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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第 18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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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夫人应道:“好,我这叫丫鬟领你们过去。”
丫鬟进来后,应夫人同她们赶紧交代一番,就叫她们领着沈越与温澜清到别的屋里去了。
宋娇娇见状,暗地里气急败坏的一跺脚,气鼓鼓地道:“娘亲,我累了,回屋歇着去了。”
说罢也不等应夫人回答,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应夫人想拦她都没拦住,“哎,娇娇你——这孩子——”看着宋娇娇出去了,应夫人不禁一叹,她往江若意看去,道,“你看看,闯祸了人就跑了。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叫我宠坏了。”
江若意笑着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娇娇还年轻,难免毛手毛脚了些,也不是多大的事,姐姐不必记挂在心上。”
姜如兰在一旁道:“外头都说温二爷与自家夫郎不合,可我看温二爷今日护着越哥儿那架势,跟不合这两个字差得简直十万八千里。”
应夫人闻言不禁朝江若意看去,然后她拉着江若意坐下,并道:“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以前澜清与微娘也是十分恩爱,可如今与越哥儿在一块,我总觉得他身上像是多了点什么……”说到这应夫人略略一想,道,“多了些,锐气?”
应夫人也知自己词不达意,用词并不准确,但一时也想不起来该如何形容温澜清身上多出来的那点东西。若是应夫人活在沈越穿来前的那个世界,她一定会用上这么一个词,那就是攻击性。
许微漾还在时,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温澜清也会紧张关怀,但并不会有那种很明显的情绪流露。但到了沈越,在他身上被泼了水,温澜清将他拉到一旁发出那声低喝开始,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自他身上而来,令大家多少都有些发怵的强大气场。
若要形容,就是以前是只温驯的家猫,如今却是潜伏一旁就等着突然来那么一下的猛虎。
大约是知道应夫人是怎么想的,江若意笑了笑,道:“越哥儿前些日子先是受伤,刚好又病了一场,虽都不严重,到底还是歇了好些日子,一直叫澜清记挂于心,今日才会这般紧张。”
应夫人像是被说通了。只见她点点头,道:“倒也是这么一回事。”
宋娇娇走后没多久,门口处的帘子叫丫鬟们掀开,一个看着只有三十来岁妆容精致的女子走了进来。这脚才往屋里迈进来一边,就听女人笑盈盈地道:“我刚才过来看看咱们娇娇姑娘气呼呼地跑回她院里了,这大过年的,又是什么事儿惹得咱们娇娇姑娘气上了?”
这话说完,女子已经进到屋中,她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扫过宋冬阳与姜如兰,见了江若意与应夫人后,笑道:“夫人,江夫人,过年好,过年吉祥,我这会儿来应该还不算晚吧。对了,不是说今日温二公子要带着夫郎一道来家里么,怎么只见江夫人?”
应夫人脸上的笑脸在见到这个女子时就收了些许,等她说完话了方应道:“你便是等老爷朝会结束回来了再来也是不晚的。”
女子用拿着帕子的手掩嘴一笑,道:“夫人说笑了。”
江若意是认得这女子的,她是应夫人的丈夫宋之岳的妾,姓池名漪,人长得好看又能说会道,很得宋之岳喜爱。宋家老三宋秋实便是她生的。
池漪转而又对江若意道:“江夫人,温二公子与他夫郎是没来吗?”
江若意回道:“他们今日同我一道来了,你来之前越哥儿身上穿的衣裳不小心洒了茶汤,叫丫鬟领着上屋里换去了。”
池漪道:“哟,这大过年的怎么就遇上这糟心事儿了。怎么温二公子也去了?他身上的衣裳也湿了?”
