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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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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凤城不再留恋盛夏的金光，他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恍若一只血色蝴蝶，缓缓坠落。
“阿城！”
苍漓奋力奔上城楼，却没能抓住这只血色蝴蝶。
金色的光璀璨耀眼，可始终无法抓住。
就在众人以为凤城必死无疑之际，蓦然，人群中冲出了一名少年。
少年一袭玄衣，裙摆遍布洒金纹路，高贵不可一世。他黑发垂落，鎏金飞云，不失优雅；他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唯有那双偏棕色的眼眸柔情似水。少年颈间一金日吊坠，衬得他锁骨愈发清冽，手腕上缠着款式简单的玄金手绳，又为他添了几分雅致。
少年点地，他轻功运起，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凤城。
巨大的冲击力让凤城头脑一阵晕眩，甚至有些耳鸣，他眉头紧蹙，久久都不能平息。
“你们快看，那个人是谁？”有人指着少年，出声询问。
“那是南宫将军！”其中一人惊呼。
“可南宫将军不是战死沙场了吗？”
“但他的确长得与南宫将军一模一样啊！”
“南宫将军是百战百胜的疯战神，保不齐战死沙场只是表象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熙熙攘攘的声音回荡在长安城内。
少年正是南宫泠，他紧紧将凤城拥在怀中，随即稳稳落地。
“对不起，阿城，我来晚了。”
话落，渐渐恢复的凤城内心狠狠一怔，他感受着无比熟悉的怀抱，听着朝思暮想的声音，一时间呆愣住了。
少顷，凤城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南宫泠，是你吗？”
“是我。”南宫泠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城，我来接你回家了。”
长夜漫漫，南宫泠终于又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小少年。
与此同时，湛蓝色的苍穹之上绽开金色六瓣花，身后硝烟弥漫，数万大军破城而入。
擂动战鼓，傲踏山河，劲挥长枪，勇夺王城。
打杀声渐起，天际间的鎏金花逐渐隐去，南宫泠带着凤城悄然离场。
“阿城，我知道你的苦衷与难处，与我回家罢，这次，我们一同面对。”
“好。”
……
一夜之间，长安城沦陷，苍漓落荒而逃，狼狈地回到了南梁国。
此时的南梁国王宫，月鸾殿——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苍漓怒气冲天，“军情都能错报？！”
“君上恕罪，君上恕罪……”殿内的众人慌忙下跪求饶。
“敌军已然攻至城门之下，尔等却还向孤传递捷报，难道你们都要背叛孤不成？”苍漓猛地拍案而起，他眸中尽是杀意，浑身都透露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他辛苦得到的一切，在此刻毁于一旦。
“君上冤枉啊，君上冤枉……”
“冤枉？”苍漓眸光细闪，“孤瞧你们一点儿也不冤枉！”
“来人！把这群乱臣贼子拉下去，即刻斩首示众！”
苍漓一声令下，顿时哀嚎声一片。
众人纷纷磕头求饶，可却依旧没有改变苍漓的决定。
仅仅只是片刻，殿内的众人便被守卫们拉了出去。
刀起刀落，人头落地，月鸾殿外瞬间血流满地。
良久，殿内殿外都安静了下来。
清风拂过繁茂的枝头，吹得绿叶泠泠作响。
苍漓瘫坐在紫金软榻之上，神色甚是阴沉。
是谁？究竟是谁要毁了他的一切？
苍漓缓缓合上眸子。
他不甘心就这般轻易倒下。
他不甘心！
不！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再次抬眸之际，苍漓眼底已满是冷意。
他乃世间唯一的王，他不会倒下，永远不会！
他手握万象流光玉，又掌有五势令牌，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他将绝处逢生，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只可惜，事与愿违。
大抵半年之前，林锡秋便研制出了异尸毒的解药，所以如今南宫泠所带领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无败，不过数月就攻到了南梁国的都城。
紫月城内，南梁国的百姓们疯狂逃窜，乱作一团。
“君，君上，不好了……”一名宫人神色慌张地闯进月鸾殿，“不好了，大亓的军队已经，已经兵临王宫城门之下了……”
“什么？！”苍漓眉头紧蹙，似是不可置信。
“大亓已经攻进来了！”那名宫人又重复了一遍，“君上，咱们，咱们快逃罢！”
苍漓一言不发。
逃？
事到如今，他又能逃到哪里呢？
“二哥！”苍玥推门而进，打断了苍漓的思绪。
“阿玥？”苍漓回过神，“你怎的来了？”
“我听闻大亓的军队已经攻入紫月城了……”苍玥故作害怕。
“别怕，哥哥定会护你周全的。”苍漓宠溺地揉了揉苍玥的脑袋。
苍玥含着泪花，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这只是苍玥的表象，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南梁国三公主了。如今的她，背负仇恨。她陪苍漓做戏数年，只为报仇雪恨。
相比从前，眼下的苍玥俨然成熟太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抵是父母皆亡、亲哥惨死之时罢。
人，总是在某一瞬间成长蜕变。
“啊——”
