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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娱乐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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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钟书没将两位好友的调侃放在心上。
但回去后,商场里他抬头看到时序乘坐扶梯往下的画面频频出现在脑子里。
他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深夜辗转反侧,白钟书盯着头顶模糊的水晶灯。
“真是莫名其妙。”
自言自语呢喃一声,白钟书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墨尔本的冬天没有北城冷,草地和树木都是金色的,人们慵懒的躺在草地、躺椅上晒太阳。
好友们决定自驾北疆,传回的照片里,每一张都张扬自由。
封邑昨晚和白钟书私聊,说辛游这次出游带了个女士,对人家处处照顾,感觉两人氛围暧昧。
辛游发出的多张照片里,他旁边都站着一位戴着墨镜的女人。
白钟书询问,辛游没否认,说在追求。
旁人的镜头里,封邑幸福得明目张胆。
南青扶着他上车,给他拍照,背他上山,喂他吃东西,两人旁若无人的拥抱、牵手、接吻。
“老板,订晚上的机票,还是明天。”
“回一趟国,后天再去瑞士。”
杨舒应下,快速订机票,收拾行李,出发去机场。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白钟书登上飞往北城的飞机。
第二天凌晨六点,到达北城。
国庆时序工作挺忙的。
二号晚上配合新代言品牌进行直播宣传,男士皮鞋。
三号去鹏城参与某珠宝品牌剪彩仪式。
五号配合工作室拍摄。
六号晚,参加某视频平台自办的共度中秋月夜直播。
这直播邀请时序工作室是在十天前才接到的。
原定艺人被爆不仅有位隐婚多年的妻子,且私联粉丝进行多人活动,与人合开会所,大选后宫。
视频录音照片截图都有,塌房塌多猝不及防,节目组那边恨死他了,都这个时候了,每个人的时间位次都定好了,要是突然修改,牵涉的人太多了。
所以只能找人顶替上。
时序就是那个人。
所以工作间隙,他还要练歌,练舞。
对了,暴雷的艺人叫蒋阳。
时序刷到消息的时候其实挺惊讶的,娱乐圈有点关系或者和他一样的人都知道他背后的人是金开房产老板小舅子。
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大,还是说他无所谓。
所有事情不过两天就尘埃落地,蒋阳的名字就消失在娱乐圈。
粉丝惋惜,网友愤慨,圈内人遍体生寒。
收到Amy消息,时序从练舞室上来开会。
工作室的人都在,商量这次直播时序妆造和宣传。
其他倒是好解决,毕竟大家都工作多年了,经验和技术都不缺。
唯一忧虑的反倒是衣服,时序这段时间话题度倒是挺高的,黑料也不少,许多品牌都在观望,不敢轻易和工作室对接,生怕才签约代言就塌房了。
所以时序身上目前除了一个家居品牌和一个国产老品牌皮鞋外,并没有其他服装饰品代言。
赞助也不用想了,大品牌拿不到,小品牌怕嘲笑。
“服饰是小事,什么大品牌,小品牌,我们不搞这些。”Amy淡淡说。
衣服品牌根本无人在意,拿到代言才是真理。
有些艺人找不到话题增添热度,工作室也只能营销服饰,引起争论。
“行。”
得到Amy的话,工作室其他人也松了口气,交头接耳,敲定这次活动妆造。
“时序,你歌练得怎么样了?”
工作室选了几首比较适合时序嗓音唱的且符合主题的歌交上去审核,最后定下来一首。
“练得差不多了,只差舞蹈了。”
“抓紧时间练习,下个星期排练,别出什么乱子。”
“嗯。”
Amy将工作细化,然后一件件安排下来,时序原本觉得压力很大的事就这样被她轻轻松松化解了。
有人不喜欢Amy的风格,觉得她管得太多,控制欲太强,相反,时序却很喜欢这种工作模式,这能带领他快速熟悉陌生的工作环境。
术业有专攻,如果什么都需要艺人去处理,时序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多精力,
每天练歌练舞已经够累了。
半个小时,会议结束。
“Amy姐,蒋明真的做了网上说的那些事吗?”
