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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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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青山：“老师，听的到吗？”
班主任王勇:“听的到，你是？”
廖青山：“老师打扰了，我是廖青山，您明天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要找您帮忙。”
班主任王勇：“有时间，我在学校，你直接来就行。”
廖青山：“好的，麻烦您了。”
廖青山挂断电话，后天中考成绩就下来了，这是最后的时间，没什么好犹豫的。
廖青山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学校。
王勇将他带到办公室，倒了两杯水，“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
廖青山看着王勇，王勇带着眼镜，虽然是个数学老师，整个人看上去却文质彬彬的，很儒雅。
王勇对学生很用心，会关心每个同学的情况，就是太爱唠叨，廖青山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看要出中考成绩，紧张了？”王勇看着廖青山，脸上是慈祥的笑容。
“老师，今天出了成绩，不要告诉我妈妈，要是我妈妈问你，你就说我没考上。”廖青山没勇气看他的脸，垂着头，“我不打算继续念书了。”
王勇一惊，廖青山头低的看不到脸，“你后两个月的成绩都挺稳定的，上重点高中不是问题。”
王勇顿了顿接着说，“你的水平就算没发挥好，普通高中也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再往重点高中转，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难事，别灰心老师相信你。”
“老师，我说话可能比较直楞楞的，你对我来说是老师，也是很好很好的长辈。”廖青山眼眶发酸，抬起头看了王勇一眼，又挪开视线，“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进步很大的那次，有人跑去和你说我的成绩是作弊得来的，你坚决说不可能，说你相信我的人品，其实那次我听到了，就是没能当面跟你说声谢谢。”
廖青山喉咙干涩，声音发颤，“老师，谢谢你相信我，我也相信我自己，我的成绩也不会辜负。”
王勇隐约猜到了他为什么要放弃念书，“廖青山……”
廖青山的声音打断了他，“老师，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必须去赚钱，留给我的时间不多。”
王勇往廖青山身边靠了靠，尽量沉稳道：“这是大人们要解决的问题，你不要都揽在自己身上。”
廖青山平静道，“现在我就是家里的大人，我没见过我爷爷，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对我奶奶的印象也很少，我还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姑姑。我姥姥和姥爷已经七十多了，他们是本本分分农民，姥爷的肺不好每天都要吃药，小姨的生活才刚刚回到正轨。爸走了，我就是家里的大人。”
廖青山语气很平静，短短几句话说尽了三代人，王勇眼眶里涌上一层泪水，“老师帮你借一借钱，总能筹到，上学对你来说，是最快最容易走出去的一条路，大家……”
廖青山深吸了一口气，“老师，三十万对我们这个小县城的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钱，借也不是这么好借的，借了也要尽快还。”
“老师有老师的生活，大家有大家的生活，我也要去过我的生活。”
王勇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倒显得他有些不稳重，“青山……”
“老师，没事的，我相信自己。”
廖青山给王勇递了张纸，“我脚下的路还有千万条，可我就只有一个妈妈。”
“好，老师，帮你。”
“谢谢老师，麻烦了。”
廖青山走出校门，回头看着学校，看着再也回不去的三年，眼里的泪终究是没忍住。
出成绩这天，何溪月和江凌也都回到书店。
江凌不停地搓手，“怎么还没到两点半啊。”
“等成绩比考试还紧张。”何溪月已经编辑好短信，就等时间一到。
廖青山被叫去卸书，把手机给了时楠，时楠拿着两个手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廖青山的手机先震动了一下，时楠拿着手机手指发抖，点开先看到了录取去向重点高中，还没来及看分数她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也是重点高中，时楠上下乱窜的心终于消停了些。
仔细看着了两人的成绩，廖青山还高了她几分。
“我去，廖哥牛逼啊，比你还高了7分。”江凌凑过来和时楠一起看了眼手机。
哐当——
何溪月的手机掉到桌子上，她一时间头脑空白，“没过，差了，差了2分。”
时楠和江凌愣住，手脚慌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楠轻轻拍何溪月的后背，将她圈在怀里，何溪月抱着时楠，紧紧抿着唇，汹涌的眼泪涌了出来。
江凌望着何溪月，心里跟着泛起酸涩，又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很、很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了，怎么就，怎么就差了2分。”何溪月在时楠怀里抽噎着。
“何溪月已经很棒了，很棒了，很努力，这不怪你。”时楠轻拍着她的后背，睫毛上挂满了泪珠。
