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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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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少夫人。”莲鱼轻轻推着被子里的人。
屠娇娇转过头捂住耳朵，“让我在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您都说了多少遍一会儿了。”七七端了热水进来，“使君可已经回来了，您别忘了今日有要事。”
要事？屠娇娇动用迷迷糊糊的脑瓜子去回想昨日的安排，好像是要回孟家。
“什么时辰了？”屠娇娇探出一只手，准备从被子里拱出来。
连着大半个月都在赶路，昨夜好不容易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她都还没睡够。
莲鱼听到这话笑了，“马上就午时了，等下家里该派人来接了。”
屠娇娇洗漱出来，傅凌和佩玉已经等在大厅了，他们二人今日是陪她回娘家。
傅凌打量着她，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好像在说也不知是谁说要早起。
屠娇娇脸有些烧，连忙坐下道：“我都饿了。”
“嫂嫂是这些日子累到了。”佩玉强行替她挽尊。
“让厨房摆膳吧。”傅凌也没有戳破她，只是用眼神又扫了她两次。
昨日刚到洛京，傅凌就让人给孟家送去帖子，孟家人很重视女儿，早膳过后，门口就有人报，孟家来接人了。
孟家和傅家的宅子相隔四五个坊市，这也算是女儿出嫁后的第一次回门，孟家开了大门迎接，孟家的宅院幽静雅致，和傅家是全然不一样的布局，讲究一步一景，相比傅家的粗旷，孟家有着文人墨客特有的雅致，佩玉看的目不暇接，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家嫂嫂有些忐忑不安，紧张直抠手。
傅凌伸手过去牵住，捏了捏她的手心。
屠娇娇跟做了坏事一样地脸红了，眼睛朝四周看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们的举动，这可是孟家，被人看到要丢脸的。
傅凌甩了甩袖子，好想在说这么宽大的袖袍能看见什么。
这不得不提一下洛京的流行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洛京百姓是不是缓过来了，全然忘了仓促东逃的狼狈，自宫中就兴起了这宽袍大袖的衣服。
一件衣服都能抵人家两件衣服，不过你别说确实挺好看的，傅凌穿上竟然有了一股公子风流之态。
“笑什么呢？”衣袖下傅凌一根根玩弄着她的手指。
有人来了，屠娇娇抽出手，敛容站好，不远处孟承远已经迎了过来。
“来了？”
“兄长。”屠娇娇给他见礼，傅凌也随着叫了声兄长。
“长辈们都在前厅等着了，我带你们过去。”
不长的一段路，孟承远已经看了她好几眼。
“怎么了？”屠娇娇摸了下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丑了。
孟承远回过神，忙解释道：“没事，好久没见了，我就是想仔细看看你。”
原来如此。
傅凌所有所思扫了一眼孟承远。
走了一段路，孟承远想起来道：“舅父也来了。”
王家人也来了，孟舒玉想起了大夫人的交代，她看向傅凌。
也不知道傅凌是不是同样想起这事，他眉头微微皱起。
到了正厅，长辈们见他们来都起身迎了过来，这都是傅凌的面子。
两人按照礼节一一拜见了长辈，孟夫人王氏一把搀起女儿，泪如雨下，“我儿受苦了。”
屠娇娇有些呆住了，这话怎么当着傅凌面说，人家还在呢？
太让人有些尴尬，会让人以为她在傅家受了多大的苦，其实傅家还真待她不错。
她转头觑向在场姓傅的两人，傅凌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佩玉倒是脸上讪讪。
孟老夫人开口：“行了，孩子回来就好，以后有的是时间心疼，慢待了客人像什么话。”
傅凌眉头跳动了一下，老夫人这话有意思了，他打量着众人，他们神色也不太对
女儿带夫婿回来探亲，就算是激动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可他们的眼神里夹揉着亏欠，内疚。心疼还有一丝无措。
也许其他人不会多想，可傅凌是知道内情的，想到孟承远刚刚的失态，他心里有了个猜想。
要知道孟舒玉如今可在洛京，王家人如今又出现在了这里，会不会……
想到这里，傅凌心中一紧，他笑着对老夫人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带娇娇回来的。”
老夫人看向这个孙女婿，心情有些复杂，
“你岳母太久没见女儿了，有些失态，”她眼神看向一旁的儿子们，吩咐道：“你们带女婿去前院吧，也让我们娘俩亲香亲香，说说话。”
然后又让孟家二房的女儿出来去陪佩玉去园子里逛逛。
果然是知道了！这幅模样分明是把他支开有话说，傅凌心中一凛，瞬间起了些慌张，眼神看向屠娇娇。
她却一无所觉，见他看过来，她悄悄靠近凌些，
“等下你就说有事，我们早点回去吧。”
这话瞬间傅凌悬空的心落到了地上，踏实了，是了，她是娇娇，是他的妻子，孟家人以为她是真失去记忆了，以为说了身世，她就会回到孟家。