其他人已经离开,时序走到门边,想了想,转身问道。
Amy静了一下,才抬头和时序对视,“时序,这个圈子不是非黑即白,许多事情发生了,或许连身处其中的主人公都没理明白。”
时序明白了,但他又不明白,蒋阳背靠金开房产,打狗还得看主人,别人要弄他,也得掂量一下,除非……
除非那位小舅子放弃他,甚至对他的某些举动不满。
“或许他只是做了一件让人不满意的事,得到一个别人为他安排好的结局。”Amy继续道。
“那……”
那怎么样呢,蒋阳并不无辜,一开始他是受害者,后来他变成了加害者。
“时序,做人做事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别被欲望吞噬。”
Amy表情一瞬间有些悲伤,语气也变得复杂。
“我记住了。”时序坚定点头。
时序离开,Amy却望着电脑壁纸发呆。
壁纸是电脑系统自带的,无垠的草原上飘着一个彩色的气球。
这个世界没有真相,只有输赢。
单薄的生命算什么,那帮人的玩具而已。
Amy揉了揉脸,这次顶替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可别害了他。
转眼中秋节到了。
经过两次排练,时序唱跳都没什么问题,但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第一次参加直播活动。
这次没有剪辑机会,一错就错,没有重来的机会。
候场时,时序一次次调整呼吸,今晚都是唱歌跳舞,时序是在前面中间段上。
终于,主持人报到时序的节目。
“别紧张,以后这样的场合还多着呢。”
戴着黑色口罩,穿着职业装的Amy淡淡安慰时序。
时序轻轻嗯了一声,走上台。
璀璨的灯光打在舞台上,欢乐的节奏,时序目光扫过舞台下面,看到许多粉色的光,星星点点的,汇聚成一片星河。
粉色,是原主应援色。
时序紧张的心在那些柔和的光里,缓慢落下,坠入柔和的云朵里。
开嗓,舞动,练了千百遍的歌曲和舞蹈就那么自然流泻出来。
结束,听到欢呼,时序脑子才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他抬眼扫过去,粉色的光挥舞着,尖叫声层层压过来,像跳动的萤火虫,柔柔的围住他。
挥手,鞠躬,下台。
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时序的腿和手都开始抖。
“台上的时候看不出你紧张,现在桌子都要被你抖塌了。”
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由远及近,时序抬头望去,不认识。
杜若明坦然在时序旁边空位置坐下,自来熟和他攀谈,
“你叫时序是吧。”
“是的,请问你是?”时序谨慎询问,
“你好,我叫杜若明,是你的粉丝。”杜若明笑道,并朝时序伸手,时序迟疑一下,握住他的手,
好冰。
这是第一感受,同时,时序察觉到杜若明的拇指似乎在摩挲自己的手背。
他皱眉,刚要说什么,杜若明却轻轻松开他的手,
“杜少爷,”
有人走过来了,时序认识,是平台老板之一。
“金哥。”杜若明站直熟稔打招呼。
“你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让小七照顾你。”
“我闲得没事过来看看,不给金哥招麻烦了,有时间再见。”
杜若明朝时序眨了眨眼,走了。
金有礼看时序,打量的目光让时序很不舒服。
“你是时序是吧,长得不错,好好干,以后多见面啊。”
金有礼四十多岁了,很胖,五官被肥胖的脸颊挤得看不清,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人,像在算计什么。
他说话不怎么好听,但他不在意,毕竟时序现在在他眼里从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的明星变成玩物。
身份蝶变一瞬间,时序却没品过来,只觉得金有礼的目光很裸露,裸露得他不喜欢。
像在看一件物品。
“金老板怎么跑这桌来了?”
又有人来了,这次时序认识了,《乌月令》的制片人——闻玫。
闻玫人如其名,稠丽的五官如玫瑰盛开,性格却像玫瑰的柄,带刺。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时序觉得她皮笑肉不笑的,金有礼尴尬的笑笑,“过来认识认识一下新人,也许以后有合作机会,是不是啊,时序。”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想找到个支撑点,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
时序呵呵笑了两下,金有礼塌掉的肩膀瞬间挺直了。
闻玫哦了一声,说,“我刚才遇到金夫人了,她朝我打听有没有见到金老板,我给她发个微信?”
