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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定情信物 ...

  •   “顶大人名讳招摇撞骗,当心挨揍。”付决取下斗篷帽子,解开面纱,坐上马车。萧芜紧随其后,四处看了眼,无异常便进了车厢,“你不说,他就不知道。”

      “皇后要杀你父亲。”付诀冷漠的脸庞生出温热,就连看她是眼神都温和许多。
      说实在话,萧芜不习惯。
      “父母总善于为他们的孩子解决问题,太子是皇后的亲儿子,不会袖手旁观。”

      萧芜明白自身力量弱小,那些坐上高位之人紧追不放,总有一天,她会败下阵。
      即便如此,她不想放弃。
      若连想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她怎配得上他们无私的爱?

      “你父亲被释放,足以证明他清流之身。”

      “向世人证明不重要,人们的印象已根深蒂固,三年期限间多有饿殍,我父亲究竟错了。”萧芜无奈看着付决,在接连失去两个亲人后,她明白:“如今,我只想他平安。”

      “萧琰你变了。”付决说。

      大理寺依旧喧闹非凡,一抹紫色背影略显孤寂。他步伐慢悠,仪态挺拔,逆向于人群,在众人繁忙的身影中尤为格格不入,路过他的衙役见他如见猛兽,恨不得避开,即使相遇,谨慎行礼后溜得飞快。

      有时,并非他不愿交友,而是他从来封闭自己,却忘记怎样打开。

      萧芜从身后大喊:“谢卿!”

      将他从杂乱的思绪中解救出来,面对眼前的女孩,他内心矛盾。
      她不是萧琰,那她是谁?还需留在身边吗?她没有坏心思。

      多少个日夜里,他因她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
      她接近他,另有企图。
      先入戏的他,出不来。

      “去哪了?”
      “你猜猜看。”萧芜决定先卖个关子。
      “玉明楼。”不解风情的付决丝毫不懂萧芜目的,或许他懂,就是不配合。

      萧芜刚要开口说些不合时宜,被她的理智硬生生忍了回去。
      她忍了,原谅付决的古怪脾气。

      “哦?”谢卿洞察人心的能力,始终未变,“你们潜入其中了?可得到什么消息。”
      付决刚张开嘴,萧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立即打断他:“络腮胡口中的宦官是皇后身边的李总管,这次,他们的任务是杀我父亲并且打算搅乱陛下的大祀。”

      谢修行挑眉看萧芜。萧芜也立即心领神会,知道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我所了解的谢卿无所不能,会有办法保住父亲性命。”

      他嗤笑一声,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萧芜就像被他锁定住的猎物,难逃魔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保你父亲?”
      萧芜眼神不带惧怕,犹如雄鹰眼下机敏逃跑的小白兔,“凭我们睡过。”
      谢修行脸色铁青,忽而红晕染上颊面,神情故作嗔怪。
      “一个房间。”萧芜补充。

      “萧琰你话能全部说完吗?大喘气吓死人。”付决差点以为喝酒那夜他们发生过不得了的事情,震惊得瞳孔大开。
      朝朝暮暮生活了十几年的兄弟,拥有断袖癖好,任谁都难以接受。

      “父亲去刑的消息是真的吗?”
      谢修行点头默认。
      “他们想在父亲回乡途中杀了他。”萧芜在归途中想到个对策,“谢卿,父亲能否不回鱼州?”
      说完此话,谢修行蹙眉不语,萧芜看着他为难的样子,黯然神伤。

      父亲是她世上唯一的牵挂,再失去他,她与孤家寡人有何异?大抵亦会随他们去了。
      她不高尚,一点也不。
      她只想所爱之人都平安,余生无恙。

      “谢卿可否让我见一见父亲?”
      “趁玉明楼诗酒会未开始,来得及。”谢修行转身朝外,侧眸,道:“我护你不久矣,今后多为自己打算。”
      “多谢谢卿提点。”

      萧芜随谢修行去了刑部。
      “谢卿尊驾,有失远迎。”刑部尚书孙艾明亲自接待,话里话外冷嘲热讽,“刑部大牢简陋,不及大理寺豪奢,刑具更是普通到上不得台面,哪像谢卿手下那些个光见着都能吓破胆蜕层皮的东西,怕是不如您的眼。”

      “萧默三日后释放,想必批文,孙尚书该收到了。”谢修行借以批文,威慑孙艾明,好叫他不能对萧默下手,以防留下把柄被他参书。
      “谢卿放心,酷刑逼供此等有违仁德之事,刑部断然做不出来。”孙艾明不如谢修行瘦高挺拔,他壮硕的身形尤为魁梧有力,开锁的动作极为粗鲁,将铁锁链随意仍在地上,“谢修行。我看在昔日同拜江阁老门下才卖你面子,太子之事,你切莫拉我下水。我有妻儿老小,不经折腾。”

