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氤氲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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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顺着孙小树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氤氲镇灰蒙蒙的天空下，竟然有一座灯塔，若隐若现。
她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那是……”
“那就是异常666。”
孙小树收回手，抱肩，“准确地说，是异常666的复制品。有它在，一般1、2级的污染物，都不敢进咱们镇子。这就是咱们氤氲镇，能够被称为安全区的原因。”
安全区不是人类划分的，而是怪物、污染物不能随便进入的地区，才能被称作安全区。而每个安全区，都有属于他们的异常。那些异常，就像是古时候土地神，或者是城隍庙那般，保护着安全区里的居民。
可以将他们生活的世界看作一片漆黑的汪洋，安全区就是散布在汪洋里的一座座孤岛。
只是有的“孤岛”面积很大，像是114区的主城“落日城”；有的“孤岛”很小，像氤氲镇这种远离主城的小镇子。
“孤岛”之上是安全区，“孤岛”之外则是凶猛危险的海洋，是怪物、污染物的地盘。
因此，原则上来说，只要不离开安全区，就不会有事。
苏白却想起了那只蹲在柿子树下的橘猫。
看来，氤氲镇上的异常666，也没有完全起效果啊，或许是招灾的等级更高。
“只可惜，异常666已经太老了。”
孙小树望着灰雾中的灯塔，叹了口气，“早就过了报废的年限。镇长之前几次向上面申请，更换新的，但落日城的要价越来越高……”
见苏白朝他望过来，孙小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揉了揉脸，笑着安慰她，“不过你放心，镇长前不久又去了落日城。这次带了足够多的物资，一定能给镇子换来新的异常。”
苏白点点头。
只是看向灯塔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阴霾。
两个人都没有再继续异常666的话题。
苏白想起了那些挖矿的镇民：“那些人为什么能出去？”
“污染物也要休息啊。”
孙小树跟她开了个玩笑，见苏白没笑，他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很多人都不清楚。自从异常、污染物出现在这个世界后，就是如此的。那些怪物不喜欢白天，白天比较迟缓、懒惰，他们喜欢夜晚，夜晚活跃、喜欢袭击人类。”
“因此，便有了这样的规矩：如果要赶路，最好安排在白天，夜里则呆在安全区里。因此那些挖矿的人，都是白天出去，傍晚前赶回氤氲镇。”
如果实在赶不回，也要在天黑前找到一个安全区落脚。
当然，白天也可能会有意外。
毕竟这个世界越来越危险了，白天也有异常、污染物出来害人。就好比两天前的上午，一辆从其它区开来的列车，在114区附近遭遇了不明污染物的袭击……
苏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两人各怀心事来到治安所。
苏白从孙小树手里领到了一小袋食物，是10块干面包。多出的一块，还是孙小树见她孤身一人不容易，偷偷塞给她的。
跟孙小树道别后，苏白拎着干面包回婚介所。路上，她在想孙小树跟她说的“孤岛理论”。原来安全区，是这么来的。
看来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危险。所谓的安全区，是靠着特殊途径的异常，在黑暗无边的汪洋上建立起来的一座座孤岛，也不知道氤氲镇的镇长能不能把替换的异常带回来？
这样想来，还是大城市更加安全，比如孙小树口中的“落日城”。
只是人人都知道大城市更安全，想来“进城费”、还有大城市里的消费一定也不低。说来说去，还是需要钱。婚介所开在氤氲镇这种地方，怕是会经营不善，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那种雇佣天赋者的组织？雇佣兵协会什么的？可以帮她快速赚到钱。
实在不行，就去西边的矿场挖矿。
听孙小树说，挖矿的收益还不错，就是很苦，并且离开氤氲镇就意味着危险。
普通人在这个世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苏白回到婚介所，发现门口的信箱里多了一份缴费单。隔壁裁缝铺的老板告诉她，那是医院的护士送来的。
“有两米多高，这么壮，胳膊比大腿都还要粗，简直像一座移动的铁塔。”裁缝铺老板跟她描述。
苏白的脑海里立刻回忆起，昨日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位体型彪悍的女护士。看到账单上的缴费额度，苏白的身体变得僵硬。
裁缝铺老板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朝她露出同情。
“嘶，小苏，你还是努力想办法还钱吧，别想着逃账。医院的院长是小镇的镇长，除非你不想在氤氲镇呆了。”裁缝铺老板拍了拍她的肩膀，摇着头离开。
看来，真的要想办法赚钱了。
苏白愁眉苦脸地打开门，发现招灾蹲在客厅前面，目光诡异地盯着她，似乎是有话想要对她说。不过在开口前，橘猫的鼻子往苏白身上嗅了嗅，然后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人类，你的身上怎么其它人类的味道？记住，你是招灾大人的仆人。”
其它味道？
是因为她跟孙小树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
“好的，招灾大人。”苏白还在为钱发愁，并不介意怪物的挑剔。
招灾也看出她的敷衍，不满地哼了声，扭过头甩尾巴。它今天新收的麻雀小弟叼着一颗拇指大的红果子，扑打着翅膀，讨好地围着它打转。
不过招灾大人很高冷，并不理会小弟的殷勤。
