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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说我是宗主? ...

  •   陆祺安脑中嗡地一声炸开,本就混乱的脑子被她最后两句话炸成了一锅粥。
      他当上宗主?鹤林狱暴乱?
      头又一抽一抽地痛起来,他握紧的拳头一下一下用力捶打在太阳穴上方。
      像是脑袋被人打开后生生挖走了一块似的,陆祺安越是回想就越是陷入一片混沌。
      他强迫自己停下来,不要再想。
      至少体内激荡的灵气清楚地告诉他,他的修为提升了太多,这中间被他遗忘的空白岁月,也许几乎已是他的小半生。
      他的狼狈不比沈云鹤少,并且更甚,偏偏又是在这种极端情境下,试图掌握的主动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手中,现下除了相信沈云鹤他没有别的选择。
      鼻腔里忽然淌下一股热流,陆祺安僵了一瞬,抬起手背慢慢抹掉一块猩红。
      开口时他感觉喉头发紧,嗓音又轻又哑:“你说我是宗主?”
      沈云鹤不禁有些牙酸,看他这反应感觉不像装的。
      先是用那种分外陌生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又是从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问起,试图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竟连自己是宗主都不记得了,他还真是忘得不少啊。
      沈云鹤暗暗想,最好是把她也忘了。
      事态一下变得有些复杂,这几日来破事一件接一件,误入禁地已经很倒霉了,碰上他更倒霉,现在又碰上他失忆,能不能脱身实在难说了。
      沈云鹤无声叹息,本就漆黑的瞳仁更深了几分:“看看你头顶的剑。”
      陆祺安抬头看去,一柄黑色长剑静静高悬,剑尖楔入梁木寸许。
      他心神微微一动,五指屈张收拢。
      金石击撞的清鸣悠悠荡开,不待沈云鹤看清,只觉一股寒凉的风擦着脑后扫过,沈云鹤根本不及闪避,余光瞥见几根发丝被削断,轻轻飘落在地。
      偏偏他的道歉来得也快:“抱歉,没伤着你吧?”
      “嗖”地一声,长剑落入陆祺安手中。
      沈云鹤在心里念起忍字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剑身通体玄黑,镂刻繁复的暗金色纹路,青玉质地的剑柄以玄铁包裹,状若青面之上獠牙支张。
      陆祺安抬手翻出剑花,冷冽剑气轻轻划过之处,连裂痕都不曾看见,砖石却已塌陷数块。
      力度失了精准,剑气震得他握剑的手虎口发麻,心口竟也莫名酸酸胀胀的。
      “这是…老祖的断岳?”
      在陆祺安的印象中,断岳剑一直镇在剑冢的最深处,以剑阵自封。
      「万剑齐发绞杀至死的剑阵可不是闹着玩的,有命去没命回啊…」
      伴着细密的刺痛,陆祺安脑中忽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他动过那样的念头,在很久以前,那时的他不会想到,如今他竟真的做到了。
      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快速扑闪的睫毛下藏着难以置信的欣喜,眼尾泄露的那么点苦涩与伤怀,全被沈云鹤尽收眼底。
      有那么一瞬间,沈云鹤期待他看到剑会想起点什么。
      他曾说,想成为像他爹一样的人。
      沈云鹤笑他没志气,一宗之主算什么,学鹤林老祖开宗立派才叫志向远大。
      断岳剑自封剑冢数百年,说不定就是在等命定之人。
      「有了断岳,谁还敢小瞧你?」
      彼时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的确令人怀念,眼前的物是人非才越发清晰得令人唏嘘。
      所以想不起也好,回过头来深究初衷和过程并没有意义,至少现有的结果正如当初所设想。
      沈云鹤低垂了眼睫,掩去眼底异样,再度抬眸看向他时,嘴角勾起一丝嗤嘲的弧度:“陆大宗主,看清楚了吗?我还能骗你不成?”
      陆祺安收了剑,还想再问:“鹤林狱暴乱又是怎么回事?”
      沈云鹤却不答,只定定看着他:“当务之急是先出去,我不想困死在这里。”
      陆祺安沉默一瞬,道:“我不说没有把握的话,那时我还不是宗主,也是误闯,关于最后怎么出去的部分我记不清了。”
      “宗主大人,”她轻咳一声,“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陆祺安:“你问。”
      “百忙之中来救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也确实挺兴师动众的,怎么就是您亲自来了呢?”
      她斟酌着语气没有点明,但陆祺安听明白了。
      这禁地恐怕另有蹊跷,稍有些风吹草动,哪怕正在闭关突破当中,似乎也必须由他亲自到场处理。
      陆祺安若有所思道:“方才的钟声,我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听到钟声。”
      沈云鹤嘀咕道:“钟声?那钟声听着怪怪的,像是一口大钟泡在水里发出的声音似的。”
      陆祺安正思索要不要上去看看,但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提了剑在手中。
      还未有所动作,便听见沈云鹤提高了声调道:“给你提个醒啊,这里好像不能正常使用灵力,走了一整日的那日从头到尾我都没见你用过灵力,这禁制也是用剑布下的。”
      他收回断岳后的这会儿工夫,四周禁制的光华确实淡了不少。
      “这么说的话,确实不能久留了,先走吧。”
      他率先迈步朝外走去,三四步便走远一大截。
      高挑利落的背影逆着光,是一道落在宣纸上的浓重墨色。
      这逆光的剪影映入沈云鹤眼眸,却转瞬被血光吞噬,扭曲成记忆中一张痛苦到狰狞的面容。
      关于那一日最后的记忆,陆祺安长伏于地,悲痛欲绝的模样,不知何时已挥之不去地深深刻进沈云鹤脑海。
      那荒诞不经的一幕在市井坊间传开,成了人们口中反复咀嚼的谈资。
      “指不定脑子有点毛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号得跟死了爹妈似的,他爹当时在上边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人不是他亲手抓的吗?死到临头在那哭上坟了,同猫哭耗子有什么区别?”
      沈云鹤想说,其实应该还是有区别的。
      毕竟这只猫同老鼠关系匪浅,它和老鼠一起掉进油缸里,老鼠帮它逃了出去,它说它一定会找人回去救老鼠,最后却和其它猫一起看着老鼠被烧死在了油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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