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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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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入耳,时青玄内心一喜,他想开口喊一句“阿姐”,却忘了他被堵住了嘴,最终只发出了两声“呜呜”的低咽。
白惜雪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起身走到时青玄身旁,温柔地给时青玄松了绑。
“别在地上躺着了,起来坐。”
“阿姐!”时青玄瞬间爬起身来,他激动地上前抱住白惜雪,久久都不肯松手。
“你都多大了,还这般黏我。”白惜雪故作抱怨。
“玄儿永远都是阿姐心中的三岁小孩儿。”
“好好好,那三岁小孩儿可不可以先坐下啊?”白惜雪宠溺道。
话落,时青玄点了点头,拉着白惜雪坐到了软榻上。
“阿姐,我都要想死你了。”时青玄神情愈发兴奋。
算算时间,他与白惜雪大抵已经有近十九年未见了。
“想我了也不见得你来瞧瞧我。”白惜雪撇撇嘴,“十九年了,我可从未见过你来府上。今日若不是我派人将你绑来,你怕是这辈子都不来瞧上我一眼。”
“才不是呢!”时青玄连忙反驳,“明明就是镇北将军将阿姐保护的太严密了,害我连南宫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来,更别提见阿姐一面了。”
白惜雪听罢,内心狠狠一怔。
确实,南宫傲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常人若是想见她一面,简直就是纸上谈兵。
“怪我。”白惜雪有些自责。
“不怪你,阿姐。”时青玄扬起一抹笑容,如太阳花般治愈人心,“在那个时候,镇北将军的确该如此做。”
当年,两国战争激烈,作为大亓元帅却与南梁国世家嫡女相爱,此乃大亓死罪。为了保护时苏苏,也就是如今的白惜雪,南宫傲不得不将她“囚禁”在南宫将军府内,并派遣大量死士暗中守护她。多年来,南宫傲可谓是将时苏苏保护得密不透风。
我倾尽一切,只为护你周全。
而时苏苏,作为南梁国世家嫡女,钦定的南梁国王后人选,却对大亓元帅一见钟情,不顾一切与他相爱,并不远万里跟随他至大亓。时苏苏明知这样做会引来杀身之祸,可她却毫不在意,甚至因此放弃了她大家闺秀排行榜榜首的名号,改名换姓,只为留在南宫傲身边,与他相守余生。
我放弃一身荣光,只为奋不顾身地奔向你。
因为你,是我踏遍万千山水,赏过灿烂星河,才在人间寻觅到的一束光。
只可惜,上天不公,让如此相爱的两人阴阳相隔。
南宫傲死后,白惜雪便一直为其守寡。这一守,就是十几个年头。
“阿姐,对不起……我不该提镇北将军的。阿姐,你别哭了……”
时青玄的话将白惜雪的思绪拉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掉了眼泪。
大抵,是她太想念他了罢。
片刻过后,白惜雪拂袖擦干了眼泪,她启唇,哽咽道:“无事。”
“都怪我,我不该提此事的。”时青玄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时苏苏是他除方琼逍以外唯一的依靠,所以他从来都不想让时苏苏伤心失望。
时青玄作为南梁国时家的第一个嫡子,他从出生起便被倾注了太多期望。时家老爷时励与时家夫人方莲蓉从小就对时青玄严加管理,只希望他能够担起时家当家人的重任。
可惜的是,时青玄生来一身反骨,他心系自由,不愿听从时励与方莲蓉的安排。久而久之,时励也就对时青玄彻底失望,不再费心费力去管教他,而是放任时青玄成为了一个纨绔子弟。
在时青玄成为纨绔子弟后,也便失去了继承时家当家人位置的资格。
自从那时起,几乎所有人都对时青玄冷眼相待,除了时苏苏与方琼逍。
所以,时青玄的愿望很简单——他希望他的阿姐和他的阿逍能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永远平安喜乐。
仅此,而已。
但终是事与愿违。
“好了,我没事。”白惜雪平复好心情,她强撑起一抹笑容,柔声开口,“说说你的事情罢。”
“我?”时青玄显然有些懵,“我有什么事啊?”
白惜雪以为时青玄在与她装傻充楞,便愤愤地抬起手,对着时青玄的后脑勺就打了下去:“你明知苍漓性情不定,为何还要招惹他?”
时青玄不免有些吃痛,他捂住后脑勺,略有些委屈道:“阿姐,我没招惹他……”
“没招惹他?”白惜雪垂眸轻叹,“玄儿,你今日来大亓当这个证人,便已经是惹火烧身了。”
“可那又如何?”时青玄摊手表示并不在意,“我不过是想还阿逍一个清白罢了。”
“难道,世间还不允许清白存在吗?”时青玄又说。
“可玄儿,你忘了,他是苍漓啊。”白惜雪眸底不禁多了几分担心,“他是最像王上的人,你该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才是。”
“阿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
时青玄话锋一转。
“如若我们就这般放纵恶人,那世间岂不是再无清白可言?”
