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7、第 167 章 ...
-
说干那便干,反正这会儿他们也没什么事。
而且别的东西也就罢了,砂石这东西还真不难找,沈越住的清舍里头就有当时盖小厨房剩的一点儿,绝对够用了。
沈越与温澜清一前一后走出书房,没走出两步便看见了往书房这边过来的江若意。
等两边人都走近了,温澜清与沈越对江若意相继喊道:“母亲。”
“嗯。”江若意朝他俩点点头,道,“你们这是聊完事儿了,是准备上哪儿去?”
温澜清道:“母亲是有事情找我与越哥儿?”
江若意道:“倒也不是。我听说松涛院里头匠人们开始干活了,便过来瞧瞧。还有一事,温府里头怎么说如今也是我在操持,你们擅自做决定也就罢了,这匠人们如今都干上活了,这请匠人上门办事,还有改建所需材料各项花费要用多少,怎么也不见你们过来说一声啊?”
沈越一听,不禁曲肘捅了温澜清一下,小声道:“这事儿我一直以为你同母亲说过了。”
温澜清握住沈越这只手,这才对江若意道:“这不过是件小事,母亲整日操持家事照顾秉正秉均两个孩子实在辛苦,澜清便不欲这点小事也去劳烦母亲。”
沈越接道:“母亲,改造浴房的费用并不需要多少,我这边出钱即可,便不走府中公账了。”
江若意看着他轻叹一口气,道:“越哥儿,你是不是还拿自个儿当外人啊?”
沈越闻言一愣,他道:“啊,不,母亲,我没这意思——”
江若意道:“你若没这意思,那便将改造浴房的每日花用列个单子,拿来给我吧。”
沈越不禁看向身边的温澜清,找他求助。可温澜清却只捏捏他的手,对于此事却不见反对,他道:“母亲说的是,那这事儿便交由不染来办吧。”
江若意点点头,道:“好。”
温澜清问道:“母亲,怎么不见秉均?”
江若意道:“我怕你们这头吵闹杂乱,便叫奶娘带着他上别处去玩儿了。”说罢,她又道,“澜清,我听不染说,在松涛院改建浴房的这段日子,你要搬去清舍里头住?”
温澜清道:“是。”
江若意眉头不禁一拧,她道:“清舍里头会不会太小了?你们二人都住进去住不开吧?不若我叫下头的人再收拾一间院子出来你们先过去住着?”
温澜清道:“母亲,不必麻烦了,也住不上几日,松涛院这边一弄好我便与越哥儿搬回来了。”
江若意欲言又止,最后道:“你们觉得住着没问题就好。”
温澜清问道:“母亲,昨晚祖母说谨哥儿今日要去别庄住,可是已经去了?”
江若意道:“刚走没多久,他一走我才来松涛院里找你们。得你祖母的嘱咐,我给安排了四个下人,两个丫鬟,加上赶车的及一直陪在他左右的秋荷,共八人陪他去城外的别庄住了。”
沈越不禁看向温澜清,问道:“二爷,谨哥儿要去的别庄在什么地方?”
回他话的是江若意:“从城东门出去,往南边走约一百里地,有个叫清水井的村子,咱们家在这处有个庄子,当初在那买地买庄子,主要是图离大佛寺近。你们祖母腿没事那会儿,三不五时也会上那住一阵子,还能去大佛寺烧香礼佛养养心。”
大佛寺?
沈越没记错的话,许谨便是在此与六皇子赵安泽相遇相识相知的。这个节骨眼上许谨去大佛寺,想来是清楚他与温澜清这边感情升温,他又有温澜清护着,轻易下手不得,索性另谋出路,再觅良机。
现在沈越有温澜清做靠山,许谨只能转而去找赵安泽了,毕竟从身份上来看,如今的六皇子要压制住温澜清绰绰有余。
沈越对此实在不得不佩服,你说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这么善于筹谋呢?
