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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碎缘起润汐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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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所愿，便是于润汐阁之上，执君之手，倚窗而望，见诸城太平、城民喜乐。——题记
001
“
苍山碧海凭天阔，
潮滋汐润万物泽。
闲庭日落涛声默，
安然退守一池阁。”
墨氤寒翻开题字簿，吟着首页之诗，于心下默默念着——
师傅：我在，润汐阁在。我亡，润汐阁于我身后亡！
因为战争，润汐阁许久无人问津了。可墨氤寒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润汐阁之主楼，为方正盝顶，灰砖青瓦，四面有阶，重檐二层。
墨氤寒站于其上，推开窗户，极目远眺，见火光若星，却悲上心头——
这便算是见证了王朝更替之历史么？
她走下楼去，关上阁门，伴着渐渐淡弱之暮光，看着润汐阁的一屋一檐，心下黯然猜想——
如今，那些胜者王侯们，必是正在兴高采烈地瓜分战果吧！谁又会在乎庶民们的死活！
厉氏兄弟进城，分头行动。厉擎烈去见了盛汐王后，其弟厉擎风去见了弗伊王爷。
未入盛汐城之时，厉擎烈便是对其接管之人，自有考量。他之选择，便是支持盛汐城之王后。
弗伊王爷为老城贵族，因些老旧缘故，被软禁许久。厉氏兄弟进城，还其自由，保其钱财，予其权力。
“盛后雷厉风行，待民有方，实为管城之良人。”厉擎烈低沉地道，“这场盛汐城之战，根本没完……”
“可不？苏世渠不肯，非要接管……”厉擎风愤愤不平地道，“真是活都让别人干了，便宜都给他了！若不依他，不得又跟他闹起来？”
“此仗本可不打，盛王本不当亡。苏世渠执意攻城，本王立主和谈。盛王拒绝本王提出的和谈之提议，带兵夜间出城，被苏世渠剿杀。既然盛王已殁，本王主张休战。苏世渠所提之条件，便是代替盛王，掌管盛汐城。”厉擎烈满口遗憾之情，为盛后奉上茶去，面露倾佩之色，“盛后之英德，素来令本王仰慕不已。”
“之前，是本宫力薄，无法同盛王抗衡。”盛后接过茶杯来，颔首蹙眉，轻抿茶水，长叹一声，“如今，圣汐城落入苏世渠之手，亦在本宫意料之中。”
“我们虽已联合，却仍是力薄，此时不宜与苏世渠正面交锋。当下，本王受苏世渠掣肘，只得妥协，将城交予他管。还望您忍耐些时日。”厉擎烈诚言道，“毕竟，予城民休养生息，为我们共同之心愿！”
物是人非，满目苍凉。
厉擎烈望着清扫战场的兵士，忽而问道：“弟，你我可会成为史书中之罪人？”
“若战败了，便是吧！”厉擎风随口道，随而冷笑，“反正史书皆为得胜者所写！”
“那边是作何？”厉擎烈指向远处——僻静路口、溪水岔口，有点点火光。
厉擎风循着厉擎烈所指之方向望去，叹了口气，“祭祀他们战死的家人。”
“他们可会恨我们？”厉擎烈心有不宁地低语道，“我们可会成为百姓心中的罪人？”
“可能会吧！不过，他们特别健忘！哥！我们情非得已！你我不战，他人亦会战！”厉擎风宽慰厉擎烈道，话锋转得颇快，“你都如此臭名昭著了，还怕啥？”
“也是！”厉擎烈哧笑道，“本王之名声已是黑烂至极，臭甚污泥，又何惧再被泼些屎尿！”
“争天下之时，谁又比谁清白？”厉擎风哼了一声，“我们不过是明着脏罢了！”
虽是这般自嘲，厉擎烈却仍是心绪难平，耳边伤兵之呻吟声、至亲之哭喊声，怨咒一般，怎的都挥之不去。