何溪月抱着时楠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干坐着就胡思乱想，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我带她出去逛逛，一会回来。”时楠将廖青山的手机递给江凌，拉着何溪月出去。
江凌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在陪她来一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凌深吸了口气，拿着手机去找廖青山，“给，行啊你，居然还比时楠高了几分。”
廖青山听出他语气中压抑的情绪，江凌脸上藏不住事，“怎么了？”
“何溪月差了两分。”江凌吸了口气，“她想复读，我打算陪她一年。”
廖青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一时有些无力。
“害，一年之后高中见，你也别太想我。”江凌故作轻松。
廖青山动了动喉咙，话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凌怼了他两下，“你还信不着我啊？”
“信你。”廖青山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江凌，我不打算继续念了。”
廖青山说的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江凌眼前一黑，无力的扶住书架，“廖青山，你有病啊？”
“我妈妈的病需要手术，需要很多钱。”廖青山手上的工作没有停，语气很平淡，就是没敢看江凌。
江凌愣在原地，声音发颤，“你不是说阿姨没事了吗？”
“现在没什么大事，可以用药托两年，手术必须要做。”廖青山说。
江凌看着廖青山，越看越觉得他憔悴，所以这一个月他怎样过来的？
江凌了解廖青山，他什么都不说，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怕影响到大家，一边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边担心着病情考虑以后，还要备战中考，他是怎么过来的。
“多少钱？我们可以帮你，我们……”
廖青山打断了他，“很多钱，这不是你们能拿的出来的。江凌，不用劝我，这是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廖青山笑的比苦还难看，“支持我一下吧，多给我点底气。”
江凌抱住廖青山，眼睛像开了闸的大坝，汹涌而出，听着江凌哭声，廖青山眼泪默默顺着脸颊下滑。
江凌松开他，抿了两把眼泪，“找好地方了？”
廖青山：“嗯。”
江凌：“你小子真能憋啊，什么时候走。”
廖青山：“这两天收拾收拾就过去。”
江凌：“嗯，跟时楠说了吗？”
廖青山：“晚上回去的时候跟她说。”
江凌：“在外面有什么事，记得跟我们说，不要憋着。”
廖青山：“嗯。”
初夏的天气很舒适，不会过于燥热，晚风拂过阵阵倦意。
廖青山和时楠并排走在路上，他偏头看了眼时楠，天气很好，没有狂风暴雨的离别。
廖青山嘴一张一合，终于出了声，“时楠。”
时楠陪何溪月逛了一下午，现在有些疲惫，“嗯。”
前方的道路明暗交错，好像没有尽头，“我不打算继续读高中了。”
“什么？”时楠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两人停下脚步，时楠转身面向廖青山，看见他眼角泛红，廖青山偏头避开视线。
时楠的脑袋被搅的乱七八糟，“发生什么了吗？”
“我妈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有个阿姨帮忙在外地找了个厂子。”廖青山顿了顿，“我没有想放弃什么，有机会还会继续看书，只是不在学校里。”
廖青山鼓起勇气看着时楠，“这不是妥协，这是选择。”
时楠也想像安慰何溪月一样抱住他，略微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她在他身边的位置，不合适。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我都相信你。”时楠看着他，认真的说，“这肯定是你能想出来最好的解决办法，还记得地理老师说的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香格里拉，你一定能到达你心里的香格里拉。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相信你的决定，我一直都相信你，何溪月和江凌也肯定也是。”
时楠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在她脸上并不算好看，“不是说要帮我逃出去吗，你先出去，我现在已经能应付的了家里，说不定等我真的需要挣脱的时候，还需要你在外面拉我一把。当然你出去之后，有什么事也要记得找我们。”
“谢谢你，时楠。”廖青山声音发颤，转过头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滴，这几天怎么变得矫情上了，眼泪动不动就流出来。
“工作地方很远吗？什么时候走？”
“不算很远吧，坐车要做七八个小时。这两天走。”
“到时候我们送你。”
“嗯。”
廖青山将时楠送到楼下，像往常一样看着她回家，等时楠的背影渐渐消失，他又在原地站了很久。
走回去的路不算远，刚好从繁华走到荒寂，廖青山家在县城边，繁华街景逐渐演变成黑茫茫的夜色。
少年鲜衣怒马，从不会想向现实低头。可他现在是个大人，看的清这现实的距离。廖青山居然有些庆幸，那些隐藏起来的感情没有暴露，时楠会走向远方，他们的关系就这样，就这样刚刚好。
江凌跟何溪月要复读，这样想下来他食言了，本来说好要带时楠逃出去的，现在又把她自己留在这了。
很难，想让他在意的人都过好，很难。
时楠躺在床上，消化这一天的消息，这一刻才清楚地意识到，中考是个清晰地分界线。
怎么就一天的时间，所有的未来都被推翻了。
时楠知道廖青山会走，他必须走，他有他要完成的事情，道理都懂也还是会难过。
可能是眼泪太多，总借点什么情绪发泄出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