温澜清一直在留意沈越,见他听完江若意的话便不再言语,便对他道:“这个庄子除了清静些,别的倒没什么。若是你有意,等哪日咱们闲下来了,我带你上别处游玩去。”
沈越看向温澜清,眼中含着笑,他正待要说什么,便听江若意道:“就你们两个,真等有空了,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说完她又道,“我看你们刚才是有事要办吧,行了,我这头也没什么事儿,你们去忙吧。”
“母亲,那我们走了。”
温澜清对她说完后,便拉着沈越离去。
沈越跟着他走没两步,回头看了领着一个丫鬟站在原地的江若意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着温澜清停下来,高声对她说道:“母亲,我一会儿要演示如何将污水处理成净水,母亲可有兴趣来一看啊?”
其实古代也有过滤混水的办法,用的较多的是沉淀法,让水中的悬凝物在静止状态中往下沉积与水分离;还有一种吸附法,便是往水中加明矾木炭等物,让这些物质吸附水中的尘土达到净化水的效果;另外就是沈越现在所说的过滤净化,容器上空下漏,中间加上各种滤材。
第一种方法从古至今一直都有,其他两种年代隔的相对久远。吸附法的最早记载见于明代的《天工开物》,在唐代陆羽的《茶经》里所述的漉水囊就是使用的过滤净化。陆羽在寺里长大,佛门禁杀生,水中肉眼可见的微生物直接烧开都算杀生,所以他们一般会以布料制成的滤囊将微生物过滤掉。
只要是著于书的,温澜清基本都知道,民间也有各种各样的滤水法子。但像沈越这种较大型的,能大量过滤混水得到净水的装置,却是没见过。
“将污水处理成净水?”
江若意听他此言,一时没能理解过来。
站在沈越身侧的温澜清对她道:“越哥儿欲将使用茅厕后所产生的污水处理成较为洁净的清水再排入地下暗渠,如此一来对京城下游的河水不会造成什么不利影响。我好奇他是如何做的,越哥儿便打算用其他替代物给我演示一遍。”
江若意这一听才觉得震惊,她不解地看着沈越道:“这样的水还能处理干净?”
沈越笑道:“当然达不到我们日常用水的标准,但已经不会对河流包括河里的鱼虾等物造成什么影响。母亲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我是如何做的?”
江若意犹豫了一会儿,她看看温澜清,最后才道:“那便看看去吧。”
昨晚听温澜清说沈越有能将茅厕化腐朽为神奇的法子,能叫茅厕建在卧房旁边却不闻任何气味,她一直当温澜清是夸大其词,一心维护沈越之言,当不得真。如今就有能一窥究竟的机会,她如何能不去看看,若是真的,她也不需日日夜夜这般操心担忧了。
能将那样的污水都处理干净,真就比将茅厕建在起居室的旁边却不闻气味还神奇了。
沈越要做的事儿也简单,先找一个木桶在底下开孔,再找合适的砂石洗净,按颗粒大小排放即可,越往下砂子就越细。除了砂石,沈越还叫下人在府里头找来木炭和一些碎砖块。
给木桶开孔这活儿沈越交给了温澜清,他则将砂石以及下人收集来的木炭、碎砖块进行简单的冲洗。帮忙不染将温澜清的一些日常用品搬去清舍回到松涛院的忍冬见自家主儿又忙活上了,便撸了袖子上前去帮忙。
温澜清拎着木桶去叫不染找能开孔的工具时,一旁江若意不解道:“这事儿哪用得上你来动手,交代下去叫下人们去做不就行了?”
