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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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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宫殿内，少女身着白色长裙，清透的地板上反映出她的身影，有些模糊。
宫殿内安静到只剩下她清澈的脚步声，一声又一声。
神座上坐着一位青年，白色的雾气将他萦绕，令人看不清模样。
一股无形的压力在逼迫着自己低头，不能直视前方。
为什么？玛利亚有些疑惑，但很快又释然了，不出意外的话，神殿上坐着的是斯拉维克，这位掌管世间万物的主神。
不可直视神。
她心里默念这句话。
玛利亚嘴里说着令自己感到陌生的词汇，一堆汇报，玛利亚听的甚至有些累了，她很想打哈欠然后回去睡觉，但她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藏在少女身体里的玛利亚摇摇欲坠，她正打算睡下去，毕竟无论自己的意识是否苏醒，她都不需要对这具身体的行为负责。
这个时候，汇报突然结束了。
少女睁开眼，微微抬头，她浑身都在颤抖，似乎在做着什么巨大的挣扎，额前布满细汗，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想要抬头，和神对视。
玛利亚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的疲倦，劳累无法传递给这具身体的另个灵魂，但这具身体所遭受的一切外界影响，都会分毫不差的共享给自己。
玛利亚咬牙切齿的盯着占据这具身体的另个灵魂，它甚至不是灵魂，玛利亚能够看到一个蓝色的光团在大脑出盘旋。
玛利亚想了想在进来这个地方前的场景，她对斯拉维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给自己说说在卡斯堡帝国的故事。
他的眼睛出现异样。
接着，玛利亚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强烈的撕裂感让她不得不停止思考，重回现实，目光落在宫殿内。
少女的眼球布满血丝，整个人变得十分虚弱，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可她依旧不甘心。
玛利亚：疯子！
“大人？”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
神座上的存在并没有回应，空荡的宫殿只剩下一片寂静。
少女脸上掩不住的失落，她最终离开了。
玛利亚松了口气，心想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里的场地十分空旷，屋子的数量也不多，看上去十分简洁，和刚才离开的神殿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玛利亚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她走到盥洗室，打开水龙头接了一盆水，她拿起毛巾，沾湿后轻轻的擦掉了脸上的汗珠。
她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玛利亚的灵魂狠狠一颤。
这不是她……
心中涌现出无比剧烈的恐惧，像是突然间醒悟身边的都不是好人，一切的美好都是假的，虚构的，真相在经历无数风雨洗礼后，变得面目全非，只需要一个锚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勾起所以。
玛利亚想到了镜子中的少女，她曾对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
而眼前，镜子前的那张脸，和她在试衣间遇到的少女，几乎一摸一样！
她是美化版的自己，如果说玛利亚在人类时间的容貌已经到达了顶峰，那么此刻少女就是在这个基础上，美丽的超凡脱俗，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带上神性。
玛利亚被自己的想法一惊。
所以这里，到底是卡斯堡帝国，还是哪里？
如果这里是神域，斯拉维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看上去就是一无所知。可如果说这里是卡斯堡，那她见到的一切是不是太神奇了？
神奇到这简直不像是人类生活的地方。
下一秒，她眼前的场景又变换了，“玛利亚”再次站在宫殿内，神座上的男人依旧看不清脸色，不过这次她感受到殿内拥有着十分微妙的气氛。
神座上的男人手握一朵玫瑰，跪在地上的少女脸上却不是喜悦，而且恐惧。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传递给玛利亚，难受的同时玛利亚只觉得莫名其妙，这是发生了什么？
身为当事人，玛利亚只觉得无厘头，难道这里是以斯拉维克为视角，所以她并不知道少女本身发生了什么？
“玛利亚。”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神的低语。
“……抱歉”少女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因为痛苦，让她整个五官都忍不住拧在一起，瞳孔因为过分疼痛而失焦。
“我会离开这里。”玛利亚听到自己说。
离开哪里？玛利亚在痛苦的同时好奇极了。
“请再给我一天的时间。”少女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美丽的面孔变得灰暗，躯体上的灵魂仿佛照片，犹如行尸走肉的傀儡。
神座上久久没有回应，殿内安静到只剩下少女痛苦的低吟，以及伤口血液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当视线移动落在地面上时，透明的地板上透露出少女狼狈的模样，血液将地板抹上了不纯洁的痕迹。
少女脸上的表情慢慢恢复，直到面无表情，似乎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玛利亚感受到这张脸上，牵起了一抹笑。
紧接着，一股更为疼痛的感觉从头部袭来，像是一股强大的拉力强行把自己分成两半，强烈的撕裂感袭来，玛利亚痛的几乎晕厥，她控制不住的尖叫，耳膜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玛利亚瘫倒在地，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受到片刻舒缓，撕裂感渐渐消失，可残余的疼痛依旧还在，玛利亚无力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玛利亚脑袋一片空白，她没有一点力气，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这么一直躺着，也不知道疼痛会不会过去，这样的场景什么时候消失……
