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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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那崖坡并不高，只是乱石杂草让两人吃了点苦头。
救援队迅速用担架把二人抬下了山，送进了医院。
卓郁是摔下去当时就昏厥过去了，穆鹤庭是始终清醒的，他身上好几处擦伤，脚踝也扭到错了位。
可他顾不上多在意自己的伤，去医院的路上，始终紧握着卓郁的手不放。
卓郁昏迷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医生过来查房时，才朦朦胧胧恢复了些意识。
头疼。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紧随其后，就是嗡嗡的低沉的交谈声钻进耳朵里，卓郁能接收到这些声音，但无法分辨具体的含义。
他试图睁开眼，但眼前很暗，卓郁眨眨眼，睫毛扫过眼前的遮挡物，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抬手摸了摸，是纱布的触感。
卓郁的脑袋和眼睛上，都蒙了纱布。
他的举动引起了旁边护士的注意，卓郁就听见她惊喜地喊了一声：“病人醒了！”
这一句倒是听得清楚，卓郁还懵着，忽然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握住了。
就是这双手，哪怕卓郁看不见，哪怕对方不曾说话，但只要卓郁挨着他，感受到他的体温，卓郁便不会认错。
这是穆鹤庭。
于是卓郁发出了一声尖利抗拒的喊叫。
随后他更是整个人都直接从病床上跳了起来，往旁边躲，手背上的输液针被挣断拔.出，药水淅淅沥沥地撒了一被子。
穆鹤庭也懵了，他急切地告诉卓郁：“是我！郁哥，是我！穆鹤庭！”
卓郁顺手抄起什么砸什么，他慌张地搞不清穆鹤庭的具体方位，所以是一通乱砸。
医生护士慌忙上前去，几个人按住卓郁，剩下两个拉开穆鹤庭。
穆鹤庭被劝说着，赶出了病房，临出门前，他听见狂躁的卓郁凄厉地喊着：“穆鹤庭我恨你！”
穆鹤庭只觉仿佛周身血液逆流，直涌向胸口，他一拳捶碎了病房门上小窗的玻璃，扭头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两个人的情况都不乐观，卓郁脑震荡、视网膜脱落，并伴随有严重心灵创伤。穆鹤庭情绪不稳定，时常会有自.残行为。
最后只好由卓郁的舅舅卓东旭来主持局面。
贺霖笙没死，他被救援队送到医院抢救后捡回了一条命，但被警察给控制起来了。
他直接供出了庄琼樱这个共犯，傅承薪听说庄琼樱设计谋杀卓郁，当场勃然大怒打了庄琼樱一巴掌，随后就毫不留情地甩下一句：“离婚！”
庄琼樱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眼见着傅承薪绝情地离她而去，扭头就哭着去拉扯穆鹤庭的袖子。
穆鹤庭心如死灰地从她手中把袖子扯出，眼见着她被警方带走，一言不发。
麓京迎来了立冬节气，雪还远着，风已经提前开了道，凛冽刺骨地吹。
穆鹤庭站在病房阳台上透气，寒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简直要把他的血都吹冷。
卓东旭这时候从病房外走进来，敲了敲门：“鹤庭？怎么站在阳台上吹风，快进来，别冻感冒了。”
穆鹤庭一听卓东旭来了，立马转身回了病房。
他从山上回来，已经好几天了，陪着卓郁一起住院。
期间他偷偷去看过卓郁好几回，卓郁眼睛上裹了纱布，但触觉听觉甚至是嗅觉却能精准感知到穆鹤庭的存在。
哪怕穆鹤庭根本不说话，只要他一出现，卓郁的状态就会一下子变得失控糟糕，吓得穆鹤庭后面根本不敢去看他了。
可是不看他，又想念得厉害，只好每天从卓东旭这里，探听一点卓郁的情况。
卓东旭今天过来，甫一落座，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
卓东旭：“卓郁是明天的手术，一切安排稳妥，你不用担心。在卓郁进手术室之前，你先把这个签了吧。”
穆鹤庭目光往那张白纸上一扫，心脏猝然揪紧，他迟疑又不安地拿过文件仔细一看，果然是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穆鹤庭眼泪瞬间涌落，滴在纸页上迅速洇开，他哽咽着问卓东旭：“这是……卓郁的意思吗？”
卓东旭坦言：“是我的意思。”
“鹤庭，我认为，你们不合适。事实证明，你们确实是不应当在一起的。”
“卓郁虽然没有提过离婚，但他现在抗拒一切有关于你的东西，因此，我想卓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穆鹤庭像抓住一线生机般，扑过去，哀求卓东旭：“那可不可以不要现在刺激卓郁，等他好了，我们亲自谈这个问题，可以吗？”
