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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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丰收节。
顾名思义，丰收节庆贺丰收，是人们跟随节令从春忙到冬，在来年春日到来前的间隙中放松休息的节日。
不过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过丰收节。
高原盟国以北的城邦大多不过，其中也包括高原盟国。韦尔兰是七大联盟中的东部联盟——全称东部城邦联盟——的一份子，地处高原盟国东部，丰收节是韦尔兰居民的大日子。
韦尔兰的居民沉浸在过节的喜悦中，停下手头的工作，整日走亲访友，欢聚玩乐，几乎人人带笑，氛围轻松和乐。
虽然已经在韦尔兰呆了很多年，乔娜看见这幅场景时，偶尔还是会愣神。
她出生的南部联盟也有庆贺丰收的传统，终究有些异乡异俗，南部联盟就算是丰收节，也停不下永无止息的争斗，带着躁动与混乱。
在丰收节，许多南部联盟的城邦都会举办武斗会，无分男女，斗出输赢。不过因为是丰收节，欢庆的日子里，比武输了也不必付出什么额外的代价。
武斗之外是大桶大桶的烈酒被开启，酒鬼们没有脑子地斗殴……
与之相比，韦尔兰平和太多。
她酿的酒只为节日助兴，让亲朋好友相聚的氛围更加欢乐，而不是成为暴力的导火索。
平时酒馆从中午开到晚上，基本只做晚上的生意。丰收节期间，塞西酒馆从中午就开始热闹。
平时的客人大多是三五好友同来，这时候却是一家人一块上酒馆来消遣。
乔娜也很愿意接待这些客人。
她毕竟是异乡人，在丰收节也没亲戚要访，和斯曼妮一起过节，虽不孤单却没有其他人家里那么热闹。
客人们上酒馆来的同时，也带来了热闹的气氛，连带着乔娜和斯曼妮也多感受到了几分节日氛围，同许多人一起欢度佳节。
这个节里，乔娜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赛维是韦尔兰少数几个，在丰收节仍然开心不起来的人之一。他不开心的原因是，丰收节后，斯曼妮就要跟来韦尔兰的第一支商队离开，踏上冒险之旅。
这意味着他们将要彼此分离。
赛维不是没想过跟斯曼妮一起走，可斯曼妮已经有了三阶的实力，自己不过二阶。
二阶和三阶的差别很大。
比如在大城邦进行战职评定都是三阶起步。
注册佣兵虽然不看阶位，但商队到佣兵工会招募佣兵保护商队，大多都会要求佣兵拥有三阶的实力。
他如果提出想和斯曼妮一起冒险……
她肯定不会拒绝。赛维想。
可他不想再拖她后腿了。
没有自己，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奔向她的远方，成为她想成为的骑士。
所以斯曼妮告诉他，她要走了的消息的时候，他只是祝福，始终没有把自己想跟她一起走的愿望说出口。
韦尔兰欢庆了足足十天的丰收节，节日的氛围才逐渐散去，大家也恢复了正常的生产工作。赛维和斯曼妮依旧一起去广场练剑。
城主知道她要离开韦尔兰，半年来一直陪斯曼妮对练剑技，没空的时候也会让卫队成员陪她练习，好让她多熟悉一些日后与人相斗的情形。
赛维也练剑，一遍遍地练，每一遍练完都会想，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到广场练剑了，心里堵得难受。
在斯曼妮日日苦练和赛维内心愁云惨淡的情况下，商队还是带着货物来到了韦尔兰，斯曼妮真的要走了。
斯曼妮走的这天是阴天，天还黑着斯曼妮就要离开家去和商队汇合，在清晨上路。
乔娜提着风灯为她照亮前路，送她最后一程。
乔娜故意走了绕远的路。
斯曼妮没有意见，这样她可以最后多陪乔娜一点时间，也能路过赛维家的杂货店。
赛维家和斯曼妮家一样，楼下开门做生意，晚上都住在楼上。
路过杂货店时，斯曼妮在门口驻足了片刻，抬头看向赛维房间窗户的方向，此刻夜色未退，风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前路 ，窗户大半沉在黑夜里，只看得清一部分。
她用这片刻凝视作为她和赛维的告别。
她不知道赛维知道她今天要走，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早听见窗外哒哒轻响的马蹄声。他没想到她还会绕路，路过自己家门口，但这马蹄声也告诉他，她就在此刻要离开了。
赛维想到自己再不能和她同去广场练剑，心里空落落的。
马蹄声在离他最近、最响的那一刻中断了。