这具身体的疼痛源源不断的传递给自己，哪怕这具身体脸上看不出疼痛，但玛利亚却疼的龇牙咧嘴。
在这一刻，她不仅能够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情绪，触感，还能够以斯拉维克的视角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玛利亚低头，看见了自己透明的身体，散发着淡淡蓝光。
她愣愣的抬起头，意识到了一点。
她的灵魂被剥离出来了。
玛利亚一时心情复杂。
眨眼间，场景再次变换。
宫殿是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但这里的人都感受不到炎热，他们眼中只有敬仰，崇拜，那是光的方向，象征着这座神殿是世上最炙热明亮无暇的宫殿。
在宫殿不远处，绕过布满白玫瑰的高耸的拱门，周围种满了大量白色花卉，白色石壁被炙热的阳光照的透亮，柔软云朵像棉花糖点缀在半空中，无时无刻不让人觉得身处在神界之中。
玛利亚小心翼翼的踩在花瓣铺满的石阶上，这里到处都是纯洁无瑕的鸢尾花瓣，几乎看不清石阶原本的模样，当意识到自己只是灵魂状态，无法对这里的任何事物造成任何实体影响后，玛利亚又松了口气，目光落在前方步履蹒跚的少女身上。
灵魂被剥离后，玛利亚不用再和少女共感，但她还是没忘记在此之前，她遭受到的一切痛苦。
少女纯白的裙摆处，落下一处又一处的红色血渍，鲜血不规律的染红裙子，在玛利亚看不见的地方，锁骨之下，血液早将领口染红，触目惊心。
这是纯白之下唯一的鲜艳，如同红玫瑰一般炙热夺目，在圣洁之下如此突兀，又迷人。
她的身材削瘦，却不病态。少女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玛利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能够感受到少女的决心，就像是……
玛利亚目光落在满身鲜血的少女身上
赴死的决心。
玛利亚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是这么想的，并且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她的心里极其不安。
玛利亚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下意识的掀起裙摆朝少女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她透过了许多人的身子，也听到他们细碎的讨论声。
“这是神台的方向？”
“阿娜丝塔为什么满身鲜血？”
“她想要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亵渎神明，她的信仰不再纯洁……”
“……”
一路上，玛利亚听到了许多闲言碎语，几乎都在疑惑为什么少女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这里，大部分都是对她的的行为的不解。
玛利亚不知道少女做错了什么，从始至终，她看到的，理解到的，好像只有少女喜欢上了，玛利亚顿了顿，目光又朝宫殿的方向一瞥。
斯拉维克。
这是少女的上司。
玛利亚想到了斯拉维克和自己说过的故事。
下属爱上了自己上司，可她被拒绝了。
被拒绝后下属并没有放弃，她勇敢的追逐着自己的爱情，可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下属，选择了离开。
所以，少女这是准备要离开了？
玛利亚疑惑的跟在少女身旁，她们离的极近，近到玛利亚可以看到少女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眨动如同蝴蝶煽动羽翼一般轻盈，这张熟悉而又干净的脸上，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美丽。
最终看到她脖颈处的伤口时，玛利亚于心不忍的移开眼。
她心想，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是离开吧，他不值得你这样做，离开，去一片更加宽阔的天空，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
玛利亚由衷的祝愿着少女。
直到她跟着少女来到，所谓的神台处。
玛利亚有些疑惑，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台面，只是中间有着一块白色的圆柱，散发着幽兰的光。
看上去有些危险。
玛利亚又环视了一圈周围，也没有看到任何具有实质性的武器，她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阿娜丝塔这是疯了？她要跳下神台？”有个人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难道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都人尽皆知了吗”
“可是……”说话的人犹豫了
“也不用这么残酷吧”
“她的身体结构染上了污垢，这样的罪名足以让她坠入地狱，哪怕不这样做，裁决天使也会对她进行审判。”
“你就能保证你说的就是事实吗？”突然有个声音出现，语气带着一丝冰冷。
玛利亚一直在听，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一个身着褐色长袍的男人，他的头发是亚麻色，嘴唇殷红，猩红的双眸以及尖锐的獠牙，无不在透露着他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血族！”人群中有个人惊呼。
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上，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连身子都下意识的往后靠去。
哪怕从未见过血族，但也不可否认他能够判断出眼前的人是血族。
“怎么？很惊讶”那个血族轻轻的笑了笑，脸上充满嘲讽。
“你是血族！怎么会出现在神殿！”说话的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的血族。
“嗯……”血族托腮沉思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我是***”
听到的人脸上充满惊恐。
玛利亚：？？？
什么玩意？玛利亚一脸懵逼。
他说了什么？玛利亚好奇极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血族身旁。
“我可不记得什么惩罚，就要从神台跳落”血族轻轻的笑了笑，视线落在神台上的少女身上
“阿娜丝塔，欢迎加入暗黑阵营。”
血族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伸出右手向神台中央的女孩发出邀约。
