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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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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落星城了,没想到才过去短短一个月,我们便能重返此地。”俞秋毫兴奋之下,跃下马车。
“走吧,直赴大殿。处理完事后,我还得召集各宗宗主们商议大事。”子不识倒是显得几分淡然。
于是,二人径直朝圣殿而去。
此地依旧如之前两人来时一样,士兵严密巡逻,层层把守。
子不识向他们亮出神赐法器显星宙,士兵们即刻毕恭毕敬指引两位进殿。
殿内,仍是那位裁判带头,指引子不识和俞秋毫前去参见玄青神使寒月大人。
步入大殿之中,子不识和俞秋毫见寒月正面色凝重端坐于王座之上,用一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二人,似乎已然洞悉两人此行前来的目的。
但自子不识与俞秋毫从赤阳口中得知寒月千年前的传说后,便对他产生一种全新的认识。而正是这一段深沉哀婉的往事让两人对寒月生出一些隔阂。
“二位贵客,可算是盼到你们了。”没想到寒月率先开口。
“见过玄青神使大人。”无论如何,子不识和俞秋毫礼数还是周全。
“怎么我们才短短一个月没见,二位却显得与在下生疏许多?”寒月见两人行礼,轻叹一声,“仍旧唤我寒月即可,否则,我恐难习惯。”
“好。”子不识和俞秋毫互看一眼,随后在寒月的请示下落座相应位置。
“这一个月下来,你的修炼进度如何?”寒月询问子不识。
“我的法力已经突破圆满之境。在神力的辅佐下,我已着手准备冲刺神级强者之境。”子不识答道。
俞秋毫惊讶地看着子不识,竟没想到这家伙的法力级别已经达到了如此可怕的级别,就算换做是当年的子清时,亦未能企及他。
“很好!”寒月言罢,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子不识。
子不识额头渐生冷汗,在寒月锋锐的目光下,只感觉如坐针毡。
“寒月,你可是想问些什么吗?”子不识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可有寻到她的下落?”寒月立刻问道。
“找到了,且……她仍存活于世。”子不识回答道。
“她还活着!”寒月震惊不已,“此话当真?你们亲眼所见?”
“是的,就在墨沅禁域的深渊之底,我们亲眼见到了盈曦神使赤阳大人!”子不识坚定回答道。
“赤阳……”一闻此名,寒月便陷入了回忆的思潮之中。是啊,他已有千年没有听到再有人唤出这个名字了。
“寒月……大人。”子不识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使用这个称呼,“赤阳大人有信想要我帮忙托付于您。”
说着,子不识变幻出一封信,递交到寒月手中。
“此乃赤阳大人亲笔所书之信。”子不识解释道。
寒月迅速拆开信封,仔细辨识着上面的字迹。
“没错,是她的字迹,千年了,我永远不会忘记!”寒月激动言道,迫不及待阅读起信纸上的内容。
看着看着,突然,寒月脸色大变,急忙收起信纸。
“您……看完了?”子不识一脸茫然,却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
寒月好久都没有回答。
“看……看完了,确实是她的手笔。”寒月面色愈发凝重。
子不识和俞秋毫皆被寒月此番反应惊讶到。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可恨?”寒月突然问道,“轻易被蛊惑心智,屠戮了许多无辜之人,包括她……。”
“这……我们恐难以做出评价,毕竟不是当时之人。”俞秋毫很茫然,不知该做如何表达。
唯有子不识,他最能明白寒月此刻的感受,因为他亦是经历过灭宗惨案之痛。
“你们应该很好奇赤阳坠落阵法之后的事情吧?”寒月问道。
子不识和俞秋毫点了点头。他们确想了解后续之事。
“那便让我来接着讲述那段往事。”
***
自赤阳坠陨深渊那一刻起,她的心似乎亦跟着她沉沦下去。那一刻,寒月在法阵之外欲倾尽全身神力,试图毁灭这阵法,将她救出,可终究只是徒劳。
这一道深渊阵法,原本就是出自于寒月之手,威力本就强悍无比,一旦启动,根本没办法终止或摧毁。
寒月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沉入那无底深渊。
直至阵法彻底闭合,她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寒月面前。
他深陷绝望,可却还记得她陨落前的遗愿。
那一刻,寒月的心里充满了仇恨,憎恨那个欺骗他、迷惑他、利用他的卑鄙无耻之徒,是子洛为这个恶魔,让他亲手杀害了他最爱之人。
寒月被仇恨激红了眼,竟直接抄起手中的法器朝子洛为进攻而去。
然而,一道神光突然从天而降,抢先寒月一步笼罩在子洛为头顶。
寒月曾在王座之上,感应过这道神光。不错!乃是玄青之神的气息,这道神光正是他所降。
寒月见子洛为在神光的束缚中挣扎着、痛苦着,心里便泛起无限快感。
玄青之神缓缓降临在我们面前,他指引着寒月,助他重新凝聚起自己的神力,转而面向子洛为。
但见他胸口那颗名叫“祭月石”的神石正在一点点被剥离出来。
子洛为发出凄厉惨叫,可玄青之神却不动神色,仍然没有停手,直至这件神赐法器与他彻底斩断了联系。
子洛为颓然瘫倒在地,玄青之神也收回了神光。
“肆意发动两宗战争,滥杀无辜,此为罪一;蛊惑玄青神使,杀害盈曦神使华胤,此为罪二;滥用神赐法器,肆意杀虐,此为罪三。”玄青之神逐条审判,压得子洛为喘不过气来,“其次,汝身上似乎有罪业之花的气息?”