倏地，月鸾殿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月鸾殿的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一袭漫天玄金衣袍，他黑发半扎，头戴玄金飞云发冠，高贵而又冷峻。他右手持影之剑，左手佩戴玄金铁手，一双偏棕色的眼眸中暗含杀气，恍若深渊地狱中前来索命的恶魔。
是南宫泠。
“君上这是想去哪啊？”南宫泠挑挑眉，满脸嘲讽之意。
苍漓没有应答，他只是将苍玥紧紧护在身后。
“昔日的旧账，也到该清算的时候了。”
南宫泠话罢，他举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苍漓。
苍漓见状，迅速抽出紫宝石弯月刀应战。
刀剑交汇，擦出了些许火花。
南宫泠与苍漓由殿内拼杀到殿外，二人你来我往，难分高下，战况甚是激烈。
但很快，南宫泠便占据了上风，直至彻底碾压苍漓。
“铮！”
刀剑再次相撞，南宫泠强劲的内力直接将苍漓震退数米远。
苍漓凭借紫宝石弯月刀稳住身形，他抬手，拭去唇角的血丝。随即，他从袖中取出万象流光玉以及五支信号弹。
只是他还未引爆信号烟花，便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利箭刺穿了手腕。
苍漓一阵吃痛，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开来，而手中的万象流光玉与五支信号弹也随之掉落在地。
“咻！咻！咻！”
又是几支利箭齐发，这次的目标，依旧是苍漓。
“噗呲！”
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了苍漓的大腿。
刹那间，苍漓重心不稳，跪倒在地。
“无需这般麻烦，本殿已经将他们带来了。”
天降白衣倾世。
——凤城衣袂翩然，他头戴银丝花冠，光灿夺目，熠熠生辉，白色飘带随风摇曳，悠悠垂于腰畔；他颈间一白月吊坠，手腕处缠绕着白银手绳与骨铃手串，不失雅致；他眼眸之际缠着白丝飘带，上缀玉石珍珠，恍若仙人临世。
“你逃得急，大抵忘了皇宫内还有五势令牌未带走罢。”
凤城轻盈落地，而他的身后，赫然是五势之人。
“阿城，你怎得来了？”南宫泠有些担忧道。
“你放心，我无事。”凤城轻声开口。
即便凤城如此说了，但南宫泠依旧放不下心来，他箭步冲到凤城身边，犹如守护神般，立于凤城的身侧。
“苍漓，你天之注定不能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王，伏罪罢！”凤城面色冷冽，“你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凤城举起永生弓，他搭上一支利箭，听声辩位。
“向万千亡魂，赎罪罢！”
凤城话落，利箭随即飞出。
只是，并没有命中苍漓。
这一箭，被不知何时到此的原九挡了下来。
“小九！”苍漓惊呼。
“殿下……”原九倒在苍漓的怀中，他瘦骨嶙峋的手覆上苍漓的脸颊，双唇微启，断断续续道，“小九……终于又见到……您了……”
“原谅……小九，好……不好？”
一语了罢，原九的手缓缓滑下苍漓带有血污的脸庞，逐渐逐渐，垂落于地。
“小九！”苍漓眉头紧紧皱着，他不断呼唤着原九的名字，但无论如何，原九就是没有反应。
苍漓顿然意识到，他再也唤不醒他的小九了。
可，他明明只是把原九当成凤城的替身，为何他的心还会如此之痛呢？
大概苍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哭了。
生死两茫茫，穷极一生，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爱着谁。
终是槐南一梦，梦醒难期。
“你们再动手可就不公平了。”苍玥款步从殿内现身，“你们的计划中有本公主的一份功劳，那如今这了结，是否也得考虑一下本公主啊？”
“自然，公主殿下请便。”凤城轻笑。
“阿玥？”苍漓听罢，一脸愕然。
“别唤我阿玥！”苍玥终于卸下了伪装，她满是嫌恶之意地睨着苍漓，眸中恨意四起，“隐忍了数年之久，我总算可以杀了你，为父皇他们报仇雪恨了！”
苍漓一顿，少顷，他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几近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殿内，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阿玥，就连你也要背叛孤吗？”苍漓满目狰狞，“我明明待你那般好……”
“你待我好，所以就要杀了爱我的父皇、母后，还有我的亲哥哥吗？！”苍玥怒声嘶吼着，她双目猩红，惹人心疼。
“苍漓，这份好，我真的受不起。”苍玥死死咬紧牙关，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是从前的那个苍漓。”
苍玥话完，她举起长剑，无情地刺向了苍漓。
血染紫纱。
与此同时，永生利箭划破凝固的空气，直击苍漓的琵琶骨。
是凤城。
不，是南宫泠与凤城。
少年勾着唇角，他修长的手指再次覆上小少年温热的手。
“咻！”
又是一箭，直击苍漓。
盛夏的风袭过，吹起了从前。
——恍若什么都未变，少年依旧会教小少年箭术。
——恍若什么都变了，彼时，小少年的箭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一支接一支利箭击向苍漓，百发百中却支支都避开了要害。鲜红的血渍喷涌而出，顺着那袭紫衣流淌，逐渐逐渐，滴落在地，化作一滩血水。
不知过了多久，苍漓彻底失去了气息。
他死了，生生死在了利箭的折磨下。他真切地感受到，他体内的血一滴滴流尽，他一步步迈入地狱。
残血了，黄粱梦，终难期。
苍玥垂着眸子，却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切，她咬唇，两行清泪不禁从双颊簌簌滑落。
再次抬眸之际，她俨然恢复了平静：“将此处烧了罢。”
星星之火点燃，伴随着清风化为火海，烧红了半边天。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