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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是心动,还是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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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隐横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那人看到他们笑着迎了上来,“应大人您来了,戚少爷也在?”
“李尘,是你!”戚隐横没想到今日和应观槿有约的人居然是他,李尘就是当时他们从期凉城救回的几位考生中的一位,戚隐横还记得,当时应观槿胳膊上的伤口就是那时神志不清的李尘造成的。
想到这里,戚隐横下意识往应观槿的胳膊上去看,那里青白衣袖遮盖,也不知道留疤了没?
应观槿一边往里走,一边给戚隐横介绍,“李尘在几个月前的春闱考试中中了榜眼,现任翰林院编修一职。”
原来如此,戚隐横点头,跟着应观槿在一旁坐下,李尘在二人落座后也坐在了对面,继续对戚隐横解释道:“最近下官负责修订史册,所以想向应大人请教一些礼制方面的问题。”
听完李尘的话,戚隐横忽然有些后悔跟来了,他们讨论的这些礼制问题他毫无兴趣,而且是正事他也不便打扰,但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抱怨的,“就不能挑个其他时间吗,休沐日你们也不肯休息。”
李尘听得诚惶诚恐连忙站起来告罪,“下官不是故意搅扰应大人,只是初到翰林院有太多不懂,京城中又无人相识,所以才冒昧打扰应大人,实在抱歉。”
“好了李尘。”应观槿抬手示意他坐下,“小五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他只是随口抱怨一句,你别放在心上,我既答应了你,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就是。”
李尘听着应观槿的宽慰,余光还在不住地瞄戚隐横的态度,他早就听说了,这位国公府的小少爷嚣张跋扈,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望着对面应侍郎如沐春风的浅笑,李尘心里忍不住嘀咕:也不知侍郎大人怎么会和这位少爷玩在一起?
接下来的好几个时辰,李尘和应观槿就古往今来的礼制可谓是聊了个通透,李尘仿佛是想趁着今日把想问的全都问了,问题多得让戚隐横瞠目结舌。
应观槿一面回答着李尘的疑问,一面注意着戚隐横的情况,问他要是觉得无聊的话要不先回去或者出去转转,但戚隐横只摇头拒绝,示意不必管他。
以前的戚隐横不是沉静下来的性子,不过现在戚隐横倒是愈发喜欢安静了。他单手支着脑袋静静地望着旁边的应观槿,李尘不知道哪里记错了一处,应观槿正起身拿笔在他的书册上指点,温柔和善,平易近人。
戚隐横恍然想起京中对戚隐横的赞誉,说他是洛陵第一公子,说他是都城万千少女的心仪对象,以往只是随便听听觉得这赞誉过于夸张了,现在忽然觉得其实一点儿也不夸张,只一个起身执笔的动作,他却做的随意风雅,而且不是那种故意营造出来的风雅,而是他骨子里天生的书墨之气,与他相得益彰,正如这初夏的暖风,和煦温暖。
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他呢?戚隐横心中忽然苦涩起来,重活一世,他不想亏欠任何人,却不知早已欠了面前人许多许多,还也还不清。
正在指点李尘的应观槿仿若是感受到了戚隐横的情绪,忽而朝这边投来一个眼神,戚隐横立刻收起自己莫名涌上的情绪,回以一个微笑,应观槿这才又转过头去继续回答李尘的问题。
戚隐横摇了摇头将烦乱的思绪驱赶到脑外,他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然亏欠,那努力还就是了。
日光西移,戚隐横听得昏昏欲睡,支着脑袋的胳膊慢慢放了下来,转而侧头放了上去,迷蒙中鼻尖传来浅淡熟悉的幽微熏香,一抹淡青从眼前拂过,戚隐横下意识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去抓,却抓了个空,颇觉委屈,轻声呢喃抱怨,“三哥……”
不知道本来是想说什么,只叫了一声淡青色衣袖的主人便沉沉睡去,泛黄的暖阳从未合上的窗户中溜进来,映在了睡着的人侧脸上,暖意融融。
“等一下。”应观槿低声打断了李尘正在说的话,吩咐清风楼伙计去拿他备在这里的锦缎长袍,然后轻轻盖在了正在沉睡的人身上。
“我们低声些。”应观槿将李尘往房间的角落带去,目光才慢慢从桌边的人身上移动到李尘的书册上,那澄澈又深邃的柔和双眸中,是数不尽也藏不去的温柔。
待灿烂霞光的最后一点也慢慢消失在天边,天色慢慢暗淡下来,李尘才终于停止了今日的请教,起身告辞,“多谢应大人,下官受益良多。”
“无事,以后若还有问题尽可问我。”
