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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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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慢慢好转,重新开店的那段时间特别难,再赶上廖青山出事,都是强撑着运转。现在公司里的小事,还有线上对接这些工作廖青山都揽了下来,林耀主要跑工厂对接等在外面的事情。
出事的厂家那边给了一大笔赔偿款,廖青山拿到这些钱的时候倒没多高兴。
静静规划好用途,一部分要攒起来给母亲养老,还有妹妹的以后的生活费,拿出一部分单独存了张卡放好,等时楠出国前给她。
知道时楠可能不收,他特意找了个当地的手匠做了款木牌挂件,将银行卡藏在了里面,做成一个平安福的样子,时楠就会收了。
还要叮嘱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时可以打开,但是希望永远不会有那个时候。
拖林耀带着,他花钱给自己买了款可电动操控的轮椅,之前那个搓轮子搓的手疼,换了这个能稍微走的远点,下楼买点吃的拿给快递都方便。
坐在轮椅上的视角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看着超市货架顶层的薯片,无意间想起以前总爱逗时楠够不着,廖青山低头笑了笑,现在他也够不到了。
这个状况还没有跟母亲说,今年过年也打算先不回去,等明年找个好的时机再跟她说,主要是害怕一下子说了吓到她,想着事先铺垫铺垫。
林耀知道廖青山过年不回家,就想了个好事,“廖哥,今年来我家热闹热闹呗,正好我跟小悦商量订婚的事情,你也跟着沾沾喜气。”
“太麻烦了,我这个情况去了,不是得麻烦你就是得麻烦别人,我自己在这过就行。”廖青山说。
林耀笑了下,对他仰了下头,“哎,廖哥,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对我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我这个样还能对你有好处。”廖青山看了眼林耀这个二愣子。
“就是你说去不去没用。”林耀嘚瑟的‘啧’了声,“到时候直接把往车上一丢,咱就回家过年。”
廖青山被他无语的笑了下,最后也没扭过他,连人带轮椅被一块装到车上带了回去。
除夕夜,廖青山想着给是时楠发个祝福的消息,他这边还没编辑好,时楠那边就传过消息来。
【时楠:新年快乐。】
【时楠:最近都挺好的吗?】
廖青山心底一颤,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就是觉得嘴里的糖有些泛苦。
【廖青山:生日快乐,新年顺意。】
【廖青山:都还好,你呢?】
【时楠:还好。】
【时楠:今年过年没回去?】
【廖青山:嗯,挺忙的。你今年在哪过的?】
【时楠:云南这边,照顾好身体。】
【廖青山:嗯,你也是。】
消息到这就没了下文,廖青山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家子,垂眸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
“你和廖哥今年怎么都不回来,我两在家里都找不出个人来一起玩。”
时楠听着何溪月在电话那头抱怨,躺在草地上呼了口烟丝,她不会抽,刚才兴致一起就买了一盒,都说会抽的人要把烟过肺再呼出来,她只是吸到嘴里又吐出去。
“我们分开了。”
电话那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停下,烟丝在阳光下散开,不一会就消散开。
“分开了?”这一句话砸的何溪月一懵,“为什么?”语气很轻,像是怕碰到时楠伤心的地方,又忍不住想要问。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时楠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了,“不知道,就打了一通电话,前面都好好的,我说元旦要去找他,然后,然后他就说分开,就分开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到头发里,耳朵上。躺在这篇草地上,自由、空旷。
“没说什么原因?”何溪月每个字说的都很小气,她想不明白,行不明白两人怎么会这样。
“就是说不想在一起了。”时楠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掐断,没什么意思。
何溪月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楠翻了个身,侧躺在草地上,小声地说了句,“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嗯。”何溪月微张着嘴唇想了半天,“拍婚纱照的时候,你们一起吧,之前说好的,一起过去。”
“好。”时楠犹豫的问了句,“你说他还会来吗?会不会知道我在,他就不来了。”
“不来就让江凌把他绑过来,要不我们改到五一拍。”
“不行,不行,你们就按原来的日子,暑假拍。”
何溪月嗯了声,又多讲了一些近日来有趣的事。
在痛苦的时候往往会迸发出很多灵感,时楠的毕设方向就是在这时候定下的。
半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毕业设计完美进行展示,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展示会上还有人出价要购买时楠的作品,被她回绝了。
廖青山用了半年时间,做到了能拄着双拐走上几步,日常生活都能靠自己完成。他和林耀的公司也算是做起来了,目前运营的还可以。
何溪月和江凌的婚纱拍摄地定在了云南的一些地方,也是想着借此玩一圈。
时楠收拾着毕业季的行李,看舍友们都大包小包的往家里寄行李,莫名有些迷茫她没有地方寄,把那些有用的,舍不得丢的都整理出来,剩下的一并买了废品。
廖青山送的都舍不得丢。
一切归置好后,她去剪了头发,本来快要及腰的长发剪到锁骨,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也多了几分干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早已找不到十五六岁的样子。
何溪月和江凌过去的早,廖青山在广东离着云南又近,等她忙完飞过去的时候,三人已经在昆明等着她了。
过去的路上很忐忑,没想到廖青山还会去,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因为她不明白分手的理由,也不知道分手后该怎么做朋友。
下飞机后,时楠先联络了何溪月,“我下飞机了,你们到了吗?”
