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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生 ...

  •   壬辰年,费阿拉城出了件好事儿,孟古福晋分娩,得一阿哥,只听东哥还小不允许进产房,只好陪那些妇人爷们儿待在厅内。
      等到产房没有叫唤声时,迎来一声声啼哭,她坐在之外,可以最先扒头望见乳母怀里的婴儿,乳母喜从脸上露出,嘴里念叨着:“贝勒爷是有福之人,寒冬腊月的生出个小阿哥,自打出生还有些胎毛呢!”
      努尔哈赤笑不露齿,眼里也没有多少初为人父的激动,一群孩子的阿玛多少过头了,襁褓中的婴儿由于刚出生,肤色、样貌难免略显尴尬。
      东哥凝视着众人都目光,光是衮代大福晋的表情足矣让她皱眉,说像笑又不笑说像哭又不哭,真是让人回味。
      “东哥。”努尔哈赤凛然道。
      各位看向她,表情千奇百怪,他秉着自信:“东哥,你说给他取名叫皇太极如何?”他想让她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字,哪怕只是点个头呢。
      她站起身,踮起脚尖看着这儿婴儿,就是从姑姑肚子里出来的,可是姑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努尔哈赤胳膊向下些让她看的清楚,东哥灵光一点:“好!就叫皇太极!”
      皇,太,极,如同皇帝一般的名字。
      皇太极……名字真好!
      就叫皇太极!
      努尔哈赤拦腰也将东哥抱起,扬着脖子长笑道:“皇太极!爷的八阿哥!皇太极!”
      她被不舒服的抱着,面前就是那小弟弟,可……可不要怪她被他的阿玛抱起来,因为她也不想!
      “——恭贺贝勒爷喜得阿哥!”
      “——恭贺贝勒爷喜得阿哥!”
      努尔哈赤将皇太极抱给乳母,嘱托道:“好生伺候着,我时常派人看阿哥。”
      “是。”乳母应声抱着阿哥回到厢房。
      衮代扫视着各位,她锁定乌日娜,“给格格拿件披风,小心贪凉。”
      乌日娜匆匆跑出去…只留下她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
      东哥早就已经站不住脚,抬头看着努尔哈赤,问道:“姑姑呢。”
      他盯得她发麻:“孟古已经没事了,她得休息才能见你。”他嗤笑出声,刮一下她的鼻尖,“倒是你,急的着实可爱。如果……你和姑姑永远在建州住着,愿意吗?东哥……”
      努尔哈赤身后的大福晋衮代身着深蓝色长袍淡蓝色坎肩,二把头扎着利落,“东哥格格当然喜欢费阿拉城了,对吧。”她弯腰屈膝笑着对东哥说。
      可她一刻也不想亲近,哪怕是努尔哈赤,这些人面对孟古的生产全当儿戏,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不为她着想,只是看看她生下的是男是女。
      “——福晋!——福晋!贝勒爷在这儿呢,您真的不能进去,这可万万使不得,不能......”外面传来小厮焦急又为难的呼喊声。
      听到尖锐且充满恨意的嗓音叫嚷起来:“就算爷此刻就在里面,我今天也定要把那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打得面目全非!我的亲哥哥岂能就这样白白死去?她布喜娅玛拉要是不去地府之下陪着我哥哥,我就是死也绝不会闭眼的!”
      屋内东哥听闻此言,心中愈发惊恐不安,她紧紧咬住嘴唇,脸色变得煞白如纸。下定了决心一般,狠狠地说道:“乌日娜!我们回叶赫!”话音未落,只见乌日娜刚刚走进屋子,手里还拿着件披风。
      东哥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披风迅速披在了自己身上。
      努尔哈赤箭步冲上前去,用力将东哥的身子扳转过来,双目紧盯着东哥,声音低沉而愤怒地质问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难道在你眼中就如此微不足道吗?”
      东哥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而屋外的那个女人依旧不停地咒骂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还没等东哥喘口气稍作歇息,就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嘈杂之声,乌压压的人齐声高呼:“贝勒爷息怒!请贝勒爷息怒啊!”
      阿敏贪婪的吸着空气,胸前华贵的衣裳也被脚印覆盖住,她被努尔哈赤踹了脚。
      东哥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向外望去,正好瞧见衮代那眼底下不经意的得意。东哥只觉眼前一黑,脑袋失去了支撑,不知该向哪边倾斜过去。在旁的乌日娜见状,吓得连忙过去扶住东哥,惊慌失措地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格格晕倒啦!”
      这地方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恐怖的噩梦之地。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她,而歹商的妹妹阿敏更是变本加厉,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她恶毒的咒骂声,这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助。
      他更是发怒放话:“圈禁到木兰集沟!其他人不许亲近她!”努尔哈赤那脚毫发无损倒是可怜阿敏细皮嫩肉,她为他生了两个阿哥,对她的宠爱只是一转即逝。
      现在最大的范儿是叶赫那拉布喜娅玛拉。
      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用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无微不至地为她掖好被子。他低头凝视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疼惜,轻声问道:“我,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哪怕一点点
      我很老吗?
