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林序南看到张子尧时很惊讶,看到江崇礼时更惊讶。
两人撞在一起,他都不知道应该看哪一个,茫然地左右左右转了几下脑袋,最后干脆看向自己的鞋尖。
“嗯……嗯嗯。”
张子尧的神色有些复杂,目光在江崇礼身上来回扫视,最后问林序南:“‘嗯’是什么意思?”
答案都已经拍在他的脸上,张子尧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抛出疑问。
但他还是问了,因为实在是有点不相信。
这么多年了,林序南分明对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快、这么毫无预兆地转向别人?
江崇礼拉住林序南的琴包提手,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到自己的伞下:“说清楚。”
林序南叹了口气,有点自暴自弃:“我今天没有时间,改天吧。”
江崇礼:“不许改天。”
林序南:“……”
江神像是不太明白这种推脱术语的内在含义。
两人目光一对接,张子尧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你们在一起了?”
林序南垂眸飞快眨了眨眼,刚想应下来,却听江崇礼率先开口:“我在追他。”
张子尧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最后调整回来,冷嗤一声:“江崇礼,你喜欢男的?”
江崇礼说:“嗯,喜欢。”
干脆得让林序南又抬了眼。
虽然知道这话是江崇礼为了替他“报复”张子尧而说的,但这样的果断还是让林序南的心脏猛地一抽。
张子尧似乎有些诧异,像是拼尽全力后空了个大,短暂的无措之后喉结上下滚动,勾了勾唇角掩饰尴尬。
“哈?你喜欢男人?没想到你藏得挺深,不会因为大一的时候林序南经常来找我,所以也变得——”
他的话突然顿住,因为林序南牵住了江崇礼的指尖:“我们走吧。”
江崇礼将那只手反握住:“好。”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就像是刻意避开他人、在伞下窃窃私语的情侣。
“林序南。”张子尧下意识追上去半步,想拉住对方,却被江崇礼举着伞的手给挡住了。
他的眸中充满着震惊,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序南:“你什么意思?”
林序南只是侧了下脸:“我先走了。”
雨伞向林序南倾斜,他们走得不快。
这是林序南第一次跟别人牵手,赶鸭子上架似的,牵得他手心里都是汗。
走出一段路程了,想把手抽回来,江崇礼却依旧握着他的前两个指节,很用力,他没能成功。
“为什么张子尧会来?”
江崇礼在和林序南说话,眼睛却一直看着前方,像是随口的闲聊,语气轻松。
可林序南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捏得生疼,怀疑江崇礼是故意拿他撒气:“不知道。”
“你告诉他的。”
“怎么可能?”
“就是你告诉他的。”
“……”
林序南停下来,两只手一起费劲地把江崇礼的手指掰开,对方的手很凉,攥着他跟冰块似的,仿佛掰下来就能直接碎了。
他没敢太用力,掰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我真不知道张子尧会来,”林序南放弃了,“如果他过来,我能答应你一起吃饭吗?”
江崇礼看向他:“你不让我接你。”
林序南都快无语了:“那是因为下着雪,地很滑,落在身上湿乎乎的,你跑来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能走。”
江崇礼的目光似有松动,但手上的力道依旧未减半分:“我不来你就和他走了。”
“怎么可能?”林序南又道,“我都没答应他。”
“你没拒绝。”
“你倒是给我时间拒绝啊我都没来得及说话!”
林序南有点儿气急败坏,他还戴着口罩,呼出去的热气又重新喷在脸上,水汽凝多了,被风一吹就有些冷。
他因此急躁了不少,皱着眉头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发现江崇礼的左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黑色大衣映衬明显,连带着那半边身体都像是走在雪里,江崇礼手上的伞一直偏向他,就连吵架时也是。
林序南瞬间就没了脾气,抬手扶正伞柄。
“可能以前跟张子尧提过,我每天的吉他课都是晚上七点放学,身边有学的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翻到张子尧的对话框:“他上次找我说话我都没回复他。”
江崇礼瞥了一眼:“你没删掉他。”
林序南心里一紧,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于是连忙又收起手机,嘀咕道:“还没到一星期呢。”
期限以内,江崇礼挑不出错,他就这么冷着脸,看林序南把手机塞回去。
“放手。”林序南说。
江崇礼顿了顿,松开林序南,把伞往他面前一递,林序南下意识接过来,江崇礼转身走进雪里。
林序南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向江崇礼的背影,反应过来,举着伞小跑过去:“你生气了?”
说着还往前探了下头。
江崇礼把脸偏向另一边。
林序南这会整个人都跟着看过去。
江崇礼把他推开。
“如果是张子尧来接你你会拒绝吗?”
“我也不会让他来的。”林序南飞快接上话。
江崇礼冷着声:“你也不想他淋雪。”
林序南:“?”