“到了,在出机口这等着呢。”何溪月的声音没有以往的喜悦,更像是压抑着什么。
时楠顺着一套流程走下来,接机口乌泱泱的人们,她一眼就看见了何溪月跟江凌,笑着跟他们挥了挥手,廖青山没来,或许多少觉得尴吧。
随着人群往外走,距离越来越近时,时楠扫到江凌身边还有一个人,比大家矮了半截,没有办法让人一眼注意到,她缓缓停住了脚步,几人对望着。
廖青山捧了束花坐在轮椅以上,头发剃成了短寸,挺帅的更硬朗了,衣服打理的很整洁,能看出来用心收拾过。他就坐在那静静的看她,脸上带了点浅笑。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抿着嘴尽量看向四周,微微皱起的眉头就是舒展不开。
所有的不明白在这一刻都变成了明白。
时楠尽力调整好情绪,走上前,“好久不见了。”
何溪月跑过来抱住时楠,昨天见到廖青山的时候她和江凌已将哭过一场了,今天见了时楠又没忍住。
昨天晚上有想过把廖哥的情况告诉是时楠,转念想了想还是没话说。
时楠蹲下身来,接过廖青山的花,对视的那一眼眼泪还是没忍住,她学着廖青山之前哄她的语气,“怎么这么笨?又受伤了。”
廖青山摇头,“没事。”
时楠嗓子堵得生疼,像被死死掐住,随即点头笑了下,“没事的,没事。”她抬眼看着廖青山,“走吧,我推着你。”
廖青山没拒接,红着眼眶说了声好。
路还挺顺的,走到车前时,江凌提前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廖青山拄着双拐撑上去,姿势说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怪异,时楠偏过头擦了擦眼泪。
她不知道,那个看着怪异的动作,是廖青山反复练习了多少次才做到这样。
时楠跟着廖青山一起坐在后排,车内只有车载音乐的声音,原本最爱叽叽喳喳的两个人也在前排沉默着。
一路走下来,看到了好几对拍摄婚纱照的新人,时楠看着窗外,婚纱这种东西肯定在她之前的幻想里出现过,具体什么样子的已经记不清了,但是男主角一直都是廖青山。
时楠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廖青山看着另一侧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廖青山颤了一下。他没有躲开,也没握住,只是任由她拉着。
几个人先回酒店放东西,打算吃个午饭,下午去看拍摄地。
时楠给何溪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把廖青山带到了她房间。关好门后,廖青山任由时楠把她推到床边。
时楠拿了瓶水,拧开喝了一口,与他面对面坐在床边。
两人红着眼沉默了片刻,时楠先开口:“为什么受伤了不跟我说?”
“不想你担心。”
“轮椅要做都多久?”
廖青山嘴唇颤抖着,“一辈子。”
“所以,你因为这个跟我分手?”
