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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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有人突然过来撞见，许永国没得瑟多久，转身把野鸡放进了背篓里，还拿网兜给盖了盖，让人瞅见了可不太好，毕竟山里的东西严格来说都是集体的。
从那一片出来后，三人朝远处继续走。
因为刚刚的意外之喜，导致许永国现在看每个草丛的眼神都带着期待，这一路上，他时不时就拿着弹弓往草丛里来两下。
鸡没打到，倒是差点打到人。
一个大叔在低处背大木头，石子刚好落到他脚边，大叔直起身板瞅了瞅，没好气的语气，“永国小子你干啥呢？”
许永国赔笑，“打鸟呢，不好意思啊叔，没打着你吧？”
大叔啧了声，“打鸟你往地上打，我像鸟啊。”
许永国挠挠脑袋，“这不准头不好嘛。”
大叔：“是还得练，你们这是往哪去啊？”
许永国：“就四处转悠转悠。”
“当心点啊，别转远了找不着回来的路了。”大叔也没跟他们多唠，随口叨叨了一句，然后便背上木头下山了。
许永国收了弹弓，兄妹仨拿木棍子扒拉着走。
许希一路走一路看，记忆里，她来弟表姨平时大多数时候也只在半山腰捡点山货、柴火啥的，不敢走太深。
一个是怕遇到野兽，山里豺狼虎豹啥的全都有，虽然大概率是遇不到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一但遇到了那真是跑都没处跑。
再一个就是怕在山里转迷糊了，比起野兽，迷路其实更危险，每年都有人跑远了找不着回家的路，往年甚至还有极个别点背的，赶上降温差点在山里冻死。
不过走远点人少，东西也更多。
路上，许永伟兴致勃勃地说他前些时间发现了一棵野山楂树，果子结得还挺多的，应该没人发现。
可惜那时候还没熟，不然他那会儿就直接摘了。
许希跟着熟门熟路的兄弟俩到地一看，果子还在，而且确实挺多的，虽然个头不大，但一个二个都红彤彤的。
入口很酸，不过不尖锐，挺醇厚的，属于越吃越想吃的那种。
兄妹仨齐上阵，一颗一颗全给薅了，只剩下了一些烂得不能要的。
嘴里嚼着果子，山路走起来都不咋累人了，除了野山楂外，路上许希还捡了不少松塔和山核桃，她都没敲，打算背回家再弄，松塔敲完剩下的松球壳可以拿来引火，非常好使。
一路走走停停的，这个装上，那个捡上，三人的背篓不知不觉就过半了。
期间，许希还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坑，准确来说是一个陷阱，挺深的，旁边还没记号，里面虽然没有插尖木棍子，但人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很大概率会崴到脚。
这就很缺德了！
一般大家搞这种深的陷阱都会做记号，防止有人没看见掉下去，而且都是深山附近挖，那儿猎物多，关键是人少。
这地方虽然偏了点，但还没靠近深山呢，偶尔还是会有人来的。
不做标记为的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就是怕有人看见捡漏呗，全然不管有人要是意外掉下去摔着了咋办。
许希会发现也是因为差点踩上去了，好在她先瞅见了叶子堆旁边有个小窟窿，及时收回了脚，许永国兄弟听见动静跟过来扒开一看。
好嘛，一个大陷阱。
不过让人惊喜的是，陷阱里面还有一只瘦巴巴、奄奄一息的野鸡，肯定是从角落里掉下去的，然后飞不出来了，困在里面差点饿死。
许永伟一边骂人缺德，一边趴下身体，弯腰把野鸡薅了起来。
看着在许永伟手上微微挣扎了一下的野鸡，许希笑了，“咱今天真是跟鸡有缘！”
说着她还随手扯了一根藤藤递给许永伟，让人把鸡捆起来。
许永国也笑，“幸好你眼尖。”
