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少年不识愁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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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谢科，又是你来开会啊。”二队执行官N尧均扯了扯嘴角，紧跟着，他身后的队伍也笑了出来。
谢科裹着围巾，半边脸都被厚厚的遮住，这是他训练完的时候队友催促他套上的，因为他是从技术部调过来的，70和队友们对他的日常训练要求并不和外派执行者相同，但体测时他依然会稳抓过线。正因如此，他才能提前结束早练，替70开执行官每周的常会。但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二队的人这么闲？说绕着基地训练不过分，但依然没必要跑步跑到会议大楼来。
而和二队这群纨绔一同出身的谢科并不想和他们纠缠，把冻红的手揣在兜里，就准备进去了。二队的人拦下他：“别走啊，我们老大在问话呢。”
谢科声音青涩低沉：“老大执行任务还没回来，由我代劳。”
尧均听完笑了：“难怪，你们老大整天疑神疑鬼的，连个副官都没有，要是有天出什么事都没人继承他的衣钵咯。”
安木和莫斯仍然带着一队在训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绕了过来，莫斯在前面带队，尚且能沉得住气，安木在后面压队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喂！你们说什么呢？带我一个呗。”
二队切了一声：“晦气。”
安木笑嘻嘻的脱离了队伍，一把揽过谢科的肩膀：“有事儿找我这个小队长说啊，别老为难我们老幺嘛。”
一队绕过大楼背面就停下了，莫斯整队时，有人发出了不满：“二队神气什么呢？全是权贵家里选的最不争气的子女凑成的，还有尧均，也就是成绩合格了嘛，要不是基地有百分之三十的资金是这些权贵家出的，他还能当上执行官？这才上任没一年呢就急着搞创新，整天抄袭抄袭抄抄袭！”
“就是啊，以前明明只有我们一个特殊执行队的，现在好了，搞出来二队，名声又这么臭，我在外都不敢说自己是特殊执行队的，生怕别人认成二队。”
“也就是做做样子嘛，他们都没出过城，有什么任务都是在米诺斯做，我们可是真的上刀山下火海了，他们每天悠闲自在得，哪知道出一次任务危险难度多大。”
莫斯中气十足的喊：“人家吃基地的饭是父母给了钱的，你们给钱了吗？”
“这……副队，你也不能这么说吧？你看老幺，每天被按着打，我都心疼死了。”那人装作心口巨疼，捂住了胸。
“老幺老幺，你敢直接在他面前喊吗？谢科很独立，用不着你们瞎操心，行了，休息时间结束，去射击场练习吧，老大今天就返航了，说不准要检查我们呢。”莫斯说着，自己先站起来捶了捶膝盖。
70下了飞航就偷偷去训练操场上了，发现自己队里的小崽子都不在，围着基地走了一遭，正巧遇上和文负千谈话的陈舒堂，文负千本来一脸头疼的样子，看见70过来，倒像是松了口气：“来了。”
70板着脸：“来了。”
文负千直说：“基地这边住宿暂时不够了，才安排了一批飞航师，要成一个新的小队，男女物种也得分开……”
70：“打住，直接说。”
文负千：“基地不够住，能不能让陈舒堂去你那块地住几天，等新宿舍楼的飞航道规划完成了就搬走。”
70：“怎么不说去你家里住呢？怎么，你家藏人了？”
文负千喝道：“70！”
这两人从帝城一年开始吵架，如今吵了33年，一副默契又无语对方的样子。
70语速加快：“觉得我无理取闹是吧？你忘了我家还住了个女孩儿吗？”
文负千一拍脑额：“我看你也不经常在家，兰野完全可以跟着我和阿莱住，阿莱是女生，女生更懂怎么照顾她。”
70想了想，他都没注意到，兰野居然也要40了，自从许常舟出事后，除了她接受最初级教育的时候天天两人还对坐谈心，自从她上了中学，就再没有管过了，仔细一算，她也要到了选择去路的时候。