廖青山没有回答,时楠擦了下眼泪,“我不分,分开的这些日子里可难受了,我不分。”
廖青山伸手想给她擦眼泪,钉在轮椅上没法动,他向前探了探身子还是没够到。时楠往他手里靠了靠,这才擦到。
“对不起啊,没法和你一起去国外了。”廖青山流着泪笑了下,“但是你看,你现在多棒,已经是完全能独当一面的人了。剩下的路没有我,你会走的更好,到这就刚刚好,在一起走就是我拖累你了。”
时楠握住他的手,“不是的,不是拖累。我可以多吃点饭,多锻炼,能背着你一起走。”
“是拖累。”廖青山打断她,“现在这个病情比较稳定,以后会怎样,谁都说不准,我不想让你整天看着我就提心吊胆的,也不想你整天花费心思照顾我,我只想你能去做你喜欢的事。”
“我也喜欢跟你在一起啊。”
“那你的出国怎么办?时楠,我走不远了,我真的走不远了。”
时楠眼泪一直往外涌,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怎么就这么难,怎么会就这么难。
“你这么多年坚持的梦想不该放弃,你想往外走往外看,就去。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什么,那样只会让我更讨厌自己。”
时楠抬眼看了他一会,“如果我选你呢,我可以留在这,可以就在这一片逛,可以……”
“不可以。”廖青山打断她,“就算你留下,我们也不能继续了,我不允许。时楠,路不同了,分开走吧,对我们都好。梦想要实现太不容易了,我帮你选了,梦想和爱情之间,我帮你选梦想。以后的路还长,你会碰见很多人。”
遇见再多人,也就只有一个廖青山。
廖青山抬眼看着她,两个人都已经哭的不成样子,“我一个人在外面闯了这些年,走不动了。”他用力拍了两下自己的腿,被时楠拦下,“真走不动了。”
两人拉着手平复了一会,廖青山看着她说,“我想今年过去,就会老家,开个书店,在家里还能方便些。”
时楠抬头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个她最不想回去的地方,也是他这二十年来待过最快乐的地方,遇见时楠就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二十二岁之前的时楠他娶了,二十二岁之后的她完全属于她自己。
“我可以再抱你吗?”
廖青山哑着嗓子应了声好。
时楠跨坐在他身上将人抱住,任由眼泪流了好久,起身摸了摸他的脸,耳朵,眼睛,鼻子。手指在他嘴唇上摩挲了两下,“我能把毕业设计的作品放到你这保管吗?”
这部作品但是有人出价到三十万,三十万足够买下廖青山的人生,偏偏那时她没这三十万。要是真能穿越回去就好了,她什么都不带,就带这三十万。
“好。”廖青山用力抱住她,感受到时楠在他腿上的重量,就好像这条腿还有用一样。他顿了顿开口问,“画了什么?”
“山。”
其实主题是‘难’,借用了山的元素。
时楠盯着他吻了下来,眼泪混进嘴里,苦涩极了,从来没有想到吻会是这种感觉。
外面明媚的海边都是幸福的新人,这间屋子永远困住了两个二十二岁的人。
“出了这个房间就要分开走了。”
“好,你要照顾好自己。”时楠看着他,我永远都忘不掉你。。
“那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更要开心。”
时楠出国前收到了廖青山的送的平安福,那个木头挂件,不一样的是上面多了一道银环装饰着,整体融合的很好,并没让时楠过多留意。
那是他准备的求婚戒指。
多年后的小县城多了一家奇怪的书店,不止买书还买鲜花。老板形象出挑,是个残疾人,多半是坐在轮椅上,有时会拄着双拐在店内走动。
廖青山看着朋友圈,时楠以前不发,出国之后偶尔会发,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发一条,看到特别有趣的东西一会发一条,就这样一年也没能凑够十条朋友圈。
“老板,帮我们那两束向日葵。”
“好。”廖青山放下手机,拄着双拐过去。
收款的台子上睡了一只橘猫,闭着眼时看不出什么,醒着才能发现左眼瞎了,是他捡来的一只流浪猫。
包完花,廖青山坐回轮椅上,转到收银台。
“这只猫叫什么呀?”
“南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