许希：“也不知道谁挖的，你们之前来的时候没踩着过吗？”
许永伟手上忙活着，“踩着过，不过不是在这儿，那次要不是我手快撑了一下，肯定要给我摔个大马趴，脚腕子估计也得扭到。”
许永国帮忙给拽住鸡翅膀，也开始骂骂咧咧，“队里总是有那么一两个缺德货，不管别人死活。”
许希看着捆好的野鸡，笑得眼睛弯弯的，“这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让咱捡了个现成的。”
捡现成确实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虽然这鸡瘦了点，但也是肉啊，拿来炖个汤，指定香喷喷的。
“再找找，指不定附近还挖得有坑。”许永伟背上背篓，一副要把人陷阱掏空的架势。
三人都兴致勃勃的，可惜在附近转悠了大概一刻钟，除了许永伟发现了一个完好的陷阱外，其他啥都没瞅见。
没有就没有吧，这种白捡野鸡的事儿，遇上一次就已经算是好运气了。
更何况，严格来说她们今儿遇上了两次，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兄弟俩兴致高昂得很，一点不嫌累，还拿网兜网了一路的麻雀。
许希也不太累，就是有点饿，虽然没有手表，但这日头她还是大致能看明白一点的，她们转悠了这么久，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中午饭点了。
野果子根本不顶饱，甚至有点越吃越饿，胃里酸酸瘪瘪的。
她都觉得饿，许永伟两个大小伙子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大到许希在几步之外都能听到。
“要不咱找个有水的地儿把麻雀烤了吧。”许希颠颠背篓，提议道。
许永伟下巴一抬，示意道：“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坡来着，那边石头缝里有水，刚好整点水喝，嘴巴都给我走干了。”
不说还不觉得，他一说，许希也觉得自己嗓子干巴巴的。
兄弟俩在前面带路，许希跟在两人身后，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山泉水还没喝到，倒是先闻到了一股烤肉味儿。
许永伟吸吸鼻子，“居然有人先我们一步。”
许希探着个脑袋，“谁啊？”
“谁知道，看看去。”许永国大手一挥，脚步快了起来。
三人没一会儿就到跟前了，许希往坡下一看，先看见的是背影，两个男同志盘坐在地上，中间有个火堆，还有几根木棍子支在火堆旁，上面串得满满当当的，不知道是啥肉。
还没等许希仔细瞅呢，两人听到动静转过头的同时，许永国先开了口，笑呵呵的语气，“我当谁呢，你俩怪会找地方的。”
许希这下看清楚了，是同小队的向知青，还有他表哥贺家乐。
看见兄妹仨，贺家乐原本警惕的眼神一下松懈了下来，“我还以为谁呢，吓我一大跳，你们咋跑这儿来了？”
许永国一个大跳下了坡，“这话该我说，你俩挺能跑啊，跑这么老远，也不怕转迷路了。”
贺家乐笑得很开朗，“不能够，自明认路老厉害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许永伟也笑哈哈的，“知道知道，你们全家属向哥脑子最好使，这话我都听好多遍了。”
“这确实是事实。”向自明在旁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坡有点高，兄弟俩先跳了下去，嘴里一边跟人打着哈哈，一边伸手接过许希的背篓，许永国还伸了肩膀过去让许希借力，“撑着点，当心崴了。”
向自明两人都下意识看向许希。
“没事儿，崴不了。”许希手撑地，学着两人刚刚的样子，十分轻巧地落了地。
贺家乐语气带着新奇，“许同志腿脚挺利索的嘛。”
