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引用自:韩曦著.当代美国戏剧思潮与流派研究.南京大学出版社.2020:179.
第四节其他优秀西部剧作(节选)
《人鼠之间》通过乔治与伦尼畸形的友谊关系的描写,揭示了人际之间的冷漠、戒备和缺乏同情心。在乔治眼里,伦尼的弱智、蠢笨和忠诚,好比一个介于人兽之间的宠物。因为乔治从不相信同类,从不与人交朋友。他不愿以真诚来换取信赖,在他看来,这不仅是不可能的,而且是极其危险的。他同情伦尼,除了他们一起长大,答应伦尼姑母的嘱托以外,伦尼对他毫无威胁,也是重要因素。乔治与伦尼的关系,遭到牧场里从工人到老板不同层次的猜忌和破坏。剧本写出了在感情的荒漠里,人们对友谊和心灵交流的渴望。老工人坎第除了喝酒外,只有一条老狗相依为命,不幸这条老狗也被其他工人残忍地宰杀了,他因此预感到自己命运也将终结。伦尼对小动物的迷恋狂热,未尝不是他寻找友谊的一种变态表现。剧中唯一的女性,那位惨死在伦尼手中的农场主儿媳,被农工们斥为妓女,像惧怕瘟疫一样躲避她。其实她的身世凄凉,从小缺乏亲情关怀,嫁的丈夫又是一个心胸狭窄、猜忌残忍的恶棍。她在农场里以各种理由走动,只不过是想与人交谈。她常常叹息孤独比疾病还难挨,她把伦尼视作大婴儿,而伦尼则想象她是美丽的宠物,于是悲剧便在他们病态的交往中发生了。剧本还通过对黑人农工克鲁斯的生活描写,指出种族偏见和仇恨也是加深人际鸿沟的重要力量。他与老坎第在这家农场工作了几乎大半辈子,但这两个同在一条贫困、被奴役生死线上挣扎的、同属一个阶级的劳工,居然从未有过感情交往。生活的艰难使人异化为动物,这是非常深刻的主题。《人鼠之间》是一则关于苦难、关于孤独、关于友情的寓言。剧中伦尼玩弄老鼠,最终将其捏死的情节具有象征性:对于乔治来说,伦尼未尝不是一只任其摆弄的硕鼠;柯兰视妻子、视手下农工,也是任其宰割的鼠辈;然而,在大自然的威慑面前,在苦难与命运之神的手中,机敏的乔治和强悍的柯兰,又何尝能逃脱悲剧的结局。《人鼠之间》的结构简洁紧凑,情节单纯而主题突出,人物语言精确传神,富有个性特征,全剧涌动着感伤的情绪,景色描写具有忧郁的诗意,是美国戏剧史上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