他们还是不太了解她，他眼中笑意盈盈。
屠娇娇朝他使眼色，他怎么回事，笑什么，她曲起手肘捅了捅他的腰腹
傅凌用手挡住，好似知道她的局促，低声回了句好。
他的气息从耳后一路酥麻到四肢百骸，屠娇娇脸瞬间红了，瞪了他一眼。
忽然这么轻佻，他还要不要脸了。
果然在场中长辈们的脸色都很怪异，有些松口气，有些冷着脸，特别是孟父，脸色铁青，恨不能当面唾傅凌轻佻。
“走吧。”孟父寒着脸带走了傅凌。
佩服也被孟家小辈带去了后院逛，厅堂里就剩下至亲女眷了。
老夫人吩咐人取来玳瑁叆叇戴上，仔仔细细地看着屠娇娇。
“长得真好，真像。”
孟母已经捂着帕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孟家两位婶娘连忙劝道：“大嫂，快别哭了，如今既然找回了，正是一家团聚的时候，你哭什么呢，你看娇娇，长得多好。”
“娇娇，是娘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屠娇娇脑袋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唰地抽出被孟母握住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她们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她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她们都知道了，她们会怎么看她呢……觉得她不要脸吗？屠娇娇只觉得脸烧的慌，她只想逃走。
“娇娇。”孟母一下子瘫在地上，带着哭音喊她。
屠娇娇身子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往外走，就要走到门口时，却被孟舒玉一把拦住了，她的背紧紧抵住门口。
“我求求你，听我们说完好吗？你不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这么像？”
屠娇娇俏脸冷的像冰一样，“不想，我不感兴趣，你让开！”她只觉得丢人，只想落荒而逃。
“你去哪？”孟舒玉紧紧盯着她，她知道这么贸然戳破了身份，屠娇娇说不定会恼怒，可她没想到竟然会反应这么大。
“去我该去的地方，我姓屠不姓孟。”
听到这句话，孟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昏死了过去。
“傅凌就在前面，你也不管了，不要了。”
屠娇娇脸上变了又变，然后狠心道：“对，不管了，不要了，本来就不是我的，还给你。”
愤怒冲破了理智，屠娇娇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只知道自己有一腔怒气要发泄，谁撞她枪头她就对着谁。
难带她们今天这么怪，原来早就知道一切了，还陪着她演戏呢，这是把谁当猴耍呢，屠娇娇只觉得难堪。
她也说不清是恼怒多一些，还是怨恨多一些。
“娇娇，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说的话都是无心的，我不在意也不生气，好，就当我们在你心里都不重要，那你阿娘呢？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吗？也不想知道她在哪了吗？”
屠娇娇扒拉她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七七，她应该是被人拦住了，看样子屠娇娇再不应声，她就要去找傅凌了。
“这些事就不用让傅家知道了。”傅凌来了，她们解释不清。
屠娇娇看了她一眼，回应七七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然后转头问孟舒玉，“你知道我阿娘的消息？”
孟舒玉点头，也没有卖关子：“柳大哥拜托他朋友探听清楚了，你阿娘被藏在张良娣的娘家。”
张良娣又是谁？屠娇娇有些皱眉。
可能双胎真的有心灵通感之类的，孟舒玉明白她在想什么，她继续道：“张良娣是太子宠妃，张家也是洛京大族。”
那就是说阿娘还在太子手中。
“张家老夫人三日后要做大寿，孟家也收到请帖了。”
屠娇娇看向她，问她：“你想怎样？”
见她终于稳住了情绪，孟舒玉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了下来，迎着屠娇娇警惕的目光，她解释道：“我不是要威胁你，也不是要和你做交易。”
她看向屠娇娇身后，孟母扶着老夫人逐渐靠近这边，孟舒玉压低声音道：“屠家庄的事情我没有说。”
屠娇娇松了心弦，孟家一门最是忠君，她还真怕孟家人会阻止她去张家救阿娘。
“不管你认不认我们，娘觉得我都该告诉你，我们没有不要你，真的，你是我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要呢，是娘弄丢了你还不知道。”孟母试探地去拉小女儿的手，眼泪滴落到屠娇娇手上。
温热冰凉，屠娇娇的手瑟缩了一下。
老夫人也叹了口气，“孩子，让你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们不对，这都是上一辈做的孽却让你们受了罪。”老夫人拨动手中佛珠，说了声罪过。
