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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夏夜风动亦是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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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观槿没想到今日戚隐横找他的事情居然是这个,他见到这个断掉的发坠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难过或责怪,送去处的东西便是送出去了,他了解戚隐横的性格,也不指望他喜欢或者珍惜,时隔半年多的时候戚隐横还能拿出来,还是为了修补,倒是让应观槿感到意外与惊喜。
如果非要说惋惜,那他唯一惋惜的就是没有看到戚隐横戴上之后的样子,应该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灵动肆意吧。
“这个发坠是我在莫阳城买到的,当时一看到便觉得和你很相配,所以便想着送你。莫阳城的铸银技艺独步天下,提炼出的纯度之高是其他地方都做不到,所以洛陵恐怕也找不到可以修补的材料。”
应观槿拿起木匣中的发坠查看,余下的三片叶子在夏风中叮铃一声,孤孤单单地并不完整,戚隐横的情绪低沉了下去,“那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
应观槿将发坠又放回木匣中,看着趴在桌子上蔫蔫拨拉着木匣的戚隐横,欢喜与心疼交杂,抬手在那无精打采的脑袋上方一寸处停留,复又收回,“小五,你先不要休息,等我一下。”
应观槿说完就起身出了亭子,戚隐横站起来叫了几声也没叫主人,没懂应观槿是什么意思,只好坐下等他。
可是等多久等什么应观槿通通没说,戚隐横就这么坐在亭子里等了两个时辰,一丝一毫的霞光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漆黑的夜与府内星星点点的灯光,应观槿还是没有出现。
“少爷,该回房休息了。”合质已经是第三次来劝了,可戚隐横还没没动,只趴在桌子上望着门口的方向。
三哥,我困了,可是你让我等着。
“少爷,回房睡吧。”合质的声音放得很低,看着桌边几乎要睡过去的人再次劝道。
下一刻,合质看到自家少爷猛然窜了起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与惊喜,语气中还有几分熟稔的抱怨,“三哥,你终于来了。”
院门口终于出现了期待的身影,合质第一次见到那位举止有度、温润如玉的应公子脚步匆匆,是压抑不住的克制柔情,一进院子眼里便知盛得下一人。
合质又将目光落回少爷身上,她的少爷也是毫无隐藏的激动开心。身在其中的两人眼中只有彼此,毫无知觉此刻的夏夜有多么的缠绵暧昧。
合质掩唇笑了笑悄悄离开了,她现在想要跟其他姐妹分享她得知的秘密。
可是合质没有发现,正是那两位眼中只看得见对方,却忽略了太多对方眼中同样的情意。
***
“三哥,这是什么?”应观槿一走到戚隐横面前就将一个玉制的长方形盒子递到戚隐横手中,温凉入手,在这夏夜并不寒凉。
“打开看看。”应观槿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温柔浅笑,如果是非常了解他的人,现在还可以察觉出他此刻微微的紧张与期待。
戚隐横在应观槿的示意下将玉盒打开,一条款式和之前那条银坠一模一样的发坠静静地躺在盒中,唯一的区别是最下面坠着的五片小叶子,之前那条是由纯银打造的,而现在这条是碧绿清透的玉,如这夏日枝头最浓重的绿叶颜色,更是栩栩如生。
戚隐横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盒子里的发坠,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出来捧在掌心爱不释手,“三哥,这是……”
看到戚隐横的反应,应观槿只感觉满心胀胀柔柔的,萦绕其中丝丝缕缕的全是欢喜,“这也是我在莫阳城买的,送了你那个之后便觉得这个同样的东西不好再送,刚才看到你那么难过才想着或许你也会喜欢这个,便回家取了来给你。”
“谢谢三哥,我特别喜欢。”戚隐横将发坠移到一只手中,高兴地撞入了面前人的怀中,空闲的那只手搂住了应观槿的脖颈。
应观槿只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僵直身体不敢碰触怀里的温度,下一刻那温度便挪了出去,无意带动了背后的乌发从肩头垂落下来,正好遮挡住了主人发热的耳尖。
应观槿只觉得这夜风忽然灼热得厉害,也不敢再看一眼身前人,只听到沉浸在新得礼物中的人不住开心的声音。
应观槿觉得这亭子他不敢再待下去了,自己正烧得浓烈的情意让他都感到害怕,忙慌乱地起身告辞,“小五,我先……”
可他的话刚起了个头,一只莹白修长的手就出现在眼前,根根手指间缠绕着发坠各处连结的银丝,更给应观槿的心间添了一把火。
应观槿被蛊惑般伸手,慢慢触到了眼前的那只手,已经察觉不出到底是热是凉,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三哥,你帮我戴!”戚隐横欢快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应观槿才慢慢觉得自己的呼吸正常起来,从那指间将发坠轻轻取了下来,拿回到自己掌心轻轻握住,“好。”