“好。”李尘默默应下,却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趴在桌子上的人。
待李尘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应观槿走到窗边关了窗户,外面已经由暖融的日光变为寒凉的晚风,桌边的人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应观槿放轻动作走过去在旁边坐下,第一次稍稍将自己的克制放开来,任由目光温和地落在睡梦中的侧脸上。戚隐横好像是做了什么美好的梦,唇角带着笑意,脸颊微微泛红,仿若不久前天边初绽的云霞,平日的凌厉和张狂通通消失不见,平添了几分柔和与稚气。
应观槿的心也慢慢化作一潭清浅的湖水,那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楼下喧闹的街市散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静了下来,应观槿的眼里只剩下这一人,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这此时此刻。
但终究是夜色悄悄袭来,应观槿不忍眼前人在黑夜中经历寒风归家,只好轻声唤人。
戚隐横正在做一个美梦,是他这么多月以来第一次不是噩梦,在梦里他回到了一年前全家人一起在洛陵城郊踏青赏春的时候,那时候二哥新娶了夫人,大家开心得不得了,围着二哥二嫂打趣玩闹。
正开心快乐的时刻,戚隐横听到远处有人唤他,他回头望去,是应观槿带着左相夫妇也来了。
“三哥!”戚隐横高兴地迎了上去。
“小五,醒醒……”梦中的一切渐渐飘远,可熟悉的呼唤却依旧在耳边,戚隐横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梦中人,于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人,抬手抓住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小五?”应观槿本来正在轻轻拍着人让其醒来,却不料戚隐横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了他的手,那直白的目光正毫无知觉地裹着他,应观槿霎时乱了方寸,紧张躲开那灼人的视线。
戚隐横被这一声疑惑唤回了思绪,猛然清醒过来赶紧松开了手,人也跟着立刻起身。
应观槿的长袍掉落在地上,戚隐横弯腰拾起,起身时依旧掩不住内心的慌乱,“抱歉三哥,刚刚我做了一个梦。”
应观槿没追问是什么梦,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一句,踏上了回家的路。
***
第二日天还没亮,戚隐横就被他三姐从卧榻上拽了起来,“小五快起来,今日可是你下聘的日子!”
“三姐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戚隐横满头黑线,“我后悔答应你了。”
“那不管,反正你已经答应我了。”戚岚彩理直气壮,一掌拍在戚隐横的肩膀上,”放心吧,姐姐已经把聘礼给你准备好了,你去露个面就行。”
戚隐横还没说话,戚岚彩又大声朝外喊道:“合纨合质,快来给你家少爷更衣!”
待戚隐横整装待发站在户部尚书府门前的时候,人才刚刚清醒,“去扣门。”
营群听到吩咐前去扣门,然后退回到戚隐横身边小声道:“少爷,你太风流了。”
“?”刚清醒的戚隐横一脑袋问号看向营群。
营群看起来很是气愤,又维护自家少爷的名声不敢大声,“你前两日还说要追应少爷,今日就来给苏小姐下聘,也太过分了吧少爷。”
“胡说什么!”戚隐横抬脚就要踹人,营群闪得非常有经验,对着已经打开的尚书府大门恭恭敬敬道,“少爷,请。”
戚隐横坐在厅堂上,带着一众仆役丫鬟立了满室,外面院子里是好几箱的聘礼,看得户部尚书苏大人夫妇一个头两个头,“戚少爷,你这是?”
“咳咳……”戚隐横悠悠起身抬手示意外面的聘礼给他们看,“不明显吗?本少……不是,我倾慕苏大人您的爱女苏绮已久,今日特来求娶。”
“……”户部尚书苏大人夫妇膝下只有这一个掌上明珠,而戚隐横在京城的名声实在说不上多好,但碍于他国公府的身份,苏大人忍了又忍道,“戚少爷实在对不住,我家绮儿早有婚约,怕是只能辜负您的厚爱了。”
“苏大人莫要唬我,我早就派人查过了,你们苏家与京兆尹郭大人家的婚约不是刚取消吗?现在哪来的婚约。”戚隐横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出的话不给人反驳的余地,“今日本少爷的聘礼就放在这儿了,我也不是喜欢强迫的人,给苏小姐三日的时间考虑一下。”
“这……”听到戚隐横怎么说,苏夫人紧紧拉着苏大人面色忧虑,“老爷,怎么办?绮儿可千万不能嫁给他啊。”
哪怕苏夫人故意压低声音,戚隐横还是一字不落都听到了,不过他名声一直不好,倒也不在意这些,“苏大人总该让我先见见苏小姐吧,我来都来了,说不定苏小姐也喜欢我呢?”
“去请小姐来。”苏大人最后还是暂时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