计算的软件和方法都源自于国外，缺乏核心竞争力。
她现在正在主导一个基于Wannier和Gutzwiller计算方法软件开发的课题，还作为利用高通量计算，建立拓扑材料分类数据库项目的负责人一直与国内各大顶尖高校有着密切合作。
一进入状态就没有时间观念的许夕橙不知过了多久被一声“咚”打断了思绪，闻声去看，是玻尔在探险途中把她那天随手就放到桌上的小木盒弄到地上了。
玻尔对这个盒子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在扒拉。
她看着卖力想要打开盒子一探究竟的小家伙，今天贺衍出现在乐器店门口的画面猝不及防灌入了脑海。
店主应该把自己手里这枚吉他拨片的事情告诉他了。
以这样的形式被知晓实属意料之外，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底不过是个尽管拿出了所有真心和勇气也没能让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俗气到不能再俗气的故事罢了。
当年的她太执着，太天真也太愚蠢，以为只要努力就没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包括感情。
只是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你自我感动式的努力就喜欢上你呢。
不过即便结局如此支离破碎，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人生凡经历皆是她之所以为她的来路。
而且那个年纪没有翅膀，只能仰望青空的她注定会被自由翱翔的飞鸟吸引。
时隔多年再次面对贺衍，除了有些对过去时光的唏嘘外并没有太多其余的情绪。
贺衍依旧众星捧月，而她过得也很幸福。
这样就足够了。
看玻尔这么喜欢，许夕橙便把里面的吉他拨片拿了出来，换成冻干放了回去。
终于扒拉开盒子发现是冻干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
她有时候出门之前会在家里的各种地方藏上冻干，等她走后，玻尔上蹿下跳，忙忙碌碌到处寻宝藏就不会无聊。
看样子以后也得在这个小盒子里藏上几块了。
剩下的那枚吉他拨片刻有名字就这么扔掉还是不太妥当，许夕橙打算把它随便找个平时不常用的抽屉放进去时，微信提示有新的好友申请，她以为是哪个学生来问问题。
点开却看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每次旁边有红色的数字就会忍不住欢喜的头像。
头像那张照片是Orange Sea某次演出时她在台下拍的。
她没有拍照技术可言，不会构图找角度，也不会光线运用，只是单纯地按下拍照键，但贺衍却把这张照片拿去当做了头像。
说拍得很好。
看样子拍得应该真挺好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用到今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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