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魔心昭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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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心魔？
闻野猛地转头看向兰影，像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一点属于魔族的特征来证明。
兰影似是觉得有趣，把随望鹤拉了过来，说：“不敢相信？你问问你师兄，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闻野僵硬地转头，看向随望鹤。
那人却不同他对视，垂下眼帘，掩住那双紫色魔瞳。
兰影仍维持着刚刚把随望鹤拉过来的姿势，紧紧握着那截手腕。
随望鹤感觉到腕上握着的手开始收紧，传来阵阵疼痛，却不打算理会。
“鹤。”兰影警告他。
随望鹤抬头，眼神平静而坚定。
他已经想好了，无论兰影怎样他都不······
“······这可是你自找的。”他听见兰影低低地说了一句。
随望鹤一怔，正要开口，手腕却被用力一拽，毫无防备地直接撞进兰影怀里。
兰影侧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一下把怀里的人惊得不轻，一双凤眼瞪得溜圆，震惊之下失了牙关，被那恶劣的家伙闯了进来，肆意翻搅。
随望鹤下意识便要挣扎，却被扣住后脑的手死死按住，吻得更深。
惩罚似的，唇上被重重咬了口。
透亮的紫眸蒙上一层雾气，明明已经是魂魄，却还保留着活人的生理反应，被亲得头晕眼花。
脑袋里被惊愕和愤怒铺满，糊成一团什么都思考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兰影松开手，又在他唇上轻轻啄吻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恢复自由的下一刻，随望鹤捂住被咬破的唇，向后连退几步，紫眸水润，满是怒意。
“兰影，”平复了一下呼吸，随望鹤开口“······这算什么？”
听见这话，兰影勾唇一笑，心情似乎极佳，脚下一动，倏地凑到随望鹤面前。
两人离得极近。
“不明白吗？”兰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啊。”
“我这个污秽的心魔——”
“喜欢上他的本体了啊。”
随望鹤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心想，他怎么不明白。
他明明早有预感。
真是荒唐，随望鹤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绪乱成一团浆糊。
心魔喜欢上本体，这种事情······
兰影小心翼翼地伸手把随望鹤揽进怀里，意外没有遭到任何反抗。
“鹤，不用着急，”兰影把人往怀里收了收，头靠在随望鹤肩上，满意喟叹一声，“你可以慢慢想，我们有很多时间。”
兰影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无论随望鹤给出什么回应，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是他的，永远别想逃离。
兰影愉悦地笑了，在随望鹤的脸上又落下一吻，放开了他。
一旁的闻野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对着苍云宗的山门自言自语，大有要一头撞死在上面的意思。
被兰影叫过来的时候，也还维持着那副被雷劈过一般的表情。
“我现在相信你不是我师兄了。”他看向兰影。
兰影看了眼随望鹤：“那他呢？”
“我不知道，”闻野喃喃自语，看上去有些混乱，“我······不知道。”
“他是，闻野。”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师尊？！”看到山门内缓步走来一位青年模样的仙人，闻野有些惊讶，“为什么您·····”
复想到自己做过的事，又讷讷低下头去：“师尊，我——”
“不必多言，”那仙人打断了他，“我已知晓。”
碧河仙尊云旭，苍云宗掌门，亦是随望鹤和闻野的师尊。
闻野怔怔地抬头，突然注意到师尊手里还提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盏灭掉的命灯。
“这是······”闻野哑然，他猜得到那是谁的，但······
仙家有弟子出山历练，都会取一滴心头血附一缕魂魄点一盏命灯留在宗门，以示生死，灯燃人在，灯灭人亡。
这盏命灯是当初随望鹤下山前留在宗门的。
怎会如此。
云旭没有回答，只是捻起命灯灯芯处残留的一缕魂魄碎片。
