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氤氲镇（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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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盯着羊皮契约看了半响，道：“呃，我看不懂上面的字。”
那是一种古老而扭曲的字体。
招灾猫爪一挥，扭曲的文字变成了她熟悉的废土字体。
“招灾大人，我怎么觉得，上面的内容变少了？”苏白抬起头，疑惑道。
明显比先前的文字短了一截。
“哦，翻译的问题。”招灾淡淡道。
苏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契约书上的内容从头到尾检查了几遍，发现的确只有让她免费替招灾工作100年的这一个要求，相应的，招灾也要替她这个“仆人”提供便利。
与其说是主仆契约，更像是一份剥削、压榨意味特别浓郁的工作契约。
“好的，我同意。”苏白在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约书飞回招灾的手里，招灾拿过笔，歪头，金色倒三角的眼球盯着她：“人类，你不害怕吗？”
苏白摇头：“招灾大人英明神武、心地善良，怎么会害我？”
她初来乍到，对这个陌生诡异的废土世界充满惧意，总觉得处处危机，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招灾对她是好意，还是恶意？在这个时候又有多重要？
签下契约，至少证明她对招灾还有价值，暂时还是安全的。它想利用她，她也只是想活命而已。
“非常明智的选择，在神明‘秩序’的见证下，伟大的招灾大人绝不会欺骗它的奴仆。”橘猫的胡子高高翘起，在羊皮契约上签下它的名字。
一根银白色的神杖从羊皮卷里长出来，翠绿色的树枝绕着神杖缠绕一圈，羊皮卷变成一团温柔的绿光，最后化作两圈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
“树枝缠绕神杖”，是神明“秩序”的权柄象征。
“秩序”的权柄包括“公平”和“诚信”，因此废土世界的生物在订立契约的时候，都习惯请这位神明来见证。
在“秩序”的见证下，违约者势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着羊皮卷消散在空中，招灾心中得意。
这个人类不会想到，它居然敢在“秩序”的见证下，调换契约的内容。这份契约名义上是“主仆契约”，实际的内容却是“灵魂献祭”：
人类苏白将灵魂和血肉献祭给伟大的招灾大人，彻底沦为招灾大人的附属。招灾大人生，她不一定生，招灾大人死，那她一定会死。
她根本不知道【婚介所】和【姻缘簿】的价值，也不知道她身体里的“暴食”神格碎片是多么地诱人？难怪刚从地底爬出来，一见面，它就想吃掉她。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招灾大人养的“血食”，为自己培养的补药。
只是她现在太瘦了，招灾大人会在将她养得更加肥美后，再吃掉她。
橘猫招灾的嘴巴，越裂越开。
然而下一秒，苏白看到招灾像是石化了般从窗台上直直地倒下来，砸到地板上。
“招灾大人？”苏白蹲下来，歪头。
招灾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招灾“嗷呜”一声，发出惨叫，然后从地上跳起来，四肢爪子扑向苏白，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
“你，你……”
它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金色倒三角的眼睛里晃动着泪光。迎着苏白询问的眼神，它露出锋利的尖牙，眼神既悲愤，又懊恼，似乎想要将苏白的脖子咬断。可最终，又像是忌惮什么，选择了放弃。
它咬牙狠狠地瞪了苏白一眼，松开她的肩膀独自走到角落里，面对着墙壁。
它，自闭了。
苏白盯着它肥硕的屁股，脸上露出古怪。
她不会知道，招灾现在的心情。
灵魂献祭的血契，竟然……反了。
不知道契约出了什么问题，主仆调转，招灾成了被献祭血肉、灵魂的奴仆，苏白成了契约的主人。一旦苏白死了，它也会跟着死掉。它成了血食，成为补药，成了被养的肥羊。
不仅不能吃掉她，还要确保在它找到解除契约的办法之前，她不会被什么东西干掉。
想到这里，招灾心里就在滴血。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伟大的招灾大人会沦为人类的奴仆？
它扭过头，目光阴森森地望向身后的人类。
一定是她！
一定是她欺骗了伟大的招灾大人！
它就知道，姓苏的都不是好东西！！！
可是，血契内容是正确的，招灾大人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那么，问题一定就是出在这个卑鄙的人类身上。
招灾磨牙。
不只是【婚介所】继承人的身份，不只是身上的“暴食”神格碎片……这个人类的身上，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
她到底是什么？
莫名的，招灾感到了一丝恐惧。
“招灾大人，你怎么了？”苏白关心地问。
招灾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没有在她身上找到异常，难道那个秘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咳咳。”
橘猫重新支棱起来，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露出脖子下的一圈厚密胸毛，高傲地看着她，“愚蠢，招灾大人在想事情。”