一听到“罪业之花”四字,子洛为慌忙跪下来,哀求不已。
“除这罪业之花之外,任凭神意处置!”子洛为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悼求饶。
“明知这后果,当初又何必以此来交换祭月石呢?”玄青之神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此痛苦之惩罚,汝已然无法逃脱。”
言罢,玄青之神便转身离去。
寒月在一旁亲眼目睹子洛为身上罪业之花迅速生长,随后花朵便肆意燃烧起来,接着便是子洛为的痛苦哀嚎。
火焰吞噬他的全身,令子洛为痛苦到了极点,可在玄青之神留存的威压下,他却动弹不得,唯有在原地忍受这份痛苦。
直至最后,子洛为在罪业之火中燃为灰烬,随风而散。
“罪恶之人已除。”玄青之神余响默念道,“至于汝,身为吾之神使,却轻易被别有用心之人蛊惑,吾确实该给汝些惩罚。”
“寒月,甘愿受罚。”既失赤阳,寒月早已心死。
“汝这是……”见寒月决绝之态,玄青之神不禁笑出声来,“放心,汝罪不至死。”
“寒月行差踏错,已不堪受任玄青神使一职,恳请玄青之神大人赐死!”寒月很坚定地回答道。
“可是因她之故,汝甘愿赴死?”玄青之神来到寒月面前,温声问道。
“是!”寒月坚定点头。
“若吾说她还有一线生机的话,汝是否愿意为此赎罪呢?”玄青之神又问。
“还有一线生机,您是说……赤阳她?”寒月一听到这几个字,立马抬起头来,眼里重燃希望之光。
“盈曦之神已进入这阵法的深渊之底探寻她的下落,不久将有回音,至于她还愿不愿意相信汝,这……”
“只要她尚在人间,我便别无他求,她信与不信,又有何妨?”寒月叹道。
“既如此,你且在此处等等吧。吾去替你收拾残局。”玄青之神言罢,遂悄然离去。
寒月立于原地祈祷,静候盈曦之神消息。
未几,盈曦之神果然现身。寒月急忙跑到她的面前,期待她的答复。
盈曦之神缓缓降落到寒月身边,淡然说了一句:“很遗憾,她已选定自己要一直守护之人。因此,这深渊之底,她不愿再出。”
“她还活着!”可寒月在乎的,却只有“活着”二字。
看着寒月喜忧参半的模样,盈曦之神慰藉道:“去寻玄青之神吧,他或许能让汝有所心安。”
说完,盈曦之神亦离去。
寒月呆呆望着阵法所在之平地,从他的视角看去,此处平静如常。可在这平静之下,却是万丈深渊,以及深渊中心,那个灰意冷的她。
***
“后来如何?后来如何?”听到这里,子不识满心期待,迫切追问后续情节。
寒月苦涩一笑,续而缓缓叙述:
“再后来,我去找了玄青之神,他知我无意重返这吃人的冥玄宗,遂命我驻守落星城。因其透过神赐法器祭月石,预知下一位神位继承人,将现身于落星城。”
“自此,我便在落星城驻留,岁月悠悠,千年如梦。”
“在这漫长的千年岁月里,我时常思念起赤阳。虽千百次试图遗忘,可她陨落在我面前的场景,却也千回百转浮现于我脑海。”
***
“后面便是这样,我们的故事自此落幕。”
子不识和俞秋毫互看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他……既奇特却又真实。
“不识,所以你的抉择是……”寒月突然对子不识问道。
“与你们皆不同。我不会退避放弃,我定让明暗两宗重归和平,而后当着世人的面正大光明迎娶她!”这一次,子不识的回答异常坚决。
“你……真的想好了?”寒月再问。
“然也!无论她是谁,我们之前到底存在怎样的深仇大恨,我都不会重蹈你与盈曦神使大人的覆辙。”
“怎么又扯回我们身上了?”寒月一脸疑惑,“罢矣,作为前辈,我也只能祝愿你,但愿你真的能够改变这一切。”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子不识举手道,“可否帮我解开这道禁制?”
子不识向寒月展示了之前赤阳施加于己身的禁制。
“我看看……”寒月原本以为只是一道寻常禁制而已,遂很爽快地应允下来。然近距离一观,寒月方觉此禁制背后意义非凡,“原是如此!”