姜如兰在一旁笑道:“温二爷倒是没事,他是陪着越哥儿一块儿去的。”
池漪一挑眉,提了嗓音笑语道:“哟,果然是温二公子,还是这般体贴周到。像温二公子这般的人品,不论是谁嫁过来,都是享福的命。此前我可听说了这沈越哥儿是个厉害的,如今吃了皇粮不说,开了家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正盼着见上一见呢。”
池漪一来,叽叽喳喳这声就没怎么消停过,反倒叫这屋里头比沈越他们离开前还热闹了。
听她在那头说着,应夫人略显无奈地朝江若意看过去一眼。
江若意能做的也只是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就当是安慰了。
沈越与温澜清不久便被宋府的丫鬟带到一间屋里,等丫鬟下去屋里只剩他们二人,沈越才将身上的大衣换下来。
好在宋娇娇盛茶的茶盏小上一些,因此洒在沈越身上的茶水并没有多少,加上他这件羊毛大衣厚且扎实,其实并不怎么吸水,因此也只湿了外头一层,里头的衣裳还是干的。
若单单是水洒上去烘干后说不得就能穿回去了,问题是主要是这茶汤是有味道的,不用水清理一遍再烘干实在没法儿穿。
带他们来的丫鬟细心周到,在找来适合沈越穿的衣裳前先拿来一件斗篷叫他先披上,又拿进来一盆烧好的炭,免得他着凉。
温澜清帮着沈越将湿了一片的大衣脱下,交给丫鬟叫她们拿去稍作清理并烘干,接着又给沈越披上斗篷,将他裹严实后又将他带到炭盆边坐下。
沈越看他这般,不禁笑道:“二爷这般小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怎么了呢?其实也就是被一盏茶汤泼到了衣服上。”
温澜清看他一眼,拉起他的手捂在掌心中,道:“看着只是一盏茶,若是不小心,说不得会酿成大祸。”
沈越对他道:“二爷这话听着,似乎意有所指啊?”
温澜清看着他,眼底藏着笑:“越哥儿如此聪明,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宋娇娇是故意的。”
沈越不禁一笑,道:“还是个小孩儿呢,想干什么都写到了脸上。”
温澜清道:“宋娇娇几次三番想领你出来换衣裳,想来泼水并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沈越有点可惜地道:“若不是二爷拦着,我还真想跟着她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温澜清并不苟同地看着他,道:“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沈越对他道:“二爷就不好奇宋娇娇到底想干什么吗?”
温澜清道:“她想干什么不重要,我只要叫她想干的事干不成就是了。她既然想要在你这儿搞事,我就定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沈越看着温澜清,道:“二爷,说来宋娇娇也叫你一声哥,你不觉得她也许只是贪玩吗?”
温澜清对他道:“不论她是想玩还是想搅事,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就罢了,在你这儿便是再小心也不为过。”
沈越定定看他良久,道:“那二爷接下来当如何?”
温澜清握着他的手,与对他对视,并道:“与你寸步不离,让人无机可乘。”
沈越收回对视的目光,低头看他握住自己的温暖大掌,忍不住将另一只覆上去,并道:“二爷就不怕别人说你太重儿女私情?”
温澜清道:“又有何妨?”
沈越不再说话,只是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温澜清。二人间正有一丝缠绵情愫萦绕之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下冲散了两个人的眼丝流转。
是宋府的丫鬟回来了。
偌大的宋府,要给沈越找一件他能穿上的外衫还是费了点事儿的。
沈越是坤人,外男的衣裳他没法穿,女子的衣裳他自个儿都不愿穿。世间坤人本就少于男女,宋府除了有几个下人是坤人外,主子里头就没哪个是坤人了。总不能叫沈越穿下人的衣裳。应夫人叫丫鬟去取的是宋娇娇表哥的衣裳,她表哥就是坤人,他没成亲之前三不五时就会同家里人来宋府住上些日子,到底留下些衣物在宋府里头。
沈越的身形较普通的坤人高出不少,好些坤人的衣裳他穿在身上都显短。好在这会儿是冬天,又是穿在最外头的衣服本就裁得宽大,因此宋娇娇表哥的这件衣裳哪怕穿在他身上,也不会显得很怪。
沈越对于自己穿上别人的衣服倒没多少意见,只是略有些可惜地道:“柳叶他们千里迢迢送来的大衣我才穿上没多会儿呢,就得脱下了。”
温澜清道:“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日两日的。”
沈越点点头,毕竟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厢,宋娇娇回到自个儿屋里就想找东西撒气,可来来去去总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最后只能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不久,她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见了她便道:“小姐,你叫我安排的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你这边如何了?”