“三哥,我坐好了。”
应观槿望着背对着自己坐下的人,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带来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应观槿定了定心神,缓缓撩起乌黑的青丝从左手指间穿过,然后将右手的发坠头部轻轻扣在合适的位置。
五片碧绿叶子顺着青丝垂落,清透的叮铃声更是悦耳,应观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几片叶子欢快跳动,是他按了又按,终究没按住的心动。
“小五,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应观槿甚至不敢等戚隐横转过身来,他害怕一对上对方的眼神,就将自己的心事出卖无遗。
可应观槿刚要转身,左手下一刻就被握住,今夜烧灼的空气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他了。
应观槿唯一庆幸的就是夜色的昏暗,戚隐横什么也不知道,只拉着他迈过台阶往亭下走,“都这么晚了,三哥你就在府里住下好了。”
“合心,带三哥去客房。”
躺在客房中的应观槿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睡着,一想起一墙之隔的人,刚才的画面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动人心神。
第二天,从未上朝迟到过的礼部侍郎,第一次迟到了。
***
但隔壁的戚隐横反倒睡得很早,他自己都没发现,有应观槿在的地方,他总得难得可以安眠。
戚隐横第二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又打开昨晚睡前收在床头的玉盒看了看,那条精致好看的碧玉发坠正安安稳稳地躺着,戚隐横拍了拍盒子心满意足地躺下。
脑中浮现出昨晚等待应观槿的场景,几个时辰的等待自己真的就那么做到了,甚至没生出一分不耐烦的感觉,这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时的出事风格。
毕竟没有一个人敢单凭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让戚小少爷等两个时辰。
当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戚隐横后知后觉地意外,那三哥居然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了过来。
要知道国公府和相府的距离说不上太远,但也不是很近。平时戚隐横去一趟相府就要花费一个多时辰,更别说昨晚应观槿还是又从左相府来到了国公府,何况还是傍晚街道上人群最拥挤的时候。
百姓们都在这个时候归心似箭地往家里赶,应观槿却反而回到家又匆匆出门去。
戚隐横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画面:摊贩收摊后,人潮涌动中,一道月白色身影披着微黄的霞光,隔绝出一方独立又和谐的天地。所有人脚步匆匆,只应观槿与他们背道而驰。
戚隐横慢慢坐了起来,视线再次落在了手边的玉盒上,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戚隐横将盒子拿起却迟迟没有打开,最后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墙壁上镶嵌着的木格,那里是他用来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戚隐横将手中的玉盒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向来对什么物什都不太在意的戚隐横第一次生出了对物品的珍爱意味,他忽然有些不舍得戴了,照他的性子,万一又像上一条一样坏掉怎么办?戚隐横最后还是换了一个常用的发冠走出房门。
“少爷,大理寺卿来了。”一出门,合纨就告知戚隐横这个消息。
戚隐横挑挑眉表示自己知道了,在他的意料之内,他昨天将卢越打成那样,他爹不来找他才不正常呢。
“我爹娘都知道了?”戚隐横一边往小厨房走,一边问跟在身边的合纨。
“国公爷和长公主殿下,还有二夫人一大早就去城外上香了,还不知道。不过二少爷陪卢大人一起来的。”
听到合纨的话,戚隐横才想起今日是二十五,这一日是每个月他爹娘都要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的日子,祈愿一家人平平安安。
戚隐横已经走到小厨房,便直接在外面的院子里用早膳,“那四哥怕是也知道了吧。”
“四少爷一大早就去了禁军营并未回来。”
昨日禁军营那么多人都在,今日怕是四哥一到禁军营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戚隐横拿起筷子笑了一下,“那不急,等你家少爷先吃个饭,也正好等四哥回来,至于卢大人,就让二哥先应付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