赛维心口狂跳，想着斯曼妮此刻或许牵马站在他家门口吗？或是别的原因，在此停留……
没等他起身去窗口看个究竟，马蹄声又响起，声音渐弱。
她是真的走了。
赛维头枕在枕头里，泪从眼眶涌出。
韦尔兰那样小，就算绕了远路，不用多久也走到商队驻扎的集市。
守夜人被商队首领嘱咐过，凌晨会有人和他们一起上路，看见二人也没有惊讶，甚至友好地冲她们点了点头。
乔娜回以微笑，转身和斯曼妮做最后的告别。
她把风灯放在旁边，抬眼看斯曼妮。绿眼睛中泪光隐隐，凝视斯曼妮的目光温柔又欣慰。
她的女儿已经长得比她高了，也比当年的自己优秀。
乔娜抬手，斯曼妮把背略躬了躬，方便乔娜捧她的脸。
乔娜吻过她的脸颊：“你三阶啦，和我现在一样厉害，有些情况下甚至比我厉害，放你出门我是放心的……亲爱的，我走了很远的路走到韦尔兰，你一定要比我走得更远。”
斯曼妮凝视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乔娜将自己非常喜欢的绿丝带系在斯曼妮的剑柄上，手指细细抚摸着缠绕在剑柄上的丝带：“要想我。”
“一定。”斯曼妮说，“我会给你写信。”
乔娜望着她的眼睛，眼角渐渐湿润，她最后抱了抱斯曼妮，抱得很用力，在她耳边细语，留下最后的忠告：“曼妮宝贝，记住，不要随便和男人上床，这方面我们天然就吃亏些。”
随后她推开斯曼妮，捡起风灯退后两步，冲她挥挥手，随后提着灯，头也不回地走了。
斯曼妮站在原地看了很久乔娜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赛维还在枕头上哭。
哭了好久。
哭到天渐亮。
把和他同住一间房的拉胡尔都给哭醒了。
拉胡尔又困又烦，但看弟弟哭得这么惨还是忍住了骂弟弟的冲动。他也知道赛维为什么哭，妈妈昨天还在吃饭的时候提到，斯曼妮今天走。
拉胡尔烦躁地背身对着着赛维，带着不耐说：“想她你就去追啊，商队走得没那么快。不去追，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韦尔兰？这辈子可能见不到了。”
赛维抽噎着小声说：“我没用，我会拖她后腿。”
拉胡尔不爱练剑，一有闲就出门耍，心态倒是很好：“哪有没用的人，你只是位阶低，实力差，实力差也有实力差的用处，跟着她继续端茶倒水也行啊，反正你从前也做惯了，没有你她说不定还不习惯。”
赛维的抽噎停了。
他被说服了。
翻身起床冲下楼去。
拉胡尔困困闭眼。
谁料没一会赛维又推门回来了。
拉胡尔睁开眼：“你怎么……”
说了三个字就发现赛维在他挂着的外衣里掏钱，立刻清醒，就要坐起和弟弟搏斗。
赛维捂住拉胡尔的嘴，把他摁进了柔软的枕头里，语带抱歉：“谢谢哥哥，算我欠你的。”
拉胡尔大怒，赛维拿钱跑了不知道何年何月回家，谁要他欠的钱，挥舞手脚要和抢走自己钱的恶贼拼命。
赛维二阶的力气不是拉胡尔一个没阶位的普通人能够反抗的，怎么挣扎也没用。
“这件事等你醒来，帮我和爸妈说一声……”
说完就干净利落的把拉胡尔敲晕了。
赛维手脚轻快地找出自己存的钱和哥哥藏的钱，换上外出的衣服，飞奔着出门去了。
商队走在去里里内斯的路上。
马蹄和车轮在覆雪的道路上压出印痕，盲眼的吟游诗人坐在货车驭位边上，挨着马车夫歌唱，歌唱他们的神，阿多纳斯。
“阿多纳斯啊阿多纳斯，你是最美丽的神，我何时能见你容颜，你的美我在歌中听过，你的美我在脑海幻想，何时能在梦里见你一面……”
熟悉这支歌的人跟着诗人的歌声一起歌唱，心中想着他们爱着的或爱过的人。
斯曼妮骑在马上，在吟游诗人悠扬的歌声想乔娜，想韦尔兰她熟悉的街道，想她练了十一年剑的广场，想陪在她身边许多年的赛维。
浅棕色头发的年轻佣兵骑策马与她并行，和她搭讪，试图用过往的冒险经历吸引斯曼妮的注意力。
斯曼妮察觉了年轻佣兵搭讪之下的意图。
清楚他可能想和自己发展一点什么，但此刻带着离别愁绪的斯曼妮，并不想有些什么发展，也不想有人在耳边说个没完，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想独自安静一会。
年轻佣兵闭了嘴，还是策马跟在她身边，不时侧头，用深情的目光凝视她的侧脸。
斯曼妮目视前方，刻意忽略年轻佣兵的目光。
商队里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没多放在心上，年轻男女间的追求和拒绝再正常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远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