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寺庙失火案（4） ...
-
刚吃完早饭，孙知府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大人，昨日发现了一条新线索。”
郑止的吩咐实行下去后，孙知府便叫了几个侍卫暗中盯着僧人，结果当真发现了可疑之处。
昨晚有一个小僧人偷跑下山，半夜才归，尾随他的侍卫说，那小僧人带了不少饰物，去山下找了个店堂卖了。
乐言震惊：“一个和尚，哪儿来的首饰？别是偷来的吧？”
郑止问：“那和尚现在在哪儿？”
孙知府答：“同往日作息一样，这个点儿估计……在诵经吧。”
周与舒面无表情道：“别打草惊蛇，先去镇上问问。”
于是一行人坐着马车下了山。
马车是孙知府找来的，五个人坐进去绰绰有余，快行驶到镇上时，江远潼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没想到办个案子这么复杂……”
乐言失笑：“都说是办案子了，你以为是小孩玩游戏啊。”
很快，马车就到达了目的地——轩和堂。
此时时辰尚早，店里没有客人，伙计无聊地躲在角落偷着闲，忽然门口传来动静，抬头一看，便见五个气质不凡的人走进了店。
“哎呦，五位大人，一看就是贵人啊！来咱们店是要办事还是……”伙计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
郑止展开扇子轻扇了两下，温和笑道：“我找你们掌柜的。”
笑容如沐春风，让人一看便知此人性子儒雅，是个好相处的，伙计也咧嘴笑道：“行，您几位先坐，我这就去叫。”
说着，立刻转身跑后院叫人去了。
掌柜过来后，郑止没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直接问他：“掌柜的，昨天夜里，可是有一个僧人来你这儿了？”
掌柜面色一怔，避开他的目光，语调轻哑道：“这……什么僧人，我并不……”
话未说完，孙知府从怀里掏出一枚腰牌，举在了掌柜面前，嗓音透着一股冷意：“想清楚了再回答。”
掌柜的定睛一看，脑袋倏地“嗡嗡”响了一声，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就跪了下去：“大人！小人只是开了家铺子做小本生意，其它一概不知啊！那僧人犯了什么事，通、通通与小人无关！”
孙知府冷声喝道：“老实一点，本官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得有任何隐瞒！”
“是是是是是……”掌柜提心吊胆地磕了好几下头，惶然道，“大人您问……您问……小人一定……一定如实回答！”
“那僧人叫什么名字？出自哪座寺庙？与你联系多久了？可聊过什么话？”郑止漫不经心地开口，面上依然笑着，可却让人只感受到了一层寒意。
掌柜哆哆嗦嗦地一一回答：“那个僧人……时隔一个月就来一趟，带着不同的饰物……起初，小人、小人也怀疑过他，但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是庙里的香客送给他的……”
“除了交易，我……小人与他就没再聊过什么……他叫什么名字，哪家寺庙的……小人真的不知……”
乐言问：“每个月来一次，都是半夜来的？来过几次？”
“大概……大概有十几次了，他第一次是去年快入夏的时候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半夜，偶尔会在白天来。”
掌柜忽然想起什么，又急声补充了一句：“哦，大人！他带来的首饰，大多都是些姑娘家戴的珠花镯子之物。”
得到重要线索，几人又坐车回了寺庙，结果在半山腰碰见了一个正哭哭啼啼往山下赶路的小僧人。
乐言叫停马车，撩起帘子喊了一声：“小师父，您这是去哪儿啊？”
那小僧人抹了抹眼泪，抬头朝马车的方向望了一眼，却不答话，继续往前赶路。
乐言连忙下了车，跑过去拦住了他：“小师父，您哭什么呢，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吗？不妨告诉我们，我们替你做主？”
“不、不用了。”小僧人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回答，“贫僧已经离开寻隐寺了。”
乐言佯装痛心道：“怎么会这样？住持把你赶出来了？不要害怕，我们人多势众，一定替你讨回一个公道！”
小僧人将视线落回到他身上，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却又在下一刻微微倾身，面露忧色，语气轻缓：“阿弥陀佛……施主，这话可不……”
乐言抬手止住他剩下的话语：“停！不用说了！”
他勉强扯起一个笑容：“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苦衷，尽管告诉我们，我……”
顿了顿，他指向孙知府：“他，他可是知府大人，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小僧人的神色缓了几分，却是欲言又止，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没关系，不用害怕，想说什么便说。”乐言轻轻拍着他的肩引诱着问，“是住持把你赶下来的吗？”
小僧人摇摇头，神色落寞：“不，是我自己要走的。”
“为何要走呢？”
小僧人又沉默了：“……”
看来问题出自这里。
乐言思忖一瞬，放缓语气宽慰道：“看你行色匆匆，应当是突然做的决定吧？要回家还是去别处，总得先有个打算。”
小僧人的眼睛霎时间又红了一圈，哽咽道：“荒郊野外，那也比得过在寺里强。”