说完，发现苏白没有生气，便继续抬着下巴，晃着那条蓬松的尾巴，跳到旁边的柜子上。
看来，她真的不知道。
英明神武的招灾大人，决定暂时隐瞒这件事。
“招灾大人，那只叫【辛亏】的怪物将躯壳献给我，那它去了哪儿？”苏白想起之前使用姻缘簿。
虽然跟【辛亏】的交易，让她饱餐了一顿，但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婚介所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苏白连忙抓住旁边的柜子。
“发生什么事了？”她想要走到窗边，但又想起之前向混沌空间眺望，头痛欲裂、脑袋像针扎一般，便停了下来。
招灾倒是没有那种顾虑，甩着尾巴跳到卧室的窗台上，望向外面扭曲、诡异的世界，片刻后，幽幽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找到了它的‘伴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亲相爱，不分彼此。”
苏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招灾是在回答她前一个问题。
这时，她打了个一个哈欠，才想起来自己在混沌空间里，已经呆了太长时间了。
“你该回去了。”招灾看向她。
金色倒三角的眼睛在绚烂、扭曲的世界映衬下，显得平静而诡异。
在闭上眼睛后，苏白重新回到现世的婚介所，耳边传来哗啦的雨声。夜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
苏白一手拿着暗红色牛皮封面的姻缘簿，一手提着装满袋子的特制“棒棒糖”，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刹那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啪。”
一只体型肥硕的橘猫从柜子上跳下来，竖起那根像蒲公英般蓬松的大尾巴，踏着猫步朝外面走去。
苏白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发现现在已经凌晨4点了。
“晚安，招灾大人。”黑暗中，苏白对橘猫道。
橘猫给她留下一个背影，便消失在了门口的黑影里。
苏白打了一个哈欠，将棒棒糖和姻缘簿收进柜子里，也倒在床上。或许是混沌空间里受到了惊吓，或许是使用姻缘簿和“扭曲”途径力量，消耗了她的精力，苏白此刻感到异常疲倦，脑袋一沾床，就昏昏睡了过去。
黑暗中，那双金色倒三角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招灾还是有些不甘心。
姻缘簿、契约……
不过没关系。
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日方长。
冰冷的雨水从黑沉沉的夜幕中落下来，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氤氲镇的这场雨才恋恋不舍地结束。
漫上街道的雨水重新回退了地底，留下无边的阴冷和湿意。
苏白并没有睡很久，在夜雨消停时醒来。
卧室的窗户外不再是扭曲、诡异的色彩，天空中也没有漂浮着令人畏惧的畸形怪物。阴沉的天空像是被灰白色的雾气笼罩，百米远处就看不清楚，苏白终于明白为这里什么叫氤氲镇。
尽管令人抑郁，却有种回到人间的踏实。
苏白在窗前呆了会儿，便去外面的浴室洗漱。婚介所里的生活用品很少，什么都缺，需要想办法赚钱啊。
苏白用冷水洗了脸，抬头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消瘦的脸，想着。
她依旧没有在婚介所里找到食物，最后只得转身回到卧室，翻出昨晚从混沌空间里带出来的特质棒棒糖。
苏白数着棒棒糖的数量，最后只敢拿出来三根。她剥掉外面的包装纸，将棒棒糖放进嘴里。瞬间，一股奇怪的暖流从胃里流出来，苏白愣了一下，抓着棒棒糖朝外面走去。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了那只橘猫。
橘猫正卧在上面打盹儿。
“招灾大人！”
苏白来到招灾面前，激动地望着它，“我好像拥有了新的途径力量！”
她朝招灾摊开手掌，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像是被某种阴冷的东西笼罩。
打盹儿的橘猫掀开眼皮，金色倒三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白的掌心，它的嘴巴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响，有些嫉妒地看了苏白一眼。
但招灾大人怎么会嫉妒她呢？
苏白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招灾大人，这是途径力量吗？你之前说过，‘暴食’可以通过吞噬，获取怪物身体里的途径力量？”苏白问。
招灾是这么说过。
所有的怪物，都可以通过“吞噬”变得强大。但是，这种“吞噬”会不会爆体崩溃？意识反被对方吞噬，变成没有意识的污染物？
答案是，有99%的几率。
唯有“暴食”的力量，不仅可以避免“吞噬”带来的污染、意识崩溃，还有几率在通过对血肉的“吞噬”过程中，获得对方的途径力量。
诸多神明中，也只有神明“暴食”的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就是“暴食”途径令人嫉妒、畏惧的地方。
昨晚那只向姻缘簿献祭的怪物，等级很高，招灾原本以为就算有“暴食”碎片，苏白在吃完它的肉后，也会难受一阵子，没想到对方第二天不仅生龙活虎，还运气很好地通过血肉、获得了那只怪物的途径力量。
“暴食”碎片、掠夺、婚介所、血契的主人……
好像她才是被“命运”眷顾的宠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