“那‘润汐阁’，可找到了？”柒湛远问起一处僻静之地——虽是战胜，却愈加凌乱迷茫，满心充斥血腥杀戮之气，只想寻个稍得心安之处。
“找到了。”厉擎风答道，颇觉不可思议，“完好无损。”
厉擎烈到达润汐阁之时，天色不早，已近黄昏，只见窗门紧闭，却不见人。
他站于墨氤寒之前所站之处，如她之前一样，抬起头来，仰望着润汐阁。
厉擎烈于屋外转了一会儿，见满院虽说萧瑟之气甚浓，却并无过分破败之感，只有边边角角之处，需补砖添瓦，略作修缮，便是猜测，此处应是有人用心看守。
厉擎烈立于阁门之前，推门无果，便是问道：“可派人去寻守阁之人了？”
“寻了！无果！”厉擎风掏出匕首，啪地切断门锁，“兵荒马乱的，凡是有头有脸的，皆携金银四散奔逃，谁管得了这书书本本？”
门开之后，厉擎烈见地无积尘，卷无腐气，便愈加断定，有人常来往于此。
厉擎烈磕去靴泥，迈进阁内，对厉擎风道：“本王暂留于此处，你等可随意行动，只莫要扰民便是。”
“战胜之后，众人皆是游戏享乐，你却要埋头读书！”厉擎风叹道，嘴上虽是这般说，心里却是懂得厉擎烈之苦，“好吧！可悠着点！”
侍卫守于院外，留厉擎烈一人于阁内独处。
厉擎烈于阁内四处走动，见一纸一册，散于案上，便是停住脚步。
“地面清扫费、池鱼养护费、图卷装裱费…”厉擎烈看着那册上所记，不觉眉心轻放，唇起笑意，心下感叹——还挺勤快！
“门窗修缮费……”厉擎烈读下去，便又止不住哼笑，暗自感叹——甚是多劳！
“置砖换瓦费……赊账……”厉擎烈翻完册子，甚是好奇——不知何人，为这润汐阁，亲力亲为，精打细算。
礼金？
厉擎烈读着册上之记录，便是猜测——是在一个叫于温之人成婚之时，送上红包了么？
厉擎烈看过这一项，不觉有几分好奇，随口便道：“穷成这样之人，已是借债一堆，居然还给别人之婚事随礼？”
“这不是——”厉擎风看着厉擎烈目光停留之处，眼珠提溜一转，“御擎王打仗——”
“说完啊！”厉擎烈听出厉擎风有心打趣，便是追问，“接下来是什么？准没好话！快快说来予你哥听！”
“硬撑！”厉擎风脱口而出，甚觉恰当，“御擎王打仗——硬撑！”
“还真是！贫穷如此，还跟本王一样——硬撑！”厉擎烈指着册上与赊账有关之条目，安排差事给厉擎风，“顺便查查这上面所记之事！看看润汐阁可有在何处赊账。”
待厉擎烈合上册子，竟忽感之前心底之忧虑憋闷，似减轻了不少——众生皆有关心之事，只大小有别而已。我忧城邦攻守，其虑阁内完缺，虽外看有别，恐心里之焦灼无助，差无一二。
天黑之时，厉擎风带了消息回来——润汐阁确有赊账之事，留名者为“墨氤寒”。
厉擎烈看着那借据，默默念道，随而思忖——
此三字凑在一起，乍看虽甚有文墨怡情之美感，逐字拆开，却总觉哪里似有他意。
墨氤寒？
“墨”为深幽漆阴之色，“氤”含烟云朦胧之感，“寒”存冰冷寒凉之意。
厉擎烈不禁好奇，姓名如此孤高清冷，本人会是何等模样？
窗户突响，有风灌进阁内。烛火晃得甚是剧烈，最终被那邪怪之风吹灭。
昏暗中，厉擎烈长舒一口气，默然而笑——可算现身了！
“终于等到你了！”厉擎烈翻窗而出，扣住来人脖颈，“关窗！点灯！”
原来厉擎烈早已命人埋伏暗处，只等阁内之人现身。
数灯齐亮之时，厉擎烈方才紧扣的手掌，不觉松了。
只第一个对视，厉擎烈便是一眼万年，自认深陷了——好一个与众不同之美人，身陷囹圄却英姿犹存，淡定无望又满目沧桑！
墨氤寒心下亦有相似之感——面前之陌生面孔，气宇不同常人。
“你是何人？”厉擎烈轻声问道，全无甲胄血腥之气，甚有儒雅恭谦之风。
墨氤寒喘息着，眼见扣己脖颈之人，面露惊讶之色，手上力道减弱近无，便是急声道：“藏书圣地，严禁火烛！”
“都随本王出阁！”只一瞬之转念，厉擎烈便是听进了其所言，命令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