“话虽如此,但苍漓的心性,我们把控不了。”白惜雪伸手摸了摸时青玄的脑袋,眸中的担心越发浓郁,“你将他置于如此狼狈的境地,他自会想法子报复你,乃至于——”
白惜雪顿了顿:“杀了你……”
语出,时青玄的眸光闪了闪,他犹豫了片刻,随之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笑容来:“玄儿不怕。”
“因为玄儿有世间最好的阿姐。”
“你啊,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当我是当年的时苏苏呢!”白惜雪轻弹时青玄的脑门,面上也不免多了几分忧愁之色,“以我如今的能力,怕是护不住你。”
“玄儿不需要阿姐保护。”
“玄儿已经长大了,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阿姐!”时青玄拍拍胸脯,坚定道。
“是是是,玄儿最厉害了。”白惜雪掩嘴轻笑,心里却是盘算着如何保全时青玄。
时青玄是她的亲弟弟,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青玄被恶人杀害,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还有,阿姐……”时青玄一脸认真,“无论发生什么,你一直都是南梁国时家的嫡出大小姐时苏苏。”
“不管过去多长时间,时苏苏永远都是当年那个时苏苏。”
话罢,白惜雪愣住了,她睫毛轻颤,淡然的眼眸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近乎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她大抵早已不复存在。
前往大亓之前的时苏苏霸占大家闺秀排行榜榜首数年,加上时家强大的家族势力,导致时苏苏成为了南梁国无可匹敌的世家贵女。
当年,她风光无限,权倾朝野,无人敢惹也无人敢动她。
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乎二十年,南梁国也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的风光、她的权势,大抵也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失罢。
白惜雪想着,心中却毫无后悔之意。
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会放弃时苏苏的身份,义无反顾地跟随南宫傲至大亓,成为他的镇北将军夫人——白惜雪。
因为在时苏苏心里,南宫傲远大于一切。
……
橙日悬于天边一角,街市上车水马龙,各大酒楼内更是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此时,望月楼的一间包厢内——
“凤小侯爷,本公主劝你,还是趁早识趣些。”
赵含玉一身橙红色委地长裙,乌黑的长发用几支金簪轻轻挽起,她峨眉淡扫,标致的脸蛋略施粉黛,整个人看起来如此落落大方。
“含玉公主在说什么?本王怎得听不明白?”凤城神态自若地抿了口茶,清澈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别给本公主装傻!”赵含玉脸上多了几分不耐,“南宫泠只能是本公主的,他不可能娶你!”
“哦?是吗?”凤城冷笑,“含玉公主与本王说这些有何用?”
“本王又不是南宫泠,他娶谁,本王说了也不算啊。”
凤城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他说呢,赵含玉与他一向不熟,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将他约出来。
敢情是为了南宫泠。
不过,他可不会把南宫泠拱手让人。
凤城敛下眼眸,他的人就是他的人,谁也抢不走。
就算是当朝公主又能如何,除了他爹,他凤城怕过什么。
“凤城,你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欢南宫泠。”赵含玉眸中尽是对凤城的敌意,“你喜欢他,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凤家独子,这辈子不可能与他在一起!”
“这是天之注定!”
“呵,真是可笑。”凤城眸光冷冽,“赵含玉,今日本王就直接挑明告诉你,就算南宫泠不和本王在一起,那他也绝不可能与你喜结连理。”
“这是天之注定!”
一模一样的话语,却被凤城说出了宣示主权的气势。
“这句话,本王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你!”赵含玉精致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怒意,她冷哼一声,又道,“那又如何?本公主去找父皇请旨赐婚,南宫泠他敢抗旨吗?”
“他是不敢,但本王敢啊。”凤城轻蔑地笑笑,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杀意。
赵含玉听罢一愣,她显然是没有料到凤城会如此说的。
两人就这般僵持住了。
街市上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盛夏蝉鸣,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麻雀的叫唤。而此刻的包厢内却是安静的出奇,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许久,赵含玉才开口打破了这一寂静的氛围:“你可知,抗旨乃是大亓死罪。”
“本王自是知道的。”凤城面色平静,“但可惜的是,本王并不害怕死亡。”
凤城顿了顿:“他,只能属于本王。”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赵含玉的怒火直达顶峰。
“啪!”
赵含玉拍桌而起,她怒视着凤城,几近嘶吼着开口:“凤城,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你与他同为男子……”
赵含玉话未完,便被凤城冷声制止:“什么资格?哼!赵含玉,本王告诉你——”
“本王是大亓凤小侯爷,凤城!”
“本王的资格是与生俱来的!”
“还有,含玉公主,论辈分,你该称本王一声小叔叔才是。”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与本公主论辈分?!”赵含玉怒吼着,脸色早已黑的不像话。
“没想到含玉公主年纪轻轻,倒是健忘得很呢!”凤城轻笑出声,笑声中却满是讥讽之意,“本王当然配与含玉公主论辈分,毕竟我凤城是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声‘凤小侯爷’的人。”
凤城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杯盏,脸上的神情愈发令人捉摸不透:“本王的地位可不是谁都能撼动的。”
“你!”赵含玉被凤城怼得气急败坏,她咬牙切齿,最终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哼!你给本公主等着!”
“本王随时恭候。”凤城端起茶杯又抿了口茶,他唇角勾起,黑眸中生出些许寒意,“慢走,不送。”
“哼!”赵含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包厢内,只剩下凤城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倚靠在窗边,抬头望着苍穹的浮云,面上看不出分毫情绪。街市上熙熙攘攘,蝉鸣鸟叫,扰得人愈发心烦意乱。
檀木桌上的龙井茶早已凉透,天边的橙日也逐渐落幕。
凤城就这般坐了数个时辰,他一袭白衣倾世,清澈的黑眸愈发深不见底。
夜幕降临,清风客栈——
“主子,她来了。”
客房内,一名下属通报着。
“让她进来。”男子淡道。
“是,主子。”
片刻过后,一名女子推门而入。
男子见状,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含玉公主,在下早就说过,凤小侯爷不吃威胁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