他抽了抽鼻子，抬起红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五人：“你们是来查案的，那几个遗体可已经安葬了？”
孙知府淡然道：“已被他们的家人接走了。”
泪珠子夺眶而出，小僧人一边啜泣着一边说道：“他们被好好地安葬了，我的弟弟，却是被一床烂草席草草裹了，随意扔去了乱葬岗，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乐言一怔：“什么？”
小僧人勉强止住情绪，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弟弟也是因为那场火灾意外离世的，我想把他安葬在山上，可住持不愿，因为寺庙附近不得葬人……”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说我愿意出钱，给家弟寻个好地方，却没想到……师父早已把他给扔去了乱葬岗……”
说着，小僧人再次泪如泉涌。
几人面面相觑，默了一瞬，乐言微蹙眉梢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僧人哭哭啼啼地回答：“贫僧名唤陌聪。”
郑止接着问：“你与住持，可还闹过什么矛盾？”
小僧人说：“贫僧与家弟已经在寺里住了五年了，未曾犯过任何一条规定，只是这两天晚上偷偷给弟弟烧了些纸钱，被师父发现了，于是就被罚抄了几本经书……”
“什么？！”乐言语调上扬，不可置信地问，“昨晚在外头烧纸钱的人是你？！！”
小僧人颤巍巍地点了下头，不明白乐言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
乐言冷笑了一声：“呵，烧纸钱……原来是你啊，呵呵……”
小僧人略微惶恐地往后退了半步。
乐言不依不饶：“我看只是罚你抄经书，还是罚得太轻了！”
小僧人的脸颊“噌”地涨红了，垂着脑袋就要往前走，懊恼道：“反正我已经离开寻隐寺了！让开！”
郑止又拉住了他，温声劝乐言：“好了，小少爷，正事要紧。”
那僧人语气带着点不悦说道：“你们还想问什么？快点问，我急着赶路呢。”
“既然你说你在寺里待了五年，我问你，你可认识罗薇姑娘？”郑止道。
小僧人先是迟疑了片刻，而后嗫嗫嚅嚅道：“罗薇姑娘……跟案子有什么联系吗？”
郑止脾气渐好：“你说便是了。”
小僧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贫僧确实见过罗薇姑娘，去年她经常来寺庙找师父交谈，但具体谈的什么……我并不清楚，年底的时候就没再见过了。”
周与舒：“可否细说？”
小僧人又回忆了一下。
“罗薇姑娘……是个挺好相处的人，性格开朗，每次来寺庙时都会捐赠很多香火，她跟我们师父的关系非常好，你若是想了解更多的，可以去寺里找文旭，平日里就属他跟师父最亲近。”
“不过……”
周与舒：“不过什么？”
小僧人犹豫道：“那个文旭……他脾气不太好，不是贫僧狭隘啊，他只对几位长老和师父客气，对我们这些人嘛，除非你给他点什么好处……”
小僧人搓搓手指，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小师父，您再看看这个。”乐言回马车里头拿来了一张画像，正是在店铺时让那位掌柜给画的。
“这位僧人您认识吗？”
小僧人扫了一眼，肯定点头：“对，就是他，他就是文旭。”
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乐言便眼含深意地点点头，笑道：“好，多谢小师父了。”
小僧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几位大人，这几日，贫僧暂且住在镇上，你们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来找我，我想……听到案子的结果后再走。”
乐言愉快答应，与他道别后回了寺庙。
刚下车，就有一个侍卫走过来禀告：“孙大人，那位罗薇姑娘……可要带回府衙？”
遗体无人认领，在寺庙放了两天，不仅住持不乐意，其他僧人也不太高兴。
孙知府想了一下，点头：“行，那便先带回去罢。”
“是。”
侍卫刚应下，孙知府又喊住了他：“等等。”
他看向郑止，“大人，可要去检查一下罗薇姑娘的伤势？”
罗薇姑娘的死因不简单。
一个失踪了大半年的人，忽然出现在寺庙里，又被烧死了，背后可能隐藏了什么密谋。
一行人又去了存放遗体的房间。
江远潼仍然有些发怵，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站在了周与舒身后，乐言倒是不害怕，直接伸手掀开了遗体身上的白布，刚想去解衣服，手忽然被抓住了。
他扭头瞥了一眼：“干嘛？”
郑止拉着他的胳膊往后站了站，给了孙知府一个眼神：“孙知府，看看？”
孙知府：“……”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一场人为的火灾事故，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几位死者不是被烧死就是窒息而死的。
但孙知府仔细在罗薇姑娘身上观察了片刻，发现她胳膊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浑身上下尽是一些殴打后留下的青紫痕迹，还有一些刀剑划过的旧伤。
条条信息将矛头指向住持，让人不得不注意一下了。
几人当即出发准备去找文旭，看时辰，他现在应该在僧舍，即将走到门口时，众人远远就看到他正在和一位姑娘交谈，对方似乎有什么请求拜托他，从手腕上脱下来一只玉镯递了过去，二人又聊了几句，那姑娘随即便黯然神伤地离开了。
在外头等了片刻，几人抬腿朝文旭的房间走去。