      东哥,你醒后,请回答我
      *
      时间转眼来到了除夕这天,整个府邸都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
      在这热闹喧嚣的背后,却有着处格格不入的景象——侧福晋东厢房里的东哥依旧静静地躺在炕上,面色苍白如纸。
      她无力地倚靠着枕头,由乌日娜勺勺地喂着苦涩难咽的汤药。尽管身体如此虚弱,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对着桌前的人露出抹淡淡的笑容,安慰道:“你就别置气,我这不还好好的嘛。”
      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的褚英,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还打算回叶赫吗?”他的目光凌厉如剑,紧紧地盯着她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喝下这汤药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她微微一怔。她心里确实有些想念远在叶赫的亲人,尤其是在这样个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但她又害怕自己的回答会引起褚英的误会或者不满,于是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道:“有一点吧......不过,过年的日子就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啊。”
      褚英挥手示意乌日娜退后。他亲自接过乌日娜手中的药碗,如细心的奴才,开始耐心地给她喂药。边喂药,他还边和她聊起了最近发生些有趣的事情,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暂时忘却身体的不适和思乡的愁绪。什么他知道快要过年了就抓紧把近些天的功课全部练完就可以和东哥玩,或者是皇太极变白了些,还有令她最难受的事就是他阿玛将阿敏禁足起来,且若再说一次那样的话便打一次。
      东哥怕他和自己待的无聊,扬言给他剪窗花,对视一番,嬉笑:“看好吧,准好看。”
      褚英欢喜的盯着她,心思完全不在窗花上,而是她。
      她低头剪着,他和乌日娜提心吊胆的看着东哥的手,生怕被剪刀剪到。
      不一会儿一只红彤彤有形的兔子剪出来递给褚英,他顺势握住她的手,眼睛硬是不眨:“东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别再想家了,好不好?”
      他是她的家人
      一辈子的那种
      东哥又剪着一只狼,递给他,点头答应:“好,狼是你,兔是我。”
      狼的性格阴暗又个性,可褚英不像他,他大胆直爽,虽然脾气不好,可是打心里是对她好的。
      兔的性格忍耐又娇小,可东哥不像她,她大方不拘,她虽然很坚强,但说到底也是个小女孩。
      也需要哄、宠、骗、乖。
      东哥可爱的腔调给他讲:“从前啊…小兔子和小灰狼是好朋友,可是渐渐长大后,小灰狼长成大灰狼,小兔子长成大兔子,大灰狼吃肉,大白兔吃素,可是大白兔害怕大灰狼……”
      词都用完了,怎么办,褚英正听的起劲。
      褚英也帮她编词也帮自己说出口那句话:“可是大灰狼什么肉都吃,唯独不吃大白兔,大白兔问他,[你那么喜欢吃肉,为什么,不吃我呢],大灰狼低头看她,说[因为我喜欢你]。”
      海青刚好端着饺子来找东哥,为二人请安后,招待吃饺子,乌日娜被海青叫出屋。
      “这饺子,是福晋亲手包的,格格阿哥该吃几个的。”海青为二人扒拉饺子。
      东哥看着他就想起代善,突然觉得自己的热情太过旺反而会被人不珍惜,还是面前的褚英好,他好。
      九月,叶赫贝勒布斋、纳林布禄为首,鸠集哈达贝勒孟格布禄、乌拉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辉发贝勒拜音达里四部,长白山朱舍里、讷殷二部,蒙古科尔沁、锡伯、卦尔察三部,共为九部,结成联盟,合兵三万,分作三路进攻努尔哈赤为首的建州女真。
      努尔哈赤即带领精壮铁骑在古勒山上命额亦都以百骑挑战,叶赫贝勒布斋被额亦都挑战激怒,策马挥刀,直前冲入,布斋驱骑过猛,战马触木墩跌倒,建州士兵吴谈迅猛扑去,将他杀死。
      科尔沁贝勒明安马被陷进泥中,换了一匹骣马,狼狈逃脱。努尔哈赤见叶赫贝勒布斋被杀,九部联军四散溃乱,便督率古勒山上的铁骑奋勇扑向敌群,建州军斩杀联军四千人,俘虏乌拉贝勒满泰之弟布占泰到木兰集沟。
      当得知这道消息时,身处建州的孟古和东哥恨不得昏死过去,一个是阿玛、一个是哥哥,这不是骨肉至亲是什么?
      连平日最不喜爱战争的东哥都觉得这次战役,叶赫务必会赢。
      布斋死后,子继父业,东哥的亲大哥布扬古为西城贝勒爷。纳林布禄自从回到叶赫心系布斋,未能将布斋贝勒的尸首讨要回来,因此生了场大病。
      他人的结果来说,布占泰似乎已是好中之好,努尔哈赤不仅在他被囚禁时将自己的侄女额实泰许配给他,在后来的两月后又将侄女额恩哲许配给他。
      东哥抬头仰望刺眼的阳光,自嘲道:“看,连太阳都欺负我,努尔哈赤他到底是心虚不肯见我。”
      努尔哈赤他不老,他整三十的年纪正直闯荡,下颚线条流畅,深邃的眉毛,很那一身若隐若现的肌肉身材。
      只是,他是她的姑父,这种坎她难以迈过去。
      乌日娜心里也是难受的不知该说什么:“格格……”
      就像东哥额捏去世那日,众人瞒着她,只有在火化那日才正式告诉她额捏逝世的事实。
      “我没了阿玛还有哥哥,可是姑姑呢,她既没有阿玛也没了两个哥哥。”声音同情及心碎。
      听见院子外有孩童的欢笑声,释怀的想:“姑姑还有皇太极呢,她还有我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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