说到这里，文负千和70同时心虚起来，三个人，除了唐莱每天都在家里，时刻关照了兰野，他们两个糙汉子还就没管过了。
70看了一眼陈舒堂，觉得这种事怎么也不该在正主面前谈论，搞得他就像是个随意可以丢弃的物件，被两人抛来抛去。
70最后还是妥协了：“陈舒堂，走。”
陈舒堂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了，70也没说去哪里，他就这样拖着行李箱跟着他走。
一队才准备继续跑，70就拐过了大楼说：“哟，训练呢。”
队员们见到他就像见到了主心骨，莫斯难掩心中雀跃，还是整了队：“都站好，行礼。”
70摆摆手，他早就告诉过这群孩子，平常见他不用行礼，在基地的时候还好，一旦他出长期任务，回来这群小孩就翻脸不认指令。
但正是这种久违后的疏离，才让他觉得不论是兰野还是一队，对这群新血液，他还是亏歉太多了。不过还好，陈舒堂以后应该就能一直留在他们身边，代替自己陪着他们长大了。70想，还真想退休啊。
一队先是冲上来团团把70和陈舒堂围住，莫斯默不作声的替陈舒堂抓住了行李箱，陈舒堂出任务前和他们打了个照面，一队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新教官了。
“陈教官是要去宿舍吗？我帮你拿过去吧。”
70拍拍莫斯的肩：“不错啊，还是这么细心，长高了。”
莫斯笑了笑，陈舒堂也记得他，道了谢又要回了自己的行李箱。记得他的原因很简单，莫斯的脑子是斜着的，所以他也有一个外号叫“斜眼副手”乍一听是海盗，他也真是星际海盗捡来的，在70剿匪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很小，爆破的时候不小心误伤，就把脑子炸歪了。听起来荒谬，却确实存在。
后来70就把这小孩捡了回来。
一队还有个别称，叫孤儿所。起初70向联盟申请要建立这个特殊行动小组的时候，联盟看在他百年的卖身契上勉强同意了，创造了联盟恢复期间收集能源体最多的先例，这个队伍不同于其他队伍中只训练医疗师、飞航师或者技术师，70只收强者，不论你是谁，你在哪个队伍里都可以来。
但队伍建立之初并没有多少人相信他的鬼话，安木是他的第一个学员，原因无他，也是70执行任务捡回来的。后来打出点成绩，这只队伍才日益壮大，最后停留在49人，70在500人的队伍里先是筛掉了一半综合能力较弱的，后来的250人里又筛掉了没有团队精神的，无情无义的，还有二队的纨绔，最后他留了一个位置。
帝城30年，他听说特殊二队有一个孩子，能力不错，但常常受欺负。本来这种事他也懒得管，设想，一个队员连在队伍里自己保护不好，有什么资格在自然面前去保护人类。但后来，他发现他错了，他内心给这个孩子留下了一队的最后一块碎片，在看见谢科一次次躲在一队和二队训练室的墙隙里练习、包扎伤口和他过人的电子技术，70给了他一个机会。
基地的技术执行官U叫做芙兰耶尔，是个古怪的宅女。70抓了她三天，踩在她不得不进六队训练室教学怎么拆系统的时候抓住了她，让她帮忙试试谢科。
第二天早上4点多，一个阴间的通讯请求越过了70开的免打扰吵醒了正在睡觉的70，芙兰耶尔兴奋的说能不能把这个学员让给她，70笑了，骗她说谢科已经和自己签了合同。
第二天，70独自拿着个扩音器，从隔壁二队的窗台边翻进去，腿掉在窗户上，自认为帅气的把谢科要走了，谢科是个别扭又沉默的小孩，一队的孩子都花了很多时间去陪他，他虽然能感觉到，也会回礼，但依然会躲开。就像一只受惯了虐待的小猫，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给自己递猫条。
于是他躲开了，从他发现自己在这里产生归宿感的时候，他躲开了，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其中安木就是那个自动往他嘴边下猫条雨的云朵，想方设法的和70一起把他安排住进了宿舍，和他一起打游戏，早上故意赖床（虽然他赖床是个习惯了）然后拜托谢科把自己叫起来。
谢科就这样被他缠了一年。
最后他忍无可忍，搬走了。然后安木又搬过来。他发现没用。最后放弃了。
就这样，队里的第一个受人宠爱的“文科生”诞生了，全队有了当妈妈的感觉，借口很多，专门给谢科塞东西。