      “谢某纵然孤家寡人,亦体会过世间温情。你的顾虑,我心知肚明。”谢修行眉宇间落寞,荒芜庙宇里破碎不堪的一尊神像,无人供奉他,无人信仰他。
      “你我师出同门,同朝为官,虽道义相阻,我却从未想过将你牵扯进任何争斗中。”谢修行失落快要掩饰不住了,发红的眼眶无措地强撑将要掉落的晶莹泪珠,“孙尚书,我们背道而驰,谢某尊重你选择,还请你不要阻挡我的路。”

      孙艾明心头被触动,神情不再厌恶谢修行,遥想当初他们在江府彻夜畅谈直至天明,那般美好如玉无暇的时光,好似一去不复返。
      他们还是他们,他们不再是他们。

      唏嘘,朝堂水深似海,稍有不慎便会沉溺而亡。他稳坐刑部尚书之位,其实如坐针毡,谁人都想与他行便,官高一级压死人,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他向来夹着尾巴做人。
      他不像谢修行高尚,可他想成为谢修行。

      他有软肋,他想自保,他没有错。
      谢修行亦认为他的选择没有错。
      错只在这世道。
      将人逼得不像人。

      孙艾明推开牢门,说道:“权当我今日没来过。”
      “多谢孙尚书。”萧芜谢过孙艾明。今日才晓原来谢卿和孙尚书渊源不浅。

      三司会审那日,萧芜见过他,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本意与谢卿有过节,互戳彼此短处,发觉此人不善。
      今日看到他,萧芜无法站在善恶的立场上评判他,他有他的顾虑,就像父亲一般身不由己。
      怪只怪这世道,权势至高无上,把人逼得不像人,像为皇权服侍的奴隶。

      萧芜望向角落里呆坐着的父亲背影,衣裳干净整洁,身上并无伤痕,父亲未受刑罚之苦,承蒙谢卿与孙尚书照顾。

      “太子下了令,我给拦下来的。”孙艾明看向谢修行,扯嘴角得意而笑,道:“谢修行,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罢,潇洒离去。

      谢修行眼神微妙。他目送孙艾明的背影愈渐模糊,小声呢喃:“阿桑,谢谢你。”

      萧芜蹲下身,握住父亲沟壑枯瘦的双手,“父亲,阿琰来看你了。”
      “阿琰。”萧默从梦中惊醒,看到萧芜脸庞,从狂喜到失望再到惊喜,他眼神依旧慈爱,笑着说:“阿琰,你来啦。我方才梦到你了。”

      萧芜嘴唇蓦然颤抖,眼泪止不住落下来,“是吗?父亲梦到阿琰什么了?”
      萧默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抚摸萧芜发髻,微笑着一滴泪珠划过鼻尖,“梦到少时父亲和阿琰打毬得头名的景象。”
      “等父亲回鱼州了,阿琰再陪父亲打一次毬。”
      “好啊。”

      谢修行带着萧芜来,是为满足她的心愿,故孙尚书打开牢门后,他只在门外守候,并没有打搅他们父子相聚的温情。他总像局外人,凡事置身事外。

      “这个荷包...”萧默发现了萧芜腰间别起的荷包,不禁打听。
      萧芜不懂缘由,如实回答:“是谢卿送的。”
      “谢修行?”萧默再三确认。
      “正是。”萧芜强调,“大理寺卿谢修行,救了女儿性命的谢修行,为父亲与太子之事连夜上书的谢修行。”

      萧默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啊!”
      “父亲见过此荷包?”萧芜将它摊在掌心欣赏,仙鹤栩栩如生,携几缕云烟展翅入青天,脚下是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

      “它是你母亲绣的,赠与我的定情信物。鹤是我的字,梅是你母亲的小字。”萧默回忆曾经,“我与你母亲青梅竹马,指腹为婚,这个荷包是她及笄之年送我的信物。她妆奁里一直用的发梳是我亲手打磨。”

      “父亲的信物为何会在谢卿手里?”萧芜问道。
      “当年父亲刚任鱼州县令,在考察民情时,遇到恶霸欺压村民,恶霸将一个小男孩的父母活活打死,父亲看小孩孤苦无依,给了他银两,好去安葬父母。他不愿收下我的钱,父亲便以认路灯匠之名,将银钱给了他。荷包就这样送了小男孩,他说他叫谢济。”

      同是姓谢,会不会谢济就是谢修行呢?

      “后来,好长一段时日未再见过他。直到有日,我在路上遇到奄奄一息的他,得知他的钱被村民抢走,他为了护住这个荷包,差点被他们打死,我不忍心见死不救,将他带回县衙医治。

      那时你才四岁,让父亲替哥哥找个家。父亲与北星山道观的掌门有过交道,他宅心仁厚,谢济去那里不会被欺负,比漂泊在外或为世家奴好得太多。

      多年过去。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现今,他救过你的命,帮助过我。

      实道缘分妙不可言,因果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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