他的话刚说完，周围都安静了。
看向少女的脸上不再是同情，怜悯，疑惑，而是通通化为厌恶。
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血族的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瞬间让他们改变了自己的观念。
是该说人心难测呢？还是遇人不淑。
玛利亚同情的看向神台的少女。
那张美丽的脸上无悲无喜，无论是血族的出现还是众人厌恶的神情，都与她无关。
玛利亚感到一丝恐惧。
她看到，少女手中出现一抹淡淡的荧光，荧光缠绕着她的手臂，逐渐浓郁，最后化为一道长弓。
玛利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的朝着少女的方向狂奔。
哪怕是灵魂状态，玛利亚依旧能够感受到疲惫，因为好奇她特地绕到了血族的身旁，没想到这会却有些来不及了。
厚重的呼吸声以及呼啸的风声在耳畔传来。
少女拿起长弓，似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将锐利的一角刺向自己的胸口，鲜血淋漓，她眼神清明。
玛利亚已经飞奔到了少女身旁。
她的身子穿过了少女的身体。
她是灵魂状态，玛利亚才想起。
少女轻轻的笑了笑，玛利亚心中苦涩，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后。
空无一人。
玛利亚蓦地一惊。
她看到自己了？玛利亚想问，可是少女却用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将长弓往自己的身体送进一分，血液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将纯白的地板染透。
纯白无暇的神台被血液浸透，一摊红色的鲜血落在眼前格外刺眼，像是彻底要把这片圣洁的领域彻底拉下神坛，撕扯掉它表面纯净的伪装，将他丑陋的一面揭于世人眼中
这无疑掀起每个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紧接着，下一秒，少女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坠入神台。
她消失了。
玛利亚意识到了这点，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转过身时，却发现了所有人脸上惊愕的神色。
所以，这意味着什么？玛利亚来到一个人面前，相较于少女，其他人的脸同样美丽，可这样的美丽却死气沉沉，犹如精雕细琢下的傀儡，每个人的容貌相似度极高。
玛利亚的手握住了对方的脖颈，可她忘记了自己是灵魂状态，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
玛利亚感到好难过，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自心底涌出，类似于无奈到绝望的情绪将自己包裹，玛利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哪怕这样的场景让她觉得很难受，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更像是她再次共感到了少女的情绪。
玛利亚曾和她共用一具身体，共享情绪。
“阿娜丝塔……”人群中有个人喃喃道，他此刻的脸上充满了迷茫。
“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人继续问。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有些同样的疑惑。
极致的沉默下，气氛令人窒息，打破这片沉默的，是那位血族类似于凄惨的笑声。
他笑的十分用力，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有些站不直身子，却用食指指着一个又一个在场的人，用力的想着。
好嘲讽。
玛利亚想，她走近一些，想要看清这位血族的模样。
能够来到这里且不畏惧圣光的血族，也只有初代血族了。玛利亚知道，血族一共只有四位亲王，拉斐尔，德古拉她都见过……
那这位应该就是那两位沉睡的亲王之一。
玛利亚心中了然。
“你笑什么！”有个人似乎快看不下去了，他类似于癫狂的笑声让自己的心跳越来越近，极致的不安以及良心的谴责让他陷入深深自我怀疑中。
“你这个肮脏的暗黑种族！”有第一个人开口，很快就有其他人出声。
“哦天哪！想到和这位的暗黑种族待在一起，我就觉得窒息，我的身心，我的灵魂受到了严重的污染。”有个人极其夸张的抱着自己说道。
“……”
细碎而又恶毒的讨论声不断传来，打破原先的沉默。
血族的笑声逐渐被掩盖下去，而他也停止了笑，面容平静的站在原地。
和刚才的少女一样，无悲无喜。
“我是肮脏的，黑暗的，令人厌恶的”他突然开口，笑着走向了鲜血所在处。
“可是我和你们一样啊”
有个人生气的反驳
“谁和你一样！请不要将我们与你混为一谈！我的先天构造就不一样！”
“不喜欢么”血族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重复了一句，他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特别可笑，于是他用更加良善温和的目光看着说话那个人
“的确不一样。”他托腮说
“我的等级比你更好些，我是**精心制作的作品，而你只是在阿娜丝塔以后随手捏出来的劣质品。”
他看向那张面色铁青的脸，继续无辜道
“啊，抱歉，你可能都不是，你只是一个复制品。”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说话的人，那张干净纯净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副表面，他的脸上出现恶毒的神色，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血族
“你这个肮脏的血族！你没有资格来审判我的存在！你们才是残次品！”
“啧”血族皱了皱眉
“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听不见”他说完，伸手轻轻捏了捏那个人的脖颈，尖锐的指甲落在白皙的血管处。
“残次品么？”他自言自语，盯着那个人的血管，认真的观察了一下
“可是你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他语气冰冷的开口，脸上是猎杀的表情。
他的指甲轻轻的往里按了下去，指甲犹如最锐利的刀具，轻而易举的划破了那个人的皮肤刺进血管，血液不受控制的开始流淌，一下就将那个人的衣服染透，可他只能惊恐的盯着血族，无法反抗。
过了几分钟，血族感到一丝无趣，他松开了对那个人的束缚。
他低头看着倒在原地，死不瞑目的人，轻轻的笑出了声。
生命真是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