金有礼连连摆手,“我去找她就行,就不麻烦你了。”
闻玫利剑般的目光落在时序脸上,半晌才说:“长得好看,也要有本事。”
时序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能看着她摇曳的背影离开。
拍《乌月令》期间,时序曾听说闻玫是某电视台台长女儿,行走娱乐圈十多年,人们形容她最多的词语是——铿锵玫瑰。
时序和她没见过几次,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而她是真的忙。
时序坐下,经历过这一遭,他腿也不抖了,手也不颤了,思虑却变多了。
中秋月夜直播活动结束后几天,时序收到十多个本子,而且都是班子不错的本子。
他和Amy都觉得事情不简单。
“Amy姐,你知道杜若明吗?”
在办公室抓耳挠腮半晌,时序突然想起直播活动那天遇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杜少爷。
“蒋阳之前的金主。”Amy一字一顿,面如冷霜。
惊雷乍起。
从墨尔本回来,白钟书哪里也没去,在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下午,飞往瑞士。
十月份,瑞士已入秋,秋风起,思念长。
闻玫电话打来时,白钟书刚吃完午饭。
“长得挺好看的,喜欢就上呗,拐弯抹角干什么?”
“不喜欢,没交集。”
“后面一点才是重点吧,你不创造机会,哪里来的交集。”
闻玫正在敷面膜,说话声音很含糊,白钟书正在看计划书,闻言,翻页动作顿了下。
“你们总是想太多,多谢你,回去请你吃饭。”
“算了,你的饭吃不起,你妈知道了,又来我家和我妈商量咱俩的婚事,谁会喜欢一块木头,”
太熟了,话也说了很多次,所以闻玫没觉得有什么,但听的人这次却入了心。
“嗯,忙着呢,你早点睡。”
“行,你注意身体,听阿游说你前段时间瘦得厉害,好好照顾自己。”
闻玫比白钟书大几岁,有时候像他的姐姐,有时像他的妹妹,有时候是靠谱的好友。
“嗯,你也是。”
电话挂了,白钟书继续看文件,助理用标签将重点都标出来了,白钟书看得很快,桌上的文件一份份减少,杨舒再进来时,白钟书已经处理完所有文件。
“国内时间太晚了,通知会议挪到明早。”
“好。”
“你早点回去休息,不用陪我。”
“老板也早点休息。”
客房安静,只有沙沙的声音流过。
支着的iPad上,全英文文字密密麻麻,pencil划过,留下一道红痕,看久了眼睛有些模糊,白钟书摸出眼镜戴上。
经历越多,时序越明白原主的退却和担忧。
“出头不宜,机会难得。”Amy压在本子上的手松开,她整个人都没什么情绪,只是简单陈述,“时序,我尊重你的选择。”
时序摇头,“我自己都不知道头在哪里,我自己想追寻什么样的头,这些退回去吧。机会总会有的,或早或晚,别把路走窄了,落得像他一样的下场。”
警钟就在眼前,时序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付给别人。
Amy没说话,但松了口气。
“我读小学时喜欢上一个明星,喜欢到大学,有一天他死了,抑郁症跳河。”
Amy突然说话,时序看她,
“那时我接受了那个说法,直到我去留学,为了赚生活费,我给一个女孩当生活助理。那女孩家里很有钱,一起玩的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那次我陪她去参加朋友生日派对,他们在客厅玩,我帮他们削水果。”
“她们玩的游戏很无聊,真心话大冒险,那女孩输了,她选了真心话。”
“别人问她,做过最刺激的事是什么?”
“她说,她亲眼看到有人杀人了。”
Amy说得那么平静,时序却瞪大眼睛。
“如果发生什么,记得保护好自己,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不止眼前的斗争。”
“我知道了,Amy姐,你别太难过。”时序想说什么安慰Amy,可是说什么呢,十多年过去了,该说什么呢。
刨根问底,徒留伤心。
Amy笑了笑,“没事,过去太久了,我都忘记他的名字和脸了。”
“只是希望你别太倔,活着最重要。”
时序离开公司,外面阳光灿烂,驱不散他身上的寒意。
那些送来的高质量,以时序现在能力完全够不着的本子全都退回去了。
只留了一个,那不是送来的纸质本子,而是发到工作室邮箱,Amy清理邮箱的时候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