熟络之后，平均年纪30出头的少年们惊讶的发现，谢科只有27。原本队里最小的小队长安木开心了整整一个月，就因为队里换老幺了。
谢科则是黑脸黑了一个月。
后来70听说，谢科觉得自己那天拿着喇叭要人的情景很傻逼，于是一天的考核结束后，他趁着大家出基地吃夜宵的时候拦住谢科明媚懒散的笑出他的虎牙，站在风力灯前说：“谢科·瓦斯依莱，你是否承认你的老大很帅这件事？”
“不承认他是不会让你走的谢科。”有队友说。
谢科把脸都埋进了冲锋衣里，快步拉着安木走了，他小声说了什么，安木大声的替他说：“老大，他说他承认，你就赶紧回去睡觉吧！我们走了！”
70高兴，跟上他们说：“我请客，吃火锅吧。”
全队剩下的小孩们欢呼着，把回寝室的都叫起来，翻窗穿出来吃。
扯远了，70想，怎么想起这些来了。
有人说：“老大你去看看老幺和队长吧，他们俩一个在政治上一个在军事上受了不少气呢，谢科替你开会都不知道被暗讽多少次了，要不是正巧我们遇上都不知道。”
“就是就是，队长每次去借场地他们都说在训练，操场这么大，他们老是和我们过不去。”
70说：“过不去就抢回来啊，出了这个门海盗抢你手办也让他抢啊？”
“关键是基地禁止斗殴啊！不然我们早打了。”
“基地禁止格斗室竞技室不禁止嘛，笨啊，他们恶心你们那你们就恶心回去啊。行了，我和你们陈教官还要去开会，继续训练，晚上我检查身高体重啊。”
“啊……”
70：“啊什么啊，快去。”
一群人装成泄了气的狗皮膏药歪东倒西的走了，路上遇上也来开会的艾恩，一堆人又精神抖擞的排好队，一个没丢面子。
70领着陈舒堂也绕去了正门。
安木和谢科还在门口，身边有执行官走过去，他们本来想跟着进去的，却听见二队许多嘲讽的话，安木就开始嘀咕：“有本事上台打一架啊，你们的报告单呢？我看看是不是全A＋通过的，没能力又没素质。”
二队有人两手一摊：“可是我们有钱啊。而且我们还、有、家。”说完一堆人哄笑起来。N也感觉不好，呵斥了一句，但也仅仅一句。
70从背后走过来，只有谢科和安木看到了，二队全然不知。
那人还在叫嚣的时候，70头从他肩膀上靠过去，说了一句：“老子也有钱啊。”
那人吓了一跳，人都没看清就口不择言的说了一句：“WC！”
70一脚踢到他小腿上，他吃痛差点没跪下去，陈舒堂默不作声扶了他一把。70穿过他们，边走和着陈书堂行李箱混动的声音说：“我不仅有钱，我还长得帅，我不仅长得帅，我还舍得给队里花钱，说到队里，哎，你猜怎么着啊N大人”他靠近N“我还发现我没在的半个月里正巧期末考试了，你再猜，我们全部参考考全科呢，有29个人都全科A＋，是不是也能去当执行官了呀？N大人，您的期末考核方便给我看一眼不？”
N：“我……”
70连忙说：“我什么我啊我开完会就去补考。”
N：“你……”
70：“你什么你啊，你有副官啊。”70拍了拍陈书堂的肩“现在我也有了，别有事没事就影响我家孩子考执行官，小心我告你耽误孩子。”
说完一边拍了拍安木和谢科的肩膀，安木红着眼眶嘴快憋成一条缝了，70指着他说：“你敢哭出来试试。”
安木大吼：“谁要哭了，老大你好没意思。”
70：“没意思就赶紧去训练，我看你是不可能没胖，等着受罚。”
“陈先生是吗？行李放在一楼中庭就可以，会议期间我会帮您保管。”前台的执行者说。
陈舒堂说好，跟着70坐电梯上了楼。
他们来得不迟，但也算不上早。联盟在位的，能参加常会的都在了。坐在70旁边的一个是芙兰耶尔，另一个本来该是陈舒堂，不过他看其他见习执行官没有坐在席位上，也跟着坐到了70身后。
芙兰耶尔低头捣鼓着她自己组装的拟态电脑，看见位置上有人来了，她习惯性的说：“谢科来啦，怎么样，要不要进我们队？”
70拿起玻璃杯，看着里面半杯冒着热气的水，在杯壁上轻轻晃动，最后倒在了桌子中间的一条观景拟态池中，里面摇着大尾巴灵动游来游去的鱼受到惊吓，往两边逃串。70说：“做得还挺像这么回事。”
芙兰耶尔拿起罐装快乐水：“哦，是70啊，好久不见了。”
70回答：“是好久没见了。”
大多执行官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像他们这样真情实感的聊，也就两边踩在悬崖壁上互相戳刀的聊，生怕不能从对方身上得到点儿什么。