温澜清道:“没事,不是什么重活,就当松松筋骨了。”
江若意见劝不动便也不再劝。等她看见沈越亲自撸了袖子将堆在井边的那些碎砖,碎石,细砂一遍遍用水清洗,丝毫没有吩咐下去交给丫鬟下人们去做的想法时,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走到一旁,对正在给木桶打孔的温澜清道:“澜清,不是娘亲说你,你当人夫君的也不知道细心一点,这大冷的天你还让越哥儿去碰凉水,小心冻病了。”
十月底的天气其实说冷却又比不上寒冬腊月的时候,何况井水冬暖夏凉,刚打上来时还冒热气呢,实在称不上冻。而且沈越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就那么点砂石,洗起来真不费什么功夫。又是水又是砂的,他就跟玩儿似地。
温澜清听了母亲这话抬头往沈越那边看了一会儿,遂对她笑道:“我看越哥儿做得也挺开心的,就让他做一会儿吧。”
江若意无奈道:“就没见过你们这样当主子的,倒抢了下人的活儿干了。”
温秉均让奶娘带了一会儿便要找祖母,江若意得了消息便让奶娘把孩子带来松涛院里头。
别的不说,毕竟他爹爹今天在家里头,平日里他忙也就罢了,今日怎么着也得让孩子多见见他。
温秉均来后见这里头人多热闹,这边折房子搬东西,那边给木桶打孔敲敲打打,还有打水冲洗砂石的,只觉得开心得不行。谁抱都不肯,一放下来撒手就没,不一会儿整个院里都是这孩子咯咯咯地欢笑声。
沈越见孩子跑过来,对他们冲洗砂石一事极有兴趣,本想让他也试试一块儿洗,但一见江若意就在一旁盯着,想到温秉均是个早产儿从小被温家人护眼珠子似地护到大,到底还是将这想法按了下去。
温澜清与沈越干的这事儿确实简单,不过小半时辰便都忙完了。
沈越简单冲洗了下由温澜清打好孔的木桶,便在最底层垫了层布,主要是防止砂子流失,第一层先放细砂,第二层放碎木炭,第三层放颗粒较大的砂子,第四层是小石头,第五层是碎砖块。摆放好后将木桶吊起,底下放一个空盆。
为方便演示,沈越取一盆水点了墨汁,然后将这盆乌漆漆的水倒入这个铺满了砂石的木桶中。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便有水自木桶的底下缓慢流出,大家不约而同地凑近了去看,刚开始还不明显,可随着水越渗越多,在木盆里积了不少时,效果便十分明显了。
放了墨汁的黑水已然变成原本的清透明亮。
江若意难以置信地倒抽了一口气,一旁的不染瞪大了双眼,连抱着温秉均好奇凑上来的奶娘花娘都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
忍冬激动地握住了沈越的手一直摇,“越哥儿,这是为什么啊,这黑黑的水怎么倒进桶里再流出来就变透了?这太神奇了吧!”
沈越看了站在他面前的温澜清与江若意等人,笑道:“其实我们常见的砂石与木炭有很强的吸附性,一层一层由疏而密是将水中的杂质吸附并过滤掉。”
江若意看着沈越看了许久,道:“越哥儿,你这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了。如今我是真信了你能将茅厕建成无臭无味的了。”
看过污水在沈越手下通过层层过滤变成净水后,江若意没在松涛院里待多久便离开了。主要是这边又拆房子又挖坑的动静大灰尘也大,江若意怕呛着孩子,便把原本不舍得走的温秉均硬是带走了。
江若意走后,等自个儿身边只剩温澜清一人时,沈越笑着走到他跟前,对他笑道:“二爷,母亲是不是对我在起居室旁边建茅厕一事,找过你说话啊?”
温澜清已经对沈越能通过别人一两句话的功夫,就能窥见事情来龙去脉并不感到惊讶了。
坐在椅子中的温澜清伸手拉住沈越的一只手,抬头看他,目露笑意:“还是越哥儿厉害,我说再多母亲也是不信,今日你这污水处理成净水的事儿一出来,她是半点疑心也没了。”
沈越道:“未曾见过之事,有所疑心才是正常。若是别人三两句话就能叫母亲信了,二爷你才该忧心了。”
温澜清笑了一笑,拉了一把他,便叫沈越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