“我发誓我真不知道张子尧会来,而且我已经和你约好了就不会再——”
“你会。”江崇礼打断他。
“怎么可能?”林序南一瞪眼,“我是那么没有信用——”
话说一半,他自己都沉默了。
江崇礼瞥他一眼,像是大获全胜。
林序南蔫了,缩缩脖子:“还挺记仇。”
他们去了之前那家包子铺,林序南最近喜欢喝他家的鸡蛋沙汤。
进了店门,他拍拍身上的雪,偏头摘了口罩。
可能是刚才顶着大雪说了一路的话,林序南觉得嗓子有点干,他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点热水,端回来小口小口地抿。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覆在了他的前额。
“没烧,”林序南抬眼往上看,“不过感觉危险。”
毕竟每天都跟个病号头对头睡,阮知文拖拖拉拉一个星期好不了,终于把林序南也给拉水里了。
江崇礼收回手,很轻地皱了下眉。
“不过没关系,我身体很好的,今天中午我已经吃了药了,晚上再吃一下睡一觉就会好了。”
林序南知道江崇礼应该挺介意生病这事儿的,不仅忙着解释了,甚至还把自己的碗筷都往旁边移了移。
“我还没感冒呢,你别怕,传染不了。”
江崇礼又皱了下眉。
林序南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好吧,可能我的确感冒了,那我们还一起吃吗?”
江崇礼单手把林序南的碗挪回它原本该在的地方:“吃。”
晚饭还有一点吃完,江崇礼先一步离开。
林序南嘴里含着最后一个包子,刚咽下肚,江崇礼又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药房的袋子,把一堆药品搁在了桌上。
“谢谢江神,”林序南瞬间挺直了腰背,“我会快点好的!”
当晚,林序南猛猛给自己灌感冒冲剂,再猛猛喝了一瓶热水,把自己在被子里闷了一夜。
隔天,他病的更重了。
“不是……”林序南裹着被子,拖着他那无比嘶哑的破锣嗓子,哀嚎道,“蒋辰阮知文你俩赔我点钱吧!我这么健康一身体,喝了药都没救回来啊!”
“我今天好多了,”阮知文吸吸鼻涕,在床下伸展手臂,“鼻子都通了。”
“他把病气过给你了,”蒋辰没事儿瞎搓火,“都怪他,你让他赔双份。”
“你就是罪恶源泉,”林序南扫了眼房间,“锦安呢?我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过他。”
“谈恋爱了呗,天天哪有时间搭理我们?”蒋辰一肚子酸水,现在突突往外冒,“你不也一样?现在小矮子都只能跟我一起吃饭了。”
林序南:“……”
他小心翼翼地往下探出脑袋:“你们都知道了?”
阮知文仰着脸:“你同意了?”
林序南:“?”
蒋辰大笑两声:“我就说傻子容易被套话。”
林序南:“……”
他慢吞吞地坐在床上,边吸鼻涕边给自己套上毛衣。
“你跟江神怎么好上的?”蒋辰八卦起来,“虽然我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了,但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是有点快,”林序南像只被封印的树獭,磨磨唧唧从楼梯上爬下来,“所以还在接触中。”
“江神人怎么样?”阮知文问。
“挺好的,”林序南有点想笑,“就是有点呆。”
他说完就去洗漱了,留下屋里满头问号的两人面面相觑。
林序南早上没课,也懒得出门吃饭,他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冲剂,一边搅和勺子,一边给江崇礼发信息。
NA:江神,感冒加重了,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
NA:[哭泣]
江崇礼没有立刻回复,应该是在上课。
林序南端起杯子,一口气把药喝了,又拆了袋面包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没一会儿,江崇礼的信息发来了。
江崇礼:因为今天星期五吗?
林序南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星期五是个什么特殊日子。
NA:星期五食堂人的确多,容易传染给别人。
江崇礼:不可以。
NA:啊?
江崇礼:如果是张子尧,你会不来吗?
几分钟前林序南刚夸完江崇礼,几分钟后他就恨得牙痒痒。
可能是前几天的江崇礼太友善了,导致他忘了对方不过是缺一个跑腿小弟、吃饭搭子、陪嫁丫鬟、嘘寒问暖工具人罢了。
既然都已经约法三章,牛马打工人就要有牛马打工人的自觉。
林序南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带病出征。
昨天的雪不算大,地上没留住,只在屋顶和叶片上蓄着稍许白色。
正刮着风,再吹上半天估计也就没了。
但还是挺冷的。
林序南穿了件白色的短薄款羽绒服,脑袋上黑发乱糟糟的,风迎面吹过去,露出一片光洁的前额,他抬手把头发抓回来,用手按着,顶着风走,吹得手指冰凉。
放学的时间,江崇礼已经在食堂门口等着了。
林序南小跑过去,隔着口罩,眼睛一弯,非常有职业道德地问他早上几点起的,吃没吃早饭,冷不冷,困不困,中午想吃什么,哪里都可以。
江崇礼依次回答完问题,看着他:“你嗓子哑了。”
林序南清了清喉咙:“尚可沟通。”
两人一起往食堂走,林序南把兜里的暖宝宝掏出来,递过去:“暖暖手。”
江崇礼抬手去接,指尖触碰到林序南冰凉的手背,又还回去:“不用。”
林序南以为对方怕被传染,连忙收回来把手插进兜里:“哦!先吃……咳咳……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