苏白被这一幕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提着装面包干的袋子朝里面走去。很快，卧室里传来苏白的惊呼：“啊，这是什么？！”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苏白慌乱地跑回客厅，指着卧室方向：“我卧室里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比从外面回来，发现自己卧室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更令人惊恐的了。
招灾懒洋洋地抬起头，舔着爪子上粉色的肉垫子：“不是你昨晚从混沌空间里带回来的吗？”
“我怎么会带尸体回来？”苏白惊讶地看着躺在卧室地板上的“尸体”。
招灾和它的小弟也进来了。它的小弟想要落在它的头顶，被它赶去了旁边的衣柜。招灾打了个哈欠，这才说起“尸体”来历。
原来“尸体”是苏白出门后，招灾大人巡视地盘，在院子里那棵柿子树的树顶上找到的。
“柿子树？我怎么没发现？”
“一直都在那里啊。”
招灾坐在地上，金色倒三角的眼睛瞄向一旁的人类，“没有你的允许，任何东西都不可能从混沌空间跟过来。除非，是某种很特殊的力量。”
说着，招灾伸出猫爪，有些手贱地扒拉了一下缠绕在“尸体”腰上的、镶着翡翠的带子。
苏白也看向躺在她房间地板上的“尸体”。
“尸体”的主人穿着某种古老的、有着宗教意味的白色金边长袍，长袍上用金线绣着日月花纹的神秘图案。金色柔顺的长发被打成辫子，垂在胸前，一直延伸至腰际，上面挂满了漂亮的璎珞、宝石。腰间缠着镶嵌了翡翠的宝石腰带，挂着竹笛、风铃、兰草等配件。
“他”的手指白皙细腻，像是玉做的，比苏白见过的人的手指都要细嫩。那张美丽的脸上，有着雌雄难辨的惊艳、圣洁，如果不是敞开的衣襟，恐怕会令人猜不出性别。
高贵儒雅、神圣，就像是上天的宠儿，来自远古神国的皇子。光是看着“他”，就觉得心里宁静，仿佛世间的烦恼都消失了，只剩下美好。
然而很快，苏白就在“他”的眉骨，以及嘴角周围，发现了几条极浅的灰色金属镶嵌纹路。
“机，机器人？”苏白诧异地望向招灾。
这具完美的、不像是真人的“尸体”，竟然是机器做的？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金发机器人睁开了眼睛，翠绿的数据光芒在里面流动，最终光芒一闪，化作了一对碧绿色的眼珠子。但凑近看，还是能看到里面残留的数据纹路。
“滋滋滋，希望1号启动……滴滴滴，故障，警报……滋滋滋，请补充能源……”
“滋滋，已经灭……接下来的目标是：为……寻找……希望……”
……
一道不带感情的轻柔男声，从金发机器美人的喉咙处传来。
咔擦。
光洁如玉的脖子转动，金发机器美人的视线跟苏白对上，苏白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便见“他”开口：“叮！‘希望圣种’已找到，已录入，划入一级保护状态！滋滋滋……希望1号目标：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希望圣种’！”
苏白还来不及惊讶，就见机器美人的脖子继续转动，“视线”落到旁边的招灾身上，发出警报：“叮！警告！发现危险目标，滋滋滋，三级警告！建议：毁灭！”
额头的外层保护金属朝两侧退去，一个直径3厘米的银色炮管从里面伸了出来，管口对准招灾的方向：“滋，锁定目标，准备……”
事发突然，招灾抬起猫爪，就要拍下去。
然而下一秒，机器美人额头的银色炮管就开始冒黑烟，轻柔的男声变成了刺耳的、金属滑过墙板的声音。
“滋滋，警告！警告……滋滋滋……”
随着一股黑烟从管口喷出来，机器美人的身体开始四处漏烟。
“咳咳，你？”苏白一边捏着鼻子扇风后退，一边震惊地望向招灾。
招灾愣了一下，心情闷闷地收回爪子，舔了舔：“跟招灾大人没有关系，招灾大人还没有拍到它。它在碰瓷。”
“滋滋，机器故障，需要及时补充能源。”不带感情的轻柔男声响起，随后机器美人报废。
“这到底是什么？‘希望1号’又是什么意思？”苏白打开卧室窗户，让机器人身上冒出来的黑烟散出去。
她现在满头雾水，实在没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混沌空间带出来的，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说不定是个恐怖的东西，还是赶紧把它丢回去吧！”
招灾还在记恨机器美人攻击它的事，“说不定，是哪个邪教组织的坏家伙。”
停在衣柜上的麻雀飞下来，踩在机器美人的头顶。
“你说得没错。”苏白也不想留。
这东西太诡异了，又是从混沌空间那种地方来的，她连“他”什么时候溜进婚介所都不知道。
她现在一身麻烦，不想再惹事。
就在苏白准备将地上的机器人收起来，等晚上送回混沌空间的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紧跟着，客厅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
“叩叩——”
“请问，苏白女士在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他们这里是婚介所，需要营业，因此在那块“开业”的牌子被挂上后，苏白在家的时候都没有关门。
于是，来访的人穿过前面的小花园，直接到了客厅外面。
“啊，这。”
机器人也来不及藏了，苏白只匆匆将卧室的门关上，朝客厅走去。
客厅门口，站着两个陌生人。
站在前面的很年轻，身材消瘦，长相普通，鼻梁上有几颗雀斑。后面那个年纪大点，三十来岁，沉默内敛。
见苏白出现，站在前面的年轻人开口：“请问，是苏白女士吗？”
苏白愣了下，点头：“是，我是。”
对方掏出绿色的小本子，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苏白女士，你好，我们是114区治安所的人。我是治安所的三级治安官，现在就两天前发生在114区郊外的、K8302号列车被不明污染物袭击事件，向你进行问询。作为K8302号列车袭击事件的唯一幸存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氤氲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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