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引用自:包刚升著.抵达:一部政治演化史.理想国.2023:107.
第二章国家与战争的互相塑造(节选)
马基雅维利的字里行间当然有着善与恶、好与坏这样的道德判断,但他更看重的无疑还是如何维系国家的政治生存,避免可能的亡国命运,以及促进国家与君主自身的安全与福祉。如果把马基雅维利的论述放在欧洲从封建主义向近现代民族国家转型的这一大背景下进行考察,就会发现,跟同时代的其他思想家相比,马基雅维利有着惊人的远见。马基雅维利大致准确地预见了近现代民族国家的兴起将是欧洲政治演化的大趋势,而“强有力的果敢的君主”将在这一历史过程中扮演关键的角色。所以,正如上文提及的,后来的英国历史学家阿克顿勋爵对马基雅维利的评价就非常之高,他甚至认为“后来整个历史是对马基雅维利的权威诠释”。
如果以这种视角来理解马基雅维利,那么半个多世纪之后的法国思想家让·博丹(1530—1596)和一个多世纪之后的英国思想家托马斯·霍布斯不过是其理论的接续者。尽管让·博丹的完整理论较为复杂,但一般认为,他主张主权是除上帝旨意和自然法之外不受任何约束的绝对权力,是臣民之上不受法律制约的最高权力。当然,需要说明的是,博丹眼中的主权者并不必然是君主,也可以是国会。具体而言,主权者可以建立行政机构及任免官员、立法与废除法律、宣布战争与媾和、生杀予夺等。总之,主权是政治共同体内部最高且不受外部干预的权力。历史地看,作为一位法国思想家,博丹为主权摇旗呐喊,客观上成了路易十四时代绝对君主制的思想先声。而17世纪的英国思想家霍布斯则深陷于当时的英国内战所带来的恐惧,他认为,唯有国家或利维坦的构建才能防止人与人的战争状态。在系统论述国家何以必需之后,霍布斯甚至还声称,任何统治都要好过没有统治的无政府状态。所以,霍布斯也算得上欧洲近现代民族国家构建的支持者与呼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