寒月恍然大悟之态,令子不识与俞秋毫一头雾水。
“所以,这禁制,还能解开吗?”子不识弱弱地问道。
“我当然能解开,但是……我又不能帮你解。”寒月语出惊人,让子不识有些摸不清头脑。
“究竟能不能解开啊?”子不识几近抓狂。
“此禁制背后寓意深远。但我只能说,我理解赤阳将此禁制施加于你之意。故,恕我无法帮你。”寒月含糊其辞。
子不识却已明了。
“看来,此劫我必不可免。”子不识感慨道。
“然也,此乃你必须经历之事,你该庆幸她帮助你减少了些许痛苦。”
俞秋毫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明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既已如此,我们又别无他事,便先行告退。”子不识拉着俞秋毫欲转身离开,可行至半道,又急忙折返回来,“实则我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我尽力而为。”
“便是……我们此次冒险进入墨沅禁域,一路破关斩将,我的神力快要消耗完了。所以,可否劳烦玄青之神大人,再赐予我些许神力?”子不识恳请道。
寒月轻敲子不识额头,笑说道:“你啊。罢了,念在你实力突破之快的份儿上,我便带你去填补神力。”
“那秋毫……”子不识转头看去,面露难色。
“我自知,就在原地等候你回来,不会擅自离去。”俞秋毫看穿子不识之心思,无奈应道。
“那便稍后相见。”子不识说完,匆匆追上寒月步伐。
两人再次至祭坛,岩壁缓缓映射出玄青之神样貌。
说明一切后,玄青之神欣喜不已。既是赞许子不识有如此之大的突破,更是恭喜寒月总算是从赤阳的故事中走了出来。
接受玄青之神神力的赏赐后,子不识便跟着寒月离开。
城门口,子不识和俞秋毫再度告别寒月,遂驾着马车赶回冥玄宗。
***
另一边,文络影与叶忖度亦顺利拜访完盈光十一宗,正欲驾着马车返回文府。
途中,两人还顺道去了趟金石宗,见青玉治理有条,文络影和叶忖度亦能心安。
然马车之上,两人心中再生新的疑窦。
“金石宗暗无天日三年,我父亲当真没有任何察觉吗?”文络影问道。
“宗主法力尽失,七年来几乎从未离开过文府,或许真的无心关注这些事。”叶忖度答道。
“可我仍觉此事有些蹊跷。你还记得吗,尚有一位宗主,他的行径与田绎也如出一辙。”文络影提醒道。
“戴鼎?此人之举的确有些可疑。可依戴宗主之性格,他真能做出跟田绎一样罪大恶极之事吗?”叶忖度怀疑。
“此事难以断言。”
“还是先抓紧回宗门吧。距离大会召开仅剩两天时间,我们实在无暇再查另一宗门。”叶忖度提醒道。
“你说的是。也罢,看来唯有在大会上观察其人了。”文络影应道。
***
两人继续赶路,终于在大会召开前一日上午,抵达文府。
文络影和叶忖度一下马车,便见文勋智与许夫人在门前等待。
文络影疾步跑到文勋智身边,询问起父亲近况来。
“放心,爹爹的法力还在慢慢恢复中,很快就会没事的。至于那罪业之花,爹爹亦暂时克制住,暂时还不会爆发。不过倒是你,怎么突然间捅出此桩大事来?”文勋智反问道。
“这是那老头他自找的,非我等之过。”文络影辩解道。
“你呀。好在你们处理得还算得当,并没未给爹爹招惹太大的麻烦。明日便是宗门大会,到时候可千万别再给爹爹惹事情了。你也知晓爹爹现在的情况,文府当前之局面,可不容乐观呀。”
“父亲放心,文府有我和忖度在,定然会安然无虞。”文络影坚定保证道。
叶忖度亦上前保证。
“好了,好了,入府再议。”许夫人连忙招呼道。
于是一行人走进议事堂中,继续商讨关于金石宗一案。
见女儿能够如此调理通顺地处理好整一件事,文勋智心中甚是欣慰,也更加坚定他接下来要在宗门大会上做出的决定。
***
讨论完毕一些遗漏的细节后,文络影和叶忖度遂各自散去,返回各自房间整理休憩。
然而,文络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究难以入眠。
她心中开始忧虑起盈光宗之未来。
“如此,子不识获得两件神赐法器。经过上回在落星城的交锋,他已知在我的寒冰领域之局限,必定会想办法突破。到时候,我恐怕又不是他的对手。强敌当前,若明暗两宗纷争不休,局面再如此焦灼下去,我盈光宗恐怕又将重蹈千年之前的覆辙。”
文络影心事重重,绞尽脑汁思索,却始终没能想出破解之策。
忽而,不知怎的,子不识的身影无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文络影惊醒,一身冷汗。
“原是梦境一场。”文络影尽力平复自己之心绪,可他的影子依旧挥之不去。
坐在床榻上,沉思间,文络影心中忽生一计。
“难道真的只能如此了吗?”文络影千般不安,万般无奈。
***
翌日一早,敲门声起。文络影因优思萦绕,夜不成眠,因而开门时,睡眼惺忪,神情朦胧。
“你这是……昨晚没睡好?”叶忖度关切地探问。
“嗯。”文络影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不妨再回榻上,再做休憩?”
“不必了。”文络影轻拍面颊,竭力驱散睡意清醒,“应当是时候前往迎接各宗主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