这片碎片极小极弱，无知无觉地漂浮着，离开灯后被云旭用法术护住才不至于消散。
云旭叹息一声，划开指尖将一滴血滴了进去，那碎片才有了些活力，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悠悠地向随望鹤飘去。
最后在他面前闪了闪，一头钻进心口消失无踪。
看到这一幕，云旭真正确定了什么，似乎一下子沧桑许多。
“大徒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们，”云旭对上随望鹤复杂的眼神，“当年，是我做错了事，害你至此。”
说着从芥子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旁边的兰影。
兰影眉毛一挑，用神识扫了遍里面的东西，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命灯上的幻境，是你设的吧，”云旭有些惆怅，自嘲道，“我已经不配做他的师尊。”
“这样的十年······拜我所赐，我却一无所知。”
复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大徒弟，我犯下的错是改变不了，也不可饶恕。”云旭转头，一道灵力向一旁的树上挥过去，“······不过，管教好几个徒弟，为你沉冤昭雪什么的——”
“砰——”伴随着一声痛叫，一个鲜红的人影从树上摔了下来。
“还是必须做到的。”云旭望着地上动弹不得的应春来，又叹了一口气。
“二徒弟，三徒弟，先回自己的洞府去吧，等事情聊完，我会告诉你们一切，该罚的也一定要罚的，”说到这里，云旭又补充了一句，“先不要让你们小师弟知道。”
说完，不顾两人的错愕，云旭袍袖一挥，把人强行送了回去。
山门前只剩下三人。
阳光透过树叶斜斜漏下来，随望鹤抬手去接，光却直接穿透了他的手掌，投到地上。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随望鹤不知道，但想也明白这恐怕不由他决定。
他被兰影拖出了逃避的阴影，直面这血淋淋的一切。平心而论，他并没有多大的怨恨，也许是性格使然，在渊底十年他也从未想过报复谁。
死了便死了，他这一辈子活得够久，也没什么遗憾和牵挂，但现在·····
随望鹤看向兰影，发现兰影皱着眉头，也在看他。
他想起那个荒诞的吻，和那心魔毫不掩饰的爱意，如火焰般烧得他心头不安定。
怎么会变成这样？随望鹤心想，没想到死都死了，还会生出这样的情感。
一旁的云旭打量了下他，转头对兰影说：“心魔小子，你那面冰镜可不能再用了。”
兰影摊摊手，脸上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晚了，已经用完了。”
“你说什么？用完了？！”
兰影敷衍地嗯了声权当做回应，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件事的话，就没有听的必要了。”说完伸手拉住随望鹤，拔出皓月准备御剑离开。
“毕竟事情已经聊完了，不是吗？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到的。”比如好好想想怎么赎罪，兰影依旧一脸假笑，“至于他怎么样，早就与你无关了。”
——
高空之上，皓月玉白的剑刃明亮，载着它的两个主人。
“兰影，你究竟做了什么？”随望鹤被兰影抱在怀里，不适应地挣了挣，“那面镜子到底是什么?”
“取你的记忆做了个幻境放在你的命灯上，”兰影答非所问，“不然我可怜的本体就这样死在伏魔渊底也······”
看出他不想回答，随望鹤正打算开口质问，不成想兰影早有准备，腾出一只手掐了个法诀印在随望鹤身上。
怀中伤痕累累的青年立刻变回了一团幽蓝的鬼火，愤愤燃烧着。
兰影心情大好，在冰冷的魂火上虚虚落下一吻，把它放回了灯里。
“——未免太可笑。”兰影接上先前没说完的话，依旧把灯拢进怀里，“鹤，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雪衣雪剑，白痕般飞掠云巅。
“不过现在——鹤，你想去哪里？”
“······”去投胎。
随望鹤说不了话，兰影也没打算听，自说自话地道：“去人间皇城玩玩吧。”
其实以前他是能听见随望鹤心声的，可惜在他有了肉身和本体分离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只能靠猜。
但一向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听说现在这位帝王是位贤君，想来应该会很热闹。”随望鹤安静下来，默默听着兰影说话。
流云过眼，凡尘已远。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魔心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