卓东旭不答话，只是有些无奈地望着他，穆鹤庭跪着攥皱了手中的协议书，泪流满面：“如果到时候，卓郁亲口说了，他不要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纠缠他！”
卓东旭叹了口气，伸手去扶他：“鹤庭，你确实也该去看看医生了。”
卓东旭回到卓郁的病房里，进门就看见卓郁独自坐在病床上，虽然眼睛上缠着纱布，但却是面朝窗外的姿态。
他听觉灵敏，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回过头，卓东旭开口：“小郁，是我。”
卓郁放下了戒备，但随着卓东旭走近，卓郁翕动两下鼻翼，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子。
他刚才去见过穆鹤庭了！
一定是！
他身上有穆鹤庭的味道！
他被穆鹤庭关在家里那段时间，有关于穆鹤庭的一切，触感声音气味，全都深深刻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错不了，一定是！
卓郁出言制止卓东旭：“够了舅舅，别再走过来了！”
卓东旭立即停下脚步，站在离病床快两米远的位置，有点不解：“怎么了小郁？”
卓郁：“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这其实更接近于一种，第六感的神经过敏。
卓东旭深觉，卓郁心病沉疴。
卓东旭委婉解释：“现在的局面，需要舅舅奔走，穆鹤庭又是关键人物，少不了和他打交道的。”
卓郁不语，只是用力把被子攥得更紧。
卓东旭想说些卓郁爱听的事，给卓郁高兴高兴，好稳定他的情绪状态，让他安安稳稳地上手术台。
卓东旭：“庄琼樱被拘留了，听说就是她指使的，傅承薪已经去起诉要和她离婚，穆鹤庭也不管她了，不会给她请律师。估计会坐牢吧？姐姐在天有灵，肯定会开心的。”
卓郁静默良久，嘴唇发着颤，终于轻声问了出来：“舅舅，你和他说什么了？”
卓东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你说谁？”
卓郁不言，卓东旭后知后觉：“瞧舅舅这破脑筋！”
“舅舅今天去找他，是跟他提了你们离婚的事。”
离婚……听见这个词时，卓郁恍惚了一瞬，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之前已经跟穆鹤庭结婚了。
卓东旭自说自话：“你们结婚时长不久，又都还年轻，财产也比较容易分割。只要你这边点了头，舅舅保管帮你办得妥当……”
卓郁的指甲在被子上摩擦，一道一道，布料纤维上留下了明显的印痕。
就像这段短暂婚姻，在卓郁生命中留下的痕迹一样。
办得再妥当，都不可能当作它从未发生过。
卓郁问：“他怎么说？”
卓东旭：“他说只要你同意离婚，他保证不会再纠缠。”
这倒像是穆鹤庭能说出来的话。
卓东旭絮絮叨叨地：“医生说，他的情况得需要人为介入干预了，恐怕是精神病的前兆。我也觉得那小子不正常，动不动就自残，趁早离了吧，以后说不准会家暴。”
卓郁抠出了关键词：“自残？”
卓东旭：“是，用手锤玻璃砸墙。”
卓郁忽而难受地发出了一声抽泣，卓东旭赶忙上前去：“小郁别怕，舅舅在这，他不敢进来。”
卓郁问：“离婚协议书拟好了吗？”
卓东旭赶紧从包里掏出来一份：“在这呢，我请了专业团队拟的，肯定不会叫你吃亏。”
“你要是同意，看不见签字也没关系，在这按个手印就行。明天你从手术台上下来，就跟穆鹤庭那小子，再没一毛钱关系了！”
卓郁接过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拿在手上摸着，就是薄薄的两张纸而已。
他倏地想起来，他和穆鹤庭的结婚协议书，也是这样薄的两张纸。
卓东旭体贴地，把印泥都准备好了：“来，你决定了，就往这按。”
卓郁拿着离婚协议书的手却直往后缩：“舅舅，你让我再想想！”
卓东旭是个人精，到这会，基本也看清形势了。
这就是段孽缘，就跟当初他姐姐死活闹着要嫁傅承薪一样，劝不了。
卓东旭收起了印泥：“那行吧，你再想想。也别想得太劳神，明天做手术，得好好休息。”
卓郁应着，就把那份协议书放在了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
轻飘飘，沉甸甸。
他假装不在意，可是没法不在意。
他后来一整天，几次叫护士开窗，说要透气，冒冒失失的风吹进来，他听见协议书哗啦啦地响。
过一会，他伸手去床头柜上摸索，怕不是给风吹跑了吧？
结果下一秒就摸到了。
风吹得那么急，离婚协议书却好好地待着，老天爷也希望他们离婚吗？
卓郁拿过协议书，手指伸进口中蘸了蘸，在纸页上按下了一个湿漉漉的手印。
可是按上去，卓郁的眼泪就把眼前的纱布浸湿了，他怀抱着那两页协议，咬着嘴唇呜咽起来。
几分钟后，卓郁忍无可忍，泄愤一般，抓起协议书，哧哧几下，撕了个稀巴烂。
他恨不能现在就把穆鹤庭叫过来，扇他几耳光出出气。
可是又怕他舔他手。
叫来容易，撵不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