关键是走了这么老远的山路，居然还一副不怎么累的样子。
许希朝人礼貌笑笑，“从小走得多，习惯了。”
贺家乐也没再说什么，注意力被三个有点满的背篓吸引了，他‘嚯’了声，“你们这一路捡了不少啊，上哪整的野山楂，我们前面怎么就没瞅见呢，给我尝一尝。”
他很是自来熟地拿了几颗，三两颗扔给自家表弟，剩下的擦都没擦，抬手便塞了一颗进嘴，才刚咬了一口呢，酸得他龇牙咧嘴的，都没敢多嚼，直接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
“忒酸了吧。”贺家乐咂巴着嘴，眼泪水都给酸出来了。
一看自家表哥这样，向自明谨慎地没有动。
许希：“不是很酸呀，我前面吃着还有点甜。”
许永伟哈哈笑，“哈哈哈哈哈贺哥你点儿背，刚好拿着酸的了。”
向自明从自带的水壶里倒了一点水出来，洗干净后才小口尝了尝，表情很平静，“确实是有甜味儿。”
许希在旁边看了全程，她倒是没看别的，只注意到了对方的水壶。
进山带这玩意儿是真方便。
毕竟不太熟，许希也没问上哪能弄来这水壶，她在供销社没看见有卖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想也知道不便宜，拿出来用还扎眼。
贺家乐不信邪地又尝了一个，这次倒是没露出那种酸掉牙的表情。
他不客气地薅野果子吃，许永国也没客气地盯上了两人烤好的肉，几根支起来的木棍子上串的都是已经处理好的鸟儿。
许永国吸吸鼻子，“这瞅着能吃了吧？”
向自明：“再烤一会儿保险，不熟可能有寄生虫。”
许永国啧了声，“你们文化人书看得多了就是讲究得很。”
许希刚刚去石缝里捧了点水喝，闻言插了一嘴，“书里这么写自然有它的道理嘛。”
不熟透吃了确实容易感染，只不过这年头，尤其是乡下，人都不咋在意，什么虫不虫的，看不见就是没有，还有不少人喝生水，河里的水可没石缝里的山泉水干净。
火堆旁实在是香得很，许永国咽咽口水，“老四也总是这么说。”
说着，许永国把视线挪到了自家的背篓里，“不能看，越看越饿，先把咱这些整出来吧。”
贺家乐很热心，“我帮你弄。”
话落，他视线一瞥，看见了网兜下露出来的一点点鸡毛，语气相当惊喜，“你们还打到野鸡了？”
许永国表情带着点得瑟，“我妹打的，老肥了，得有个三斤重，你是没看到，鸡都要飞走了，小希眼一眯手一抬，啪地一下就打鸡脖子上了。”
贺家乐眼睛微微放大，“咱妹子这么能干呢！”
刚刚还是许同志，这会儿就成咱妹子了，可以说是相当自来熟了。
当然，也可能只是对肉自来熟。
下一秒，向自明看向许希，“换吗？两块。”
现在肉站猪肉是八毛左右，鸡肉差不多的价，还要肉票，黑市不要票，价钱更贵一下，飘忽不定的，有时候可能会翻一倍都不止。
三斤的野鸡去掉毛，剩下的差不多只有两斤左右，两块可以说是挺公道的。
人估计是拿来自己吃的，毕竟这个价再倒一手也没啥利润。
许希摇摇头，“下次吧，这要留着给永建哥办酒。”
向自明微微点头，“行。”
贺家乐大腿一拍，“对喔，你们大哥要娶媳妇儿了，到时候我们能去吃两口吗？”
许永伟接了一嘴，“能啊，咋不能，欢迎得很。”
许永国：“空手来可不成啊。”
贺家乐：“啧，你这人真是，小气吧啦的。”
许希没参与到男同志们的打闹里，她默默蹲在水边，拿着把柴刀，准备把手里的麻雀开膛破肚，刀太大了，有点不太好操作。
“用这个吧。”旁边向自明手里拿了一把小剪刀。
许希没客气，“谢谢向同志，你们这工具挺齐全呀？”
有水壶，有小剪刀，说着她看了一眼不远处挂着的粘网，用麻绳编的，上面应该是涂了树胶之类的东西，鸟一飞过，瞬间便粘网上了，看着比网兜好使。
向自明：“闲得没事儿的时候随便搞的。”
许永伟瞅了瞅，“还有剪刀吗？”
他们一般都用蛮力徒手撕，怪费劲的。
向自明：“没了，你们出门没带？”
许永伟：“我要敢把家里唯一的剪刀拿来剪鸟，我老娘就敢拿剪刀剪我。”
许希乐不可支的，这确实是李梅花同志能说出来的话。