两位婶娘也在旁劝解道：“你娘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不知道多伤心，都病倒了，是知道你回了京都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她是想见你。。”
刚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孟母已经心如刀割了，最后又得知这个小女儿竟然被他们嫁去了傅家。
这一刻她的心都碎了，他们该如何补偿？
她的小女儿没有受过孟家一滴点恩惠，却要替孟家去赎罪，孟母甚至都有些迁怒大女儿了，可她最狠的还是自己。
是她，是她失职，是她识人不清，要不是自己信错了人，她的女儿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老夫人：“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我们不怪你，只是想着你也应该听一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得知道你不是被丢弃的孩子，你们姐妹是我们孟家盼了好久的明珠，你是被人偷走的。”
“你听完后要是觉得还不能被原谅，那我们也不强求，就当是刚认识的陌路人也可以。”
孟母也含着泪恳求地看着她，屠娇娇咬了咬唇，“好，我听。”
老夫人招呼大家坐了回去，事情是孟舒玉查清的，本来应该她来讲，可这里面有长辈的阴私，她却是不好说的，最后还是老夫人来说。
事情要从上一辈说起，孟家和王家还有陈家都是世家，三家孩子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最后王家和孟家做了亲家，陈家女儿嫁去了俞家。
王家女儿就是如今的孟母，她嫁的是自小认识的丈夫，两人成婚后恩爱和睦，可陈家小姐却是另一番境遇了，那俞家郎君是个命薄的，没几年就死了，俞家又不待见陈家小姐，没办法，这陈小姐就带着自己的女儿大归了娘家。
孟母怜惜自小的姐妹命运如此坎坷，对她也是体贴照顾，时常还邀请她来家中陪伴，待她女儿更是如亲生。
可有的人心就是歪的，你对她越好，她会越觉得你在嘲笑她，可怜她，明明你样样不如她，凭什么你的命就要比她好，妒忌蒙蔽了她的理智和良知。
在孟母怀胎九月的时候，偃师城里闹起流民作乱，孟家准备把她送去隔壁怀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半路的时候，她突然肚子发动了。
没有办法，孟母的乳娘去跑了十里才从村子里请来一个稳婆，当时场面乱哄哄的，最后孟母总算有惊无险的生下女儿。
之后众人就护送着她去了别院，她们不知道，孟母其实生的是双胎，但俞夫人作为好友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很清楚，孟母当时有些难产，生的艰难，生后面一个时已经迷迷糊糊了。
俞夫人趁乱藏了一个，找了个空把这孩子扔掉了野地里喂狼。
这些都是孟舒玉怀疑两人身世后，去怀州查到的，他们找到了当初替孟母接生的稳婆，孟母看着就是大家贵妇，所以这稳婆对这次接生印象很深刻，她记得很清楚，是生了两个，后面那个出生时哭声很小，她收拾好之后是交给那夫人的姐姐。
孟家只知道生了一个女儿，稳婆却清清楚楚记得是生了两个的，双胎女儿。
“所以，是这个俞夫人丢了另一个婴孩还没有人发现？”屠娇娇喃喃问道。
孟母泪眼涟涟，眼中都是恨意：“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她，我自问拿她当亲姐姐一般，她害我就算了，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
两个婶娘听了眼泪哗哗，劝解道：“这坏了心的人做坏事，哪里还要什么理由，可恨她竟然朝一个小婴孩下手，真是丧心病狂。”
“大伯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陈家，陈家会处置她的。”三婶娘在旁说道。
“不报官吗？”屠娇娇疑惑出身。
在场的人都静了静，毕竟陈家和孟家都是大族，出了这样的事，报官两家都没了体面。
屠娇娇好像懂了，她没有在问。
“娇娇想要报官吗？”孟母问她，想了一会儿她道：“是该报官，应该让天下人都知道她害了人，害了我们母女失散十几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屠娇娇有心辩解，可看孟母激动的样子，她又没说了。
她们的话倒是对的上阿爹说的，她就是在怀州的野地里被阿爹捡到的。
孟母怯怯看着她，屠娇娇知道她在期盼什么，可她有自己的阿娘，她移开了视线，不想看孟母伤心失望的表情。
开宴的时候，孟家女眷都红肿着眼睛，佩玉好糊弄，真以为是一家团聚激动哭的，倒是傅凌，看着屠娇娇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了。
从孟家回来的一路屠娇娇都没有说话，只是靠在马车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摸着袖中的东西。
那是张家寿宴的请帖，孟舒玉给她的，就要找到阿娘了！
也是时候离开了，可为什么心口有些闷闷的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