很快会议结束了，陈舒堂跟着70回了训练室，他发现这群小孩还真听70的话，说好好训练就好好训练，现在是11点出头了，一队五十人排好依次拿着沉重的箱子单手翻过窗户，在他们身后有模拟训练机器人射击出的颜料弹，有的马马虎虎两只手过去了，有的则不幸被击中手心或者击中箱子。
谢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70和陈舒堂站在看台上观望，谢科左手提着箱子，准备翻过去的时候，腰部提前转过，手肘碰到矮墙，最后差点没过。莫斯也记上了他的名字，下场的时候队友都安慰着：“没事儿，有我们呢，还轮不着你上场救援。”
“谢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复考吧，我也没翻过去。”
70拍拍手，发现这群小崽子好像没看见，于是打开了看台边上的话筒和音响：“一队的，过来集合。”
“刚刚说什么呢？小佑同学？”70笑眯眯的问他。
小佑就是刚刚那个说让谢科打后防的执行者。小佑尴尬的摸了摸头笑了出来：“嘿嘿嘿。”70说，不论他们是谁，要求都不会降低。
“谢科。”
谢科站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你提着破译工具上高台，箱子很重的话你也把它丢掉吗？”
“不会。”谢科回答。
70笑了，没多说，他仔细看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陈舒堂身上：“这位以后就是我们队里的教官啦，下面让陈教官给你们讲讲开会的内容。”
“啊？”众人打诨到“不是老大你的事儿吗？”
70坐在看台边上说：“最后执行任务的不还是你们嘛，一会我看分三个队啊，过两天就开始实行了。”
陈舒堂打开个人终端，取出折叠文件，蓝色的粒子在他手中汇聚，最后显现出清秀细长的字体：“总共三件事，第一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特殊第一执行队的队员们暂停外派任务，与特二队一起协助星际警署管辖新年的治安，打击走私贩卖；第二，在城市执行任务途中，一队单独接受秘密调令，分为三组，考察城市救援应变能力，深入酒区。”
众人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小声讨论：“啊……我应变最不好了，我还内向，一会二可要和队长分一组啊。”
“陈教官，为什么啊？”安木举手提问。
陈舒堂抬起眼眸撇了他一眼：“第三，特殊执行一队圆满完成任务后，在近三年开启执行官考核，选出五位可上位的预备执行官。”
“哇——”大家起哄说：“我们队里出五个？！”
70也笑了，从看台上跳下去：“怎么？我们队里不能出五个啊？”
“没有没有，老大以后我们还给你打下手！”
“就是，老大以后我们跟在你后面跑多威风啊。”
“行了，说是给了五个名额，最后能不能真的拿下五个就看你们自己造化了啊。行了，酒说到这里，吃饭去吧。”70说。
等大家都成群解散后，安木和谢科两人凑上来问：“老大今天下午你带我们出去实训吗？”
70说：“训什么训，自己训。”
谢科：“您已经很久没有带我们出去过了。”
70：“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几个整天都批批批，一星期人家总部得给你们批一张外出单子，平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好好准备城市支援。”
陈舒堂说：“不先分队吗？”
70一拍脑门：“忘了，安木你一会儿通知一下，让莫斯和尤楠带队，分两组，还是战术组，一会儿安排下来我给你们分区域。”
安木：“还有一组呢？”
70揽住谢科的肩膀：“谢科啊，你想不想和我一组啊？”
谢科轻轻放下他的手，往安木旁边挪了挪：“都可以。”
“我，陈教官，你和安木一组，我们去排酒区。”他说完挥了挥手“下午我要帮陈教官搬家，你们看着安排点什么，晚上做检测。”
安木和谢科相视一眼，别开了头，又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