几个年轻同志嘴里一直叽里呱啦，边弄边烤，等弄完烤好，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钟头。
向自明兄弟俩弄来的东西基本全下肚了，看着不少，其实没多少肉，大小伙子根本吃不饱，只能解解馋。
跟两个知青不一样，许家家里还有兄弟姐妹，许希她们只吃了一半不到，剩下烤好的全都拿干净树叶子包了起来。
时间不早，几人没在山里多晃荡，埋了火堆便往山下走去，回来比去那会儿快多了，毕竟背着大半背篓的东西，实在不好再到处扒拉。
到了山脚下岔路口几人便分开了，许家和新知青点不在一个方向。
贺家乐跟许永国一路勾肩搭背的，分开前这人还拉着许永国嘟囔，说下次再走远的话，喊上他们俩一块儿，人多力量大，要是运气好的话，指不定还能一起打个狍子啥的，许永国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两个知青走出一截距离后，路上许希顺着问了一嘴，“永国哥你跟贺知青他们关系这么好啊？”
许永国：“还行，他俩人不错。”
许永伟也附和，“贺哥他们比有些知青好相处多了，而且向哥脑瓜子是真好使，老四平时看书有不懂的都问他，小屁孩儿一口一个哥，叫得比我们三个亲哥还热乎。”
许永国跟着道：“自明刚来那会儿，下地昏过去后还是我领他们兄弟俩去的老杨头儿那，半路我就眼尖地发现这人是装的，该说不说，这机灵劲儿，有我当年的风范。”
他以前也装过，跟别人干架眼看就要吃亏的时候，径直往后一倒再一抽抽，成功讹到俩鸡蛋，回家拿番茄打了个汤，老好喝了。
可惜这招不能多用，多了就不好使了。
兄弟俩叽里咕噜说着，许希竖着耳朵听，心里倒是想起了点上辈子的事儿。
其实还在山坡上那会儿她就想起来了。
依稀记得那年过年回老家，春节期间闲得没事儿，已经快六十的许永国带着她们几个小辈满村转悠。
那时候这里已经变成了八羊山模范村，家家户户都是大房子、大院子，完全不像现在的八羊山大队，偶尔看到个啥熟悉的东西，这人便开始跟她们唠他小时候那些事儿。
期间就提到了一个知青，他说那知青脸长得嫩，从沪市来的，他们年轻时候关系还不错，可惜后来渐渐断了联系。
因为那知青在山里不小心被野猪伤了腿，伤得非常重，小地方治不好，所以提前回城了。
一直让他有点遗憾的是，回城那天他都没顾上送一下，因为那会儿许永业要不行了，他在医院跑上跑下的。
过了几天，等他带着去世的四弟和恍惚的爹娘回家后才知道，对方走的时候在大队长那里给他留了不少钱，说是怕医药费不够，先借给他们用。
可惜这笔钱最后到底没用上，许永国给对方写了信，把钱一起寄了回去。
后面也有过几次信件来往，只是离得太远了，通讯不方便，而且双方都事情一大堆，这关系自然而然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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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快到家的时候许希还在心里琢磨，不出意外的话，那会儿她二舅嘴里的知青应该就是向自明和贺家乐当中的一个。
两人都是从沪市来的，脸看着也都挺嫩。
贺家乐是个娃娃脸，平时还乐呵呵的，笑起来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好几岁,光看脸的话，说他才十六七岁没人会怀疑，实际上人已经二十一了。
向自明比他小两岁，表兄弟俩眼睛特别像，脸型倒是不像，向自明更白净斯文一点。
就是不知道，她二舅那时候说的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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