宋娇娇一拍桌子,气恼地道:“人,什么人,叫他赶紧滚!”
她的丫鬟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家小姐八成是没能将人领出来。
丫鬟稍等了一会儿方道:“那,小姐,我这就去叫人离开?”
宋娇娇本想叫她赶紧去,可话刚到嘴边又停下了。她略想了一想,道:“算了,就先这么着吧,他今日可是要在家里待一天呢,我总能找着机会叫他落单!”
其实宋娇娇要做的事儿也简单,就是想叫沈越出丑,惹人笑话。
她计划是引沈越出来,将他骗去一处偏僻屋子里,趁他换衣裳正衣冠不整的时候,找人扮鬼吓他个屁滚尿流,吓得夺门而出,路上又设冰面水坑,叫他脚滑摔倒又摔个污水横流,腌臜不堪,这时她再引人过去,这不就能叫大家看他笑话了么。
宋娇娇想着沈越以前仗着许谨寄人篱下欺负他,她就以同样的法子报复回去,还能叫沈越丢尽脸面,从此再不敢上街见人。
其实宋娇娇想得挺好,又是在自个儿家中,有的是人配合她,若是她能将沈越骗出来,说不得她这些计划真就成功了。可惜计划成功的前提是,沈越得踩套。而且宋娇娇原本以为她只要骗过沈越就行,经过堂屋里头泼水一事她才发现,在沈越面前,还站着个温澜清。
宋娇娇最大的挫败便是来自于此。温澜清什么人呀,那可是她父母都赞不绝口的人,那是对宋娇娇而言另一个层面的存在,她自信能骗过沈越,她却不敢想去骗温澜清。
温澜清护着沈越,这才是宋娇娇一开始气急败坏跑回屋的最大原因。
但这样好的能对付沈越的机会,宋娇娇又不甘心就此放过,所以宋娇娇保持了原来的计划。她甚至想着哪怕这事被温澜清发现了,凭着他们两家的关系,他最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想通这点后,宋娇娇一扫方才的气急败坏,又重振旗鼓起来。回屋前她才同应夫人说她累了要休息,结果在屋里没待多久便又走了出来,朝堂屋的方向走去。
在沈越与温澜清回到堂屋前,宋府在清晨跑出府去鬼混的二公子三公子终于回来了。
应夫人对这两个孩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见了他们便道:“你们可真行啊,趁你们父亲不注意跑没影了,又趁你们父亲没回府溜回来了,怎么不等你们父亲回来了玩够了再回来,是怕被你们的父亲打断腿吗?”
池漪听了应夫人这话,上前就在自己儿子宋秋实身上捶了好几下,“定是你这孩子作妖将你二哥带出去鬼混的是不是!快去同你大娘好好陪罪,下次不许再如此了!”
宋春江见二弟被他生母打了还躲在一旁偷笑,应夫人见了头疼地指着他道:“你还笑,是觉得我不会打你?”
宋春江立马憋住笑,身上站直了低垂下脑袋,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应夫人不禁揉了揉额头。
江若意坐在一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宋家真的是人多热闹啊。
沈越与温澜清回来的时候就见了这屋里的热闹。见宋冬阳与妻子姜如兰坐在一旁悠哉游哉喝茶吃蜜饯看看戏,见江若意坐在座上正同揉着太阳穴的应夫人说话,见一个看着有三十多岁的女子拎着一个年轻公子的耳朵拧,还有一个年轻公子不断避着他俩,一副深怕殃及鱼池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沈越怀疑是不是自己迈入